《暗算 (电视小说)》第105章


刑讯室传来的已经不是惨叫,而是哀号了。
罗进点燃两支烟,递了一支给忘我工作的“火龙”。“火龙”用嘴接过烟,猛吸了一口。罗进看看手表:“歇一会儿吧,估计该发的报也发完了。”
“火龙”:“这太难找了。”
“老虎”:“跟在大海里捞针一样。”
罗进拉过一张椅子,对着他们坐下。
“火龙”示意“老虎”拿着烟,又回头去捣鼓机器。
罗进:“等等吧,把烟抽了再说。”
“火龙”:“我先调回老地方守着,万一他们又回来了呢,反正我们可以边说话边听。”
因为考虑到是边说话边听,“火龙”首先拔掉耳机,准备听扬声器。可是当他把频率调回老地方时,大家都听到敌台正在发报。“火龙”“啊”了一声,抓起铅笔,抄收起来。
“老虎”问:“怎么又回老地方来了?”
罗进:“一定是在新频率联络不上。”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
同样的电报声,一只手在发报,“白手套”在背后指点着。
“白手套”以坚决的口气在说话:“今后所有密报都从新频率走,但这套老频率还是要正常使用。我们要利用它来麻痹共军,让他们永远听不到我们真正的声音!”他把手放在报务员的肩上,“把信号调强一点,发报速度放慢一点,我现在是愁他们收不到。”
报务员的一只手去动了一下旋钮,同时电报声音有所趋缓。
“白手套”:“好,就这样。”
这是在南京的机房,“白手套”姓代,是蒋介石的忠实走狗,特务头子,人称代主任,他以阴险毒辣著称,手上沾满无数共产党人的鲜血。
“老虎”也在破译电文,面前的密码本和我们在钱之江那里看到的完全一样。“火龙”丢下铅笔,把刚抄的一页又递给“老虎”。
罗进:“完了?”
“火龙”“嗯”了一声,问“老虎”:“有什么消息?”
“老虎”依然忙着破译,甚至连头也不回。
“老虎”:“没有什么消息,是份国内形势例报。”
罗进:“一份例报还搞得悬悬乎乎地换频率?”
“火龙”:“可能例报之前有份密报,但我们没抄到。我们今天是上当了,他们声东击西,说换频率其实是假,引开我们才是真。”
在破译室,唐一娜焦头烂额,桌上堆满了草稿纸和密码本。她一边计算着,一边对着密码本查看,但似乎总是不对头。钱之江进来问道:“怎么,还是不行?”
唐一娜懊丧地叹了一口气。
钱之江拿起草稿纸看了一眼,又递还给唐一娜:“问题出在你这个‘0’上了,‘0’就是‘0’,不是‘10’。所以,‘0’减任何数都还是‘0’。你照这样,再算一遍看看。”
行刑室里,一打手把鞭子在桶里浸了浸水,随后一下又一下地向“断剑”抽去,他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黄一彪不慌不忙地点上了一只烟,吐出浓浓的烟圈。一阵阵刺耳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抽鞭声,“断剑”发出沉闷的回应……
打手收起皮鞭,上面沾满了血和细碎的白肉。
行刑室继续传来心惊肉跳的惨叫,钱之江欲往外走,被唐一娜叫住了:“马上……钱总,有很重要的情报。”她把电文递过来,“你看……”
钱之江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他马上掩饰过去,吩咐道:“这么大的事,快誊写清楚给处长送去。”
唐一娜重新在桌前坐下,准备誊写。她一点也没有觉察到钱之江眉头锁了起来。
钱之江从唐一娜那里出来,在走廊上,迎面碰见了闫京生,闫京生叫了一声“钱总”,算是打了个招呼,二人擦肩而过。闫京生年约五十,长相虎头虎脑的,脸色阴险。他就是钱之江渴望除杀的那个人。
钱之江余光一扫,看见闫京生进了唐一娜的破译室。
唐一娜的手在敲开着的门,叫了一声:“处长!”
汪洋热情友好地站起来,赶忙道:“嗳,快进来,译出来了没有?还是不是怪话了?”
唐一娜进来,递上文件夹:“译出来了,是钱总帮着一块儿译的。”
“说什么了?”
唐一娜一撇嘴:“你看嘛!”
汪洋看电文,看出一脸惊状。末了,他匆匆拿起文件夹,起身就走。
上楼梯时,汪洋和一个年轻人劈面相见,此人是刘司令的司机。汪洋问:“司令在办公室吗?”
陈司机:“在。快上去吧。”
汪洋上了楼梯,又返身叫住陈司机,压低了声音:“朋友送我一条你抽的那种牌子的香烟,找个时间给你……”
“客气,我一个小司机,怎么敢收你汪处长的礼?”
“什么小司机不小司机的,关键你是刘司令的司机。那种牌子的香烟我抽不了,劲大,搁家里也是搁着……”
汪洋来到司令办公室前,整整衣服,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报告!”
刘司令正和他的副官在说着什么。刘司令是武将文相,瘦人,白面,黄发,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副官童志忠长得有点凶相。汪洋捧着文件夹,细步走到办公桌前。
汪洋:“报告司令,南京来电,有重要情报。”
司令:“念。”
汪洋看了童副官一眼,打开文件夹。
童副官轻蔑地盯着汪洋,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汪洋:“据可靠情报,共匪中央已委派特使前往上海,并定于本月11日晚7点,在3号码头“玛丽”客轮上与众要人秘密会晤,共商重振宁沪地下组织之大计。此事……”
司令忽然觉得如此重要的情报当下属的面念,似有不妥,他扫了童副官一眼,打断了汪洋:“来,电报给我。”
汪洋上前将文件夹铺在司令面前,然后退在一边。童副官也知趣地退后几步。
司令埋头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密室,钱之江用左手写着这么一行字:取消特使行动,电台频率改到123456。毒蛇。笔迹完全与他在书房里临摹闫京生的相同。
钱之江家书房的窗台上,空空如也。罗雪在接钱之江的电话。
钱之江在电话里问:“天天呢?”
罗雪:“在写作业。他们下午没有课了。”
钱之江咳了一声,开始说暗语:“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父亲从老家来信了,在书房桌子上,你快去看看,别老人家有什么急事……”
罗雪脸色吃紧,匆匆挂了电话,径自把一盆花放在了窗台上。同时,她朝对面楼的某一窗户看了一眼,雨已经很小了。
小时候,天天经常看见父亲或母亲往书房窗台上摆花,其实这是联络暗号。在对面楼里,住着中共地下党“小马驹”,他是除了舞会上被闫京生杀害的“大马驹”之外,上海警备司令部唯一知道钱之江真实身份的人。
对面的楼是单身宿舍楼,四层,住着小干部,“小马驹”就住在这楼里。他长得很英俊,戴个斯文的白眼镜,而且眉角上有颗显眼的痣。这会儿,他看到对面钱家窗台上出现了一盆花,马上穿好军装,换了一副破眼镜,出门。
罗雪从窗户里往外看,“小马驹”已经出了楼。
雨停了。
天天趴在桌上写作业,睡着了,嘴角挂了一丝口水。有只蜻蜓在他头顶上盘旋着……
钱之江打完电话,就把写好的纸条,塞进一只烟盒的夹层里。
走廊上有脚步声,钱之江抬眼一看,走过去的人是闫京生,手上的文件已经没有了。
钱之江起身出去。随后,他装模作样去解溲,随手把烟盒丢在废纸篓里。
钱之江从洗手间出来,若无其事地往回走,不时和碰见的人打着招呼。他同人打招呼的样子从来如此,不冷不热,不愠不火。
“小马驹”在路上遇到熟人。“你下午不是不用来了吗?”
“小马驹”指指破眼镜:“眼镜摔破了,我去办公室,抽屉里还有一副旧的。要买新眼镜,这月薪水又不够花了。”
“不够花就不买了呀,终究四只眼不如两只眼。”
“小马驹”经过宣传橱窗,上面赫然贴着一张公告,正是舞会上被闫京生枪杀的“大马驹”头像,旁边还写有“共匪分子,格杀勿论”等字样。
雨过之后的树木一派清新。当“小马驹”经过特务处的楼前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一根麻绳悬吊在木梁上,另一端拴住“断剑”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拇指。
黄一彪大叫了一声:“吊!”
打手一拉麻绳——
“断剑”被吊离地面,只有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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