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第51章


“昨晚你咋没敲墙?” 
“你规矩点,我可是压寨夫人。”翻垛先生眼像把烙铁,灼烫她的胸口,她的话是警告?还是试探呢? 
“和你贴了干(做爱),死也值。”翻垛先生未眨眼,死死地缠磨,他撕掉她的羞涩,说,“你后腰有颗黑痣,杏核儿那样大。” 
“你听谁说的?” 
“间壁墙我捅个眼儿。”翻垛先生狡黠地笑笑,淫荡地说,他趴你身上像只蛤蟆…… 
“缺德,太缺德!” 
凿墙抠洞,他什么都看见了,马大兰脸涨红,但很短暂红潮便退去,恨起占山来,他有个坏毛病,干那事硬是脱得精光,还点盏灯……她离开男人怀多日,翻垛先生年龄与自己相仿,模样也比占山俊。她说:“让你解解馋。” 
半年后,婴儿开始在马大兰的腹中蠕动,肚子腆起明显的日子里,占山派翻垛先生去和亮子里的关东军谈受降,再也没回来,马大兰只知道他被日本人给杀了,罪名是诈降。直到临产,她才把这段隐私说出来:“我肚子里的孩子……” 
“是翻垛先生做的。”大柜占山打断她的话,说得平静。 
“咦?你早知道?” 
“我的家什不好使。”大柜占山仍然背着马大兰不停地转圈助产,他说,“瞅你挺诚实,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大柜占山说他使计杀了翻垛先生,借用日本鬼子之手,具体细节没隐瞒全对马大兰讲了。他说:“最好生个带把儿的,我教他骑马使枪,长大也做个大当家的。” 
发生在匪巢这件秘事的结局还算圆满,压寨夫人马大兰在接生婆赶到前,她真的像只母羊把婴儿落草土屋地上,粘了一身黑泥的小家伙,壮得像头牛犊,大柜占山索性叫他黑犊。 
黑犊五岁时母亲马大兰死于霍乱,以后的岁月,他朝占山叫爹,跟着他的马队去抢去夺。 
这次,大柜占山砸响窑负了重伤,喉骨被手榴弹炸飞,说不出话,奄奄一息,硬是不肯闭眼。 
二柜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揭开了大柜占山心里的谜底,叫来刚满十六岁的黑犊,在已经坐不住、甚至连头都抬不起的大柜占山面前举行黑犊挂柱仪式。 
黑犊按照绺规,一道道程序进行,试胆、插香、盟誓,给大当家的磕头,大柜占山毫无血色的脸膛浮上满意的微笑,吃力地抬起左手,颤抖、弯曲的手指做个手势,之后阖上眼帘,溘逝。 
“大爷说,黑犊已是我们绺子的弟兄啦,而且是入伙的第六十九个兄弟。”二柜说。 
故事37:惩罚 
很少见的关门雨扬洒了五天五夜,没停歇,胡子大柜左撇子料定今晚有一个人找他。因此大柜晚饭后始终呆在自己卧室的那铺大炕上,玉石嘴的竹子烟袋杆勾住榆木疙瘩镟的烟笸箩像拉磨一样转着圈儿,大柜想事寻思事就爱这样转烟笸箩。 
等待找他的人姓蒋,按胡子习俗就称他草头子蔓,现任本绺子二当家的——二柜。八年前,他俩合伙经营由五挂双轮大马车组成的车队,往返于省城和县城之间,为买卖店铺运输货物和拉脚。那时辰,左撇子是大板儿(车队头头),草头子蔓是二板儿,两人虽不同姓,却如同胞兄弟,互称对方母亲为亲娘。车耳板子上颠簸这对患难兄弟,经历了无数次胡子劫掠、欺凌、翻车、打误(陷入泥塘)甚至是差点丢掉性命的风险。尽管如此,在关东江湖上准行帮——运输行当中,他俩干得很出色,收入自然可观,生活状态正如一首民间歌谣唱的那样:
《玩命》K卷(3)
老板子,两耳毛, 
大鞭子一甩四方蹽; 
又吃东, 
又吃西, 
谁也不敢来小瞧。 
然而,谁也不敢来小瞧此言显然夸张,警察就乜斜眼睛看他们,编了几句顺口溜讽刺、埋汰赶车的老板子曰:十个车豁子九个臊,一个不臊还是大酒包。说来也怪,埋汰车老板最起劲的是警察分所孔所长,用马车最多的也是孔所长。 
“请大板儿辛苦一趟,送这批货到省城。”警察分所的程科长指指摆放所内的黑色大木柜说,“十二个柜,每个柜付给你们十块大洋。” 
左撇子捻上一锅上好的蛟河烟,点着深深吸几口,眼睛没离开黑色木柜,长年累月的装装卸卸,见的箱箱柜柜多啦,可眼前这些奇特的木柜令他犯猜疑,问:“柜里装的啥?” 
“啊,货物。”程科长说得轻描淡写,故意岔开话题道,“到省城也就一天,起点儿早贪点儿黑……咋样?” 
去一趟省城送木柜可得一百多块大洋,利润很诱惑。左撇子在夜幕方张时分大鞭子漂亮地一甩,带着大车队连夜向省城进发。 
夜半,熬不了长夜的押车武装警察,嚷着半路上歇脚打尖,左撇子悠闲地抽烟,抱在怀里的大鞭子自由摇荡着,驯服的辕马完全理解主人的心思,用不着驾驭,挑捡平整的道眼儿走,自己掌握着行进速度……他仍然坚持赶路,吓唬干扰的警察说:“耽误赶道,孔所长怪罪下来,你们可以擎着。” 
“不敢,不敢!”警察忙不迭地说,无奈只好挺着,实在挺不住,头靠枪上瞌睡。趁此,左撇子向后车的草头子蔓发出事先约定的行动信号,骂句驾车的外套牲口:“这老骒马,二八月不叫你反群(发情)。” 
草头子蔓撬开身边一个木柜,月光照亮的柜里出现的情景使他大吃一惊,呈现两张堵着嘴的脸,她俩手脚捆绑结实牢靠,使劲摆头向草头子蔓求救。 
一个极为大胆的行动发生在次日清晨,左撇子做了巧妙安排,在偏僻小村路边酒肆歇脚打尖,烈性高粱酒灌醉了押车警察,开柜放走柜子里的二十多名准备送给关东军做慰安妇的姑娘,此举其后果不言而喻,为躲避警察的缉捕,他俩撅了大鞭杆,挑车卖马,逃入荒原拉起绺子为匪。 
同其他绺子一样,大柜左撇子率弟兄们杀人越货,绺子发展壮大,人马强壮,局红管亮。可是大柜发现一件他极不愿意见到的事,处于多方面考虑,决定实施一项计划,确切说是一个极为机密的玩命游戏。 
二柜草头子蔓在亮子里一品香妓院包住名妓小翠花,嫖客与妓女虽说不上恩爱,但也卿卿我我,谁也离不开谁。有一天,小翠花给草头子蔓一块刻有图案的石头,道出一件秘事,她和一个即将病死的胡子大柜姘居多年,临终前,老胡子拿出这块石头,说:“我抢夺一辈子,无家无口,攒下大批金银财宝藏在哈拉巴山的秘密石洞里,把这石头放进清水中,就能出现清晰藏宝图,照图所指可找到密洞入口。” 
或许是妓女的真情不容怀疑,或许是难以抵御金钱的诱惑,草头子蔓如获至宝地收起那块石头藏宝图,得到意外财物告不告诉与已同甘共苦的大柜左撇子呢? 
草头子蔓迟疑。 
金钱占有欲最易使人心肠冷冰残酷,江湖规矩、哥们义气、海誓山盟统统他妈的滚蛋。草头子蔓心明镜似的,自己枪法极差骑术也低,入绺多年毫无建树,能够坐上二当家的这把交椅,显然是大柜左撇子一手安排的,念及这些恩情,应该把得到藏宝石图的事告诉他,而且毫不保留,两人日后平分财宝。可是一转念,如果自己独占财宝,那就一辈子吃穿不愁。 
在这场计划周密、近乎残酷的游戏中,活跃分子仍然是二柜草头子蔓,他表现出极为隐蔽与平常,一如既往地敬重大柜左撇子,劝说小翠花去勾引他,目的是让大柜相信,他们才是江湖知已,手足亲兄弟。 
不露声色的大柜左撇子倒沉住了气,只相信一条,二柜从没把自己当外人,他自然会告诉全部真相的,反之……
《玩命》K卷(4)
绺子压在老巢,大柜二柜还是亲亲热热,饭后凑在一起抽烟、唠家常、谈牲口、讲女人,一日、二日、三日地重复谈女人、讲牲口、唠家常、抽烟,大柜左撇子察觉二柜说话时常走神,心里像长草似的屁股坐不稳板凳,天公成全二柜,故意下了罕见的连阴雨。 
大柜旋转烟笸箩的手停止,院子里响起踩稀泥的吧唧声,断定该来的人来了。 
“大哥,天摆(下雨)没头到脑,怪腻味人的。” 
“天漏子(雨)乾宫(天),咱们崭(好)筛筛(轻松一下)。”大柜左撇子推过烟笸箩让烟道,“刚打捆的、搭足露水的叶子烟,挺好抽的。” 
二柜草头子蔓摘下掖在腰带上的水晶嘴的小烟袋,捻满一锅对着艾蒿火绳点着,吧嗒几口,从牙缝“噗唧”鸭子蹿箭杆稀似的喷射出一股清液,言说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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