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疑案正解》第3章


、能,于天命元年(1616年)被授为和硕贝勒。 
建州没有立嫡以长的传统,诸弟们不满于褚英当嗣子、主国政的地位。但他们如果直接上告对长兄的不满,似有争嗣之嫌,于是同“五大臣”联合,倾轧褚英。 
“五大臣”就是努尔哈赤“信用恩养、同甘共苦”的费英东、额亦都、何和里、安费扬古、扈尔汉。他们早年便追随努尔哈赤,威望高,权势重,历战阵,建殊勋,攻克图伦城时褚英尚在襁褓之中。 
五大臣也不满于褚英专军机、裁政事的地位,力求同“四贝勒”结合,共同扳倒褚英。“五大臣”首告嗣储褚英,似有贰心之嫌。 
从褚英方面来说,他对“五大臣”这样建州的“柱石”和“元勋”,缺乏谦恭的态度;对诸弟又没有笼络的智术,而是想趁父汗努尔哈赤在世时,逐渐削夺他们的财富和权力,以便巩固自己的储位。这样的做法使“四贝勒”与“五大臣”人人自危,更促进了他们的联合。由是,褚英陷于孤立。 
双方矛盾的逐渐明朗化和日渐激化,使努尔哈赤不得不在长子褚英和“四贝勒”、“五大臣”之间作一个抉择。他反复权衡,最终决定疏远褚英。尔后两次进攻乌拉,努尔哈赤都没有派褚英出征,而让他在家留守。 
褚英并没有从中汲取教训,反躬自省,暗自韬晦。相反,《清史稿·褚英传》记载:“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诉”,于是获“咀呪”之罪(《清史稿》卷二一六)。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三月二十六日,努尔哈赤命将长子褚英幽禁在高墙之中。 
“四贝勒”和“五大臣”借机联合向努尔哈赤告发褚英。努尔哈赤让他们每人写一份文书呈送。《满文老档·太祖》癸丑年即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记载他们控告褚英的“罪状”是: 
第一,褚英挑拨离间,使“四贝勒”、“五大臣”彼此不和; 
第二,声称要索取诸弟贝勒的财物、马匹,引起诸弟不满; 
第三,曾言:“我即位后,将诛杀与我为恶的诸弟、诸大臣。” 
这些罪状无疑加速了褚英的悲剧进程,而他此时已经失去了申辩的权利。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八月二十二日,褚英死,年仅36岁。后葬在清东京陵。 
褚英是病死,是幽禁而死,还是被处死?在褚英死后300多年时间里一直是一个历史之谜。《清史列传·褚英》、《清史稿·褚英传》记载:“乙卯闰八月(《无圈点老档》记作“八月”),死于禁所。”也没有交待褚英的死因。《满文老档》记载褚英事迹也很简略。 
褚英死因之谜是怎样被揭开的呢?事情是这样的:1962年,在台湾台中市雾峰北沟故宫博物院地库里,发现了《满文老档》(即《无圈点老档》)。后广禄、李学智先生以《老满文原档》为书名加以介绍。1969年台北故宫博物院加以影印出版,以《旧满洲档》作书名,陈捷先教授撰写长文介绍。1998年我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看到乾隆时期对这份“老档”的整理与重钞的档案。当年官员从满本堂(收藏满文档案房)借还书以及呈送时都用《无圈点老档》这个名字,于是称它作《无圈点老档》,并且对其七部重钞本也分别定了名称。《无圈点老档》中对褚英之死作了记载,从而解开了褚英死因之谜: 
聪睿恭敬汗以其长子阿尔哈图图们,心术不善,不认己错,深恐日后败坏治生之道,故令将其囚居于高墙内。经过二年多之深思,虑及长子若生存,必会败坏国家。倘怜惜一子,则将危及众子侄、诸大臣和国民。遂于乙卯年聪睿恭敬汗五十七岁,长子三十六岁,八月二十二日,始下决断,处死长子。 
上面引文,自“经过”以下,至“长子”以上,在《无圈点老档》中被圈画删掉,为《无圈点老档》乾隆朝各种重钞本所讳阙。现看到《无圈点老档》六种钞本——《无圈点字档》(草本)和《加圈点字档》(草本)、《无圈点字档》(内阁本)和《加圈点字档》(内阁本)、《无圈点字档》(崇谟阁本)和《加圈点字档》(崇谟阁本)都没有记载上述文字。乾隆皇帝在命臣工重钞《无圈点老档》时,谕旨圈画删掉努尔哈赤命杀死长子褚英这段重要史料,是为亲者、尊者、贵者、贤者讳,不让创建龙兴大业的清太祖,留下残暴的痕迹。 
在这里我顺便说一下,满洲宗室有个传统,父亲获罪死后,并不影响其子被任用。比如舒尔哈齐死后,子阿敏后位列四大贝勒,济尔哈朗爵郑亲王、官至摄政王;褚英被杀,他的三个儿子,长子杜度后为贝勒,三子尼堪后为亲王,都受到重用。 
几百年来,人们一直在探询: 
努尔哈赤究竟为什么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幽死胞弟,杀死亲子,骨肉相残,做出这么违背常理的事情?要知道,舒尔哈齐、尤其是褚英,不仅是他的骨肉至亲,而且是他创业过程中的得力助手、股肱之臣,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最终促使努尔哈赤下定决心杀害他们呢?
三、情理冲突(1)
有人试图从努尔哈赤性格上找原因,认为:“奴酋为人猜厉威暴,虽其妻子及素亲者,少有所忤,即加杀害,是以人莫不畏惧。”([朝鲜]李民寏《建州闻见录》) 
也有人从利益上找原因,认为努尔哈赤是要保住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还有人从恋情上找原因,说他们父子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这毫无根据,当属戏说。 
事实上,努尔哈赤也是一个有手足情、父子情的人,幽弟杀子之事实属无奈。特别是年老之后,努尔哈赤每每回顾这些事情,都心怀惭德,久不平静。应当说努尔哈赤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囚杀了长子褚英。为了不愿再看到子孙们骨肉相残的事,天命六年(1621年)正月十二日,天命汗召集诸子侄孙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讬等,对天地神祇(qí),焚香设誓: 
今祷上下神祇:吾子孙中纵有不善者,天可灭之,勿令刑伤,以开杀戮之端。如有残忍之人,不待天诛,遽兴操戈之念,天地岂不知之?若此者,亦当夺其算。昆弟中若有作乱者,明知之而不加害,俱坏(怀)礼义之心,以化导其愚顽。似此者,天地祐之,俾子孙百世延长。所祷者此也。自此之后,伏愿神祇,不咎既往,惟鉴将来。(《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三) 
当然,后金执政集团内部的斗争,不会因努尔哈赤率领众子侄等对神祇设誓而化解或消失。同样,“怀礼义之心”的诸王贝勒,对于觊觎汗位者,也不能“化导其愚顽”。有汗位,必有争夺;有争夺,必有厮杀。 
清太祖努尔哈赤从万历十一年(1583年)起兵,到天命十一年(1626年)逝世,共44年。其间,满洲宗室内部先后发生过三次大的冲突:第一次是努尔哈赤与胞弟舒尔哈齐的斗争,第二次是努尔哈赤与长子褚英的斗争,第三次是努尔哈赤与次子代善的斗争。应当说,满洲宗室在44年间发生三场大的冲突,并不算多。努尔哈赤的高明之处在于,这三场冲突都迅速得到处理,化风浪为平静,化凶险为平夷,没有酿成大的裂变;相反,每斗争一次,满洲宗室内部不是分裂、而是整合,不是衰弱、而是坚强。 
我曾经说过,努尔哈赤事业成功的一大法宝,清朝兴起的一个经验,就是坚持一个“合”字。有人说,像努尔哈赤这样,哥哥把弟弟幽禁致死,父亲把儿子杀了,这应当是“分”啊,怎么能说“合”呢? 
努尔哈赤是一位具有远大政治抱负的政治家,当他的力量还很弱小时,他需要一支强有力的骨干队伍,同心同德,朝着既定的大目标共同奋斗。这其中出现不和谐的音符,他就要去调整。当正常手段无法协调时,万不得已,他只能采取非常手段,来求得整体的和谐。这个骨干队伍主要是两个集团:一个是宗室贵族集团,如褚英、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等;另一个是军功贵族集团,如费英东、额亦都、何和里、安费扬古、扈尔汉等。当褚英被推到执掌国政的地位时,因为他没有恰当地处理好各种关系,两个集团的主要成员都反对他。努尔哈赤不处理褚英,就会出现三个不合:宗室贵族不合、军功贵族不合、宗室贵族与军功贵族不合。除掉褚英之后,既使宗室贵族合,又使军功贵族合,更使宗室贵族与军功贵族大合。 
历史证明,清初宫廷经过舒尔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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