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80-没有清朝的历史》没有清朝的历史-第13章


流离 (1) 第十二章
又庆幸还好来得及,既然这公文还未上呈,那就地解决的希望就还在,这州县一职最重要的考绩是催科,其它事情只要不是谋反大事,都不甚关心,眼看着收税催银的时候又到了,只要能够拖上几日,再绝了人证物证,并针对那王知县急欲入京任美职的心理多下工夫,应该不难解决。不过,在去见王知县以前,还是要先去见见戴闵生,如果他不肯合作,非要搞什么青史留名那可就不好了。
这日自觉准备的差不多了,钟子启便去那戴闵生的家宅。
到了宅外,只见有个捕快正守在门口,一送饭的小二刚刚将饭菜放在台阶上,听他语言,似乎本想送进去,那捕快怕他暗通消息,不准入内,只许放在门口。待那小二去了,那捕快又回到门口站着,钟子启一看,不正是老周么,不由心里嘿嘿一笑,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不是冤家不碰头啊”。
“周兄,几日不见,别来无恙?看你这神色,想必这两日是吃的非常舒坦了?”钟子启语带双关的笑道。
“哦,原来是钟公子,呵呵,这两日我可是非常辛苦的,站在这门口守着风吹日晒的,难受的紧啊,哎,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这戴先生,我怕别人的来对戴先生不敬,特意要求过来守护的,也方便这有个什么请托的。”
妈的,这老狐狸,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不过这回你可别想让我上当了。“难得周兄如此照顾,我代戴先生谢过了,还请再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看望一下。”
“这个,只怕不太妥当,王知县有令,要我严加看管,不许内外交通,如果让公子进去了,正此时碰到有人来巡查的,我可要丢了差事的,弄不好还要吃官司的。”老周很为难的说。
还跟我装,还想再敲竹杠,没门。“周兄,这里地理偏僻,哪有什么人来,今日风这么大,我想他们都在家里窝着呢。再说咱们的交情可是非同泛泛,上回那牢狱之事我还未谢过周兄呢,周兄何不再行个方便,以后我也好一并谢过!”这话是正反兼具,既软又硬。
那老周听了,明白钟子启是在讲那上次的事情,显是已知内幕,大为不满,这次又提了出来,便是有责怪之意了,语言里又讲还有谢意,却是说如果这次帮了忙,那以后还有这条财路,否则便就此断绝的意思。思索这钟子启既十分有钱,如此就算了十分可惜,反正也捞了一百多两了,不如索性再卖个人情,以后也好相见。自己这行最忌收钱不做事,有个一次两次的传将出去,以后可就没人寻上门来请托了,算了,这次就放过一马。
“呵呵,钟公子如此客气,那就快点入内,在里面说话小声点,莫被人听见,出来时先敲两下门,我开门就出来,不开门便不要贸然出来。”
“呵呵,既然周兄如此给面子,以后也定有后报,谢过了!”钟子启也不多说,拱拱手行个礼,自开门进去了。
戴闵生看着墙上自己手书的“平外国之盗易、平国内之盗难,平市中之盗易,平心中之盗难”的条幅,忽一阵狂笑,“哈哈哈,平心中之盗难,错了!错了!今日我才明白,平心中之盗易,平国中之盗难啊!国之大盗岂在乎人心,就是有颗善心忠心又能怎样,强得过刀枪加项么!”
难道我一开始便走错了路么?难道非要我学那刘七、杨虎揭竿而起,用强权推翻另一个强权么?难道我想用学问改变这不平世道的路错了么?难道我就要看着血流成河才能改变这不平世道给百姓一条活路么?可是以后呢,这几千年的治乱兴衰又岂是用刀枪改变的,我又该如何给天下百姓找出一条真正的出路呢?
戴闵生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周围高高堆起的书籍,只觉那是一条条链琐,将自己紧紧得勒着,越勒越紧,连喘口气也变的困难起来,渐渐的眼前模糊起来……
“大人,你就行行好,放了小人吧,小人家有六十老母,卧病在床,再不得照应,只怕有个万一的,小民便是死了也是不孝啊,又怎好在九泉之下相见!求大人给说个情,就放了我吧,我一定不跑,只要能回家照顾老娘片刻,便是再多枷一月我也认了!”,戴闵生正走到县衙大门边上,脚上忽然被拉扯住了,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劈头散发,形容枯槁的中年人正跪在地上,死死抱住自己的右腿,颈上夹着一个大枷,正苦苦哀求。
心下诧异,忙用力挣了两下,却是挣不脱,旁边那看管的衙役便举起手里棍棒,劈头盖脸打去,“妈的,你这刁民,又来是吧,还打不够了是吧!”那人忙将手缩了回去,护住头,口里直叫囔,“别打了,别打了,我改了,我改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戴闵生已是看的楞住了,直到那衙役打够了,恨恨的边骂边收了手,才反应过来。“这位公人,这押着的人犯了什么罪啊?”
那衙役见他问,立时换了一张笑脸,变脸速度之快,让戴闵生都以为自己看花了,“回戴教谕的话,这个刁民欠了大半年的粮税没交了,知县大人命将他暂时枷街,明日正式‘责比’之后还要游街的。”
那农民突然又冲出来抓着戴闵生的脚,“大人,我冤枉啊,今年大旱,本来就没多少收成,去了租子,我已经把全部的粮食都交了,家里连粒米都没了啊,不是我不想交,实在是交不了啊!大人发发慈悲,就放我回去看看我娘吧,我给大人天天烧香祈福,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啊!”
那衙役很不耐烦的看了那农民一眼,“妈的,还闹,你都闹一上午了,老子手都打累了,还不罢休是吧,王班,你过来帮我接着打。对了,你这贱骨头,这是新来的戴教谕;快把你那脏手拿开,别污了官袍,再给戴教谕磕几个响头赔罪!”
戴闵生忙劝道,“这位公人,算了,算了,看他也怪可怜的,就放他这一回吧。对了,今年交多少税啊?我怎么看有这么多人枷着,都是交不出税的么?”
那衙役恨恨的看了农民一眼,回过头来恭声答道:“回教谕;每亩一两五钱,教谕,其实你也不用可怜他们,这些贱骨头,不打不行,都不交税,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一两五钱?这么高,这今年大旱,怎么可能交的出来啊。不行,我要和钱知县说说去。” 戴闵生心里一惊,这不是要人命了,自己也是务过农的,就这天,最多一亩一石多的收成,去了租子,还怎么交啊,无怪乎这么多人被枷了。便急匆匆进了大门,身后留下那哭天喊地的农民和边上又作势要打的衙役。
进了大堂,知县刚审完一桩案子,戴闵生也没心情和他客套,直接就道:“钱大人,我刚经过大门,看见很多交不出粮税被枷着的农民,又问了今年的粮税,竟是一两五钱,今年大旱,他们怎么可能交的出来,还请大人本着爱民如子的宗旨先放了他们吧,有些家里还有病倒的老娘需要照顾。”
那钱知县楞楞,看看戴闵生,冷笑一声,“戴教谕,这粮税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你这边管了啊?便是要发善心也轮不到你来发吧!况且这粮税乃是朝廷定的,怎么?你还想抗旨啊!”
“这,可朝廷定下的不是一亩一两么?”
“一两,没错,朝廷是定了一两,可这衙门上下百十口子人不要养活了?本县办公办差不要银子了?不收,不收的话你让他们都到你家吃饭去?!真是书生之见,好了,本县也不与你废话,还有大笔的公务要处理呢。我劝你先别替旁人操心了,回去把你那个县学先搞搞好,今年能多出几个生员,也算是为本县挣挣光!”钱知县将袖子一绋,下堂走了。
那一干衙役看看戴闵生,偷笑着下去了,“这个白痴,不收税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呵呵,钱大人不说了么,让我们到他家吃去。”“他家,就他那个穷学署,能把他自己养活了就不错了。那有我们这般自在,又轻闲又有油水,都不交税了,我们上那弄钱去。”“呵呵,也是,他那屁官,要我当我还不当呢,一点儿油水没有。真是,他也不想想,这耗募什么的不加多点,知县老爷上那捞钱去,连点脑子都没有,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