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你们在说什么啊?”水静姝有些焦急地插了进来,截住了柳姨娘的解释。
素衣却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或者也许更接近于“不打自招”。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怪不得大哥最近,一直怪怪的呢。
水静姝吗?这姑娘倒确实不错,想不到啊想不到……
水静姝见素衣笑嘻嘻地望着她,不知怎的“唰”地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
柳姨娘见状却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素衣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后来素衣又找到柳姨娘,直接了当地追问最后松一口气是什么意思,却见柳姨娘的神色瞬间尴尬起来。
在素衣的再三逼问下,柳姨娘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心里的隐忧:“我只是担心你会觉得失落,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失落?素衣惊愕了。
大哥恋爱了,不管赞同不赞同,她这个做妹妹的都轮不到失落吧?难不成她平日的表现,很像个坚信自己能霸占所有人关心的刁蛮公主?
柳姨娘却显然有她自己的考量:“从前那些年……鸿儿他对你……”
虽然柳姨娘的脸色苍白起来,含含糊糊只说了一半,素衣还是听懂了。
早些年听到的那些胡言乱语,竟然已经那样深入人心了吗,竟连当事人的母亲,都因此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任征鸿当年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环境?素衣不由得开始替他难过起来。
“别人胡说八道也就罢了,你是大哥的母亲,怎么也跟着别人说这些没影的风言风语?那不过是曹氏母子中伤我和大哥的话,旁人乱传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糊涂起来?”素衣做了好半天的深呼吸,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没有对这位素来亲善的姨娘爆粗口。
“不,那不是曹氏无中生有的中伤!可能你心思单纯,当时毫无所觉,鸿儿他确实……”柳氏虽是有些被素衣的目光吓到了,却仍然不死心地坚持着。
素衣觉得椅子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不自觉地便严厉了起来:“胡闹,他是我大哥,你该知道这样胡言乱语的后果!”
“话虽这么说,可是鸿儿他一向死心眼,他一直觉得他不是你大哥,所以……”许是想到此时不应该再提那些陈年旧事,柳姨娘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可好?
更新时间2014…8…5 18:40:13 字数:1981
他不是大哥?
素衣心头一跳,待要追问时,柳姨娘却立刻意识到了失言,咬紧了牙关再不肯多说。
如果当初任征鸿的话她可以半信半疑,如今同样的话从柳姨娘口中说出来,味道便不一样了。
竟然……真的还有内情?
素衣存着深深的疑虑,却也知道如今是追问不出什么的了,只好忍耐着把好奇心压了下去。
幽居的日子并不难过。山寺之中,虽不比草原上空旷辽远,却更添几分清幽宁谧,令人忘忧。想来不是神仙喜欢住在山上,而是住在山上的人,心境空灵,便不是真的神仙,也已经有了仙人的超脱了。
忽然就明白了,“山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并不是神话传说。红尘之中争名逐利,难免在劳碌中失却了本真;这深山之中却没了种种顾虑,于是在忘却了繁华的同时,也便没了那些求而不得的烦恼。
这些日子带着丫头们采菊云间,浣衣溪畔,浑然忘却了山外正经历着一场改天换日的剧变,素衣几乎以为,终老于此,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虽然,心里并非不清楚,这样的日子,很快便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宣告彻底结束。至于结束之后迎来的是什么,就要取决于来的人是谁了。
这个结局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这一日,一个没有任何出众之处的小沙弥前来通报,说是有贵客在佛堂相请的时候,素衣便知道她的隐居生涯结束了。
柳姨娘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平静地带着水静姝将自己原本不多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吩咐丫头们放下手头的活儿,一起相互扶持着,去迎接她们未知的命运。
来至佛堂,第一眼看到的是任征鸿绷着脸,忐忑不安地东张西望的样子,素衣心里立刻便安定了下来。
还好,他没事。
柳姨娘更是喜极而泣,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攥住任征鸿的手上看下看,欢喜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任征鸿脸上现出可疑的赧色,颇有些尴尬地向素衣看过来。
原本颇为娴静地站在素衣身后的水静姝,至此早已忘记了要装什么文雅矜持。她脸色一喜,下意识地绕开素衣,便要上前,却在听到自家兄长的两声干咳之后,不情不愿地顿住了脚步。
素衣好笑地看着这几人的互动。
原来一直没个正形的水静帆,在自家妹子面前,居然也可以板着脸装一会儿封建家长啊?
不过,在看清水静帆身后那个一直垂着头,作富家公子装扮的人是谁的时候,素衣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心里没来由地便生了几分恼怒。
这两个没成算的人,怎么会把他带来了这个地方?
这里不过是一个暂时安置家眷的小后方罢了,任征鸿和水静帆过来都说得通,他来算是什么事?探望下臣的家属?这也未免关心太过了吧?
将素衣不怎么友善的脸色看在眼中,那人却也不恼,微微颔首带着惯有的笑容走了过来:“好久不见了。”
柳姨娘和水静姝慌忙跪了下去,却没有出声,想必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吧。素衣和她的三个丫头却没有一点要屈身行礼的意思。
素衣是没有行礼的习惯,她的丫头们,是各有其主,对于不是自己主子,并且很可能是自己主子死敌的人,是无意屈膝的。
“确实好久不见。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素衣竭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却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点颤抖。
他在这里。
在一场改天换地的变故之后,他完好无缺地站在了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对手已然无幸?
不,也许……也许还有更好的结局?
可是,会吗?
素衣忽然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她可不可以不问结局?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她,那个人如今在何处?
以为自己不在乎,以为自己可以不关心他的生死荣辱,可是……
原来这些日子自以为的散淡平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表象,以为早已经与那人没了任何瓜葛,却不想……
一别之后,无一日或忘,她不过是把所有的思念和担忧,都隐藏在了淡漠的面具之下罢了。原以为自己喜欢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却原来这样的留恋,不过是为着可以逃避那个必然到来的结果!
如今,结果还是出来了。意料之内,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一直以来,毕竟还是高估了自己。
一直在欺骗自己,假装这一世只是一次路过,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漠不关心……
到底,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每一次偶然,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必然,此一生,只为一场相聚。
可是相聚太偶然,别离又太过匆匆,让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一场缘起,有着怎样让人不忍相负的艰难。
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假装自己可以下定决心自由洒脱,心底却暗暗抱着必然重逢的信念,如今想来,是不是太可笑了?
如果可以重来……
如果可以重来,她会愿意坚持留在他的身旁,陪着他共同面对这样艰难的局势,与他荣辱与共、风雨同舟吗?
不,没有如果。
她一直是她,即使当真可以重来,她也未必肯改变任何一件事,更何况所有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没有办法将一段时间抹去,按着自己的意愿改变些什么。
所以……她已经没有选择了,是吗?
素衣感到恐慌。
难道此事就这样定了,再没有改变的余地了吗?
那个人……他此刻在哪里?像当年的太子一样被囚禁在府中,还是在某个暗无天日的角落苦苦度日?有没有人落井下石,有没有被墙倒众人推?
忽然开始后悔自己懦弱的逃避,竟然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如今竟连他的处境都无从知道!
他……如今可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更新时间2014…8…7 20:53:35 字数:2045
任征鸿好容易从水静姝炽热的目光中逃脱出来,颇有些赧然地转向柳姨娘:“事情结束了,母亲,素儿,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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