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体横陈》第52章


“八贵”中,赵彦深老谋深算,是个不轻易表态得罪人的老好人;唐邕、领军綦连猛、领军高阿那肱、度支尚书胡长粲几个人,与我算是一路;娄定远、元文遥二人,和赵郡王高睿同道。他们三个人,伙同宗室冯翊王高润、安德王高延宗等人,不停地在皇帝面前讲我坏话,劝说皇帝把我放为外任,远离朝廷。 
蛟龙失水,鱼虾不如。不仅我不干,胡太后也不干。 
特别是赵郡王高睿,自恃宗室近亲,气势逼人。 
太上皇丧事过后没过多久,胡太后在前殿宴请慰劳诸臣。 
未等胡太后举杯行劝,高睿即在大庭广众之下朗言,宣示我的“罪恶”: 
“和士开,乃先帝弄臣,城狐社鼠一类的小人。他受纳货赂不说,还秽乱宫掖,丑闻广为民众大臣所知。臣等宗室亲戚,义无杜口,所以冒死揭发其罪,希望陛下和太后圣裁,立刻下旨,把和士开赶出朝廷!” 
听高睿如此说,我胸中一股怒气上涌。当着这么多朝臣,不好发作,我只得跪下匍匐,高喊:“太后与陛下为臣做主!” 
胡太后脸色微红,不好即刻作怒。她强忍怒气,举觞劝言高睿: 
“先帝在时,王爷您为何不说这些事情!难道,王爷你现在是想欺我孤儿寡母吗?且饮酒,勿多言!” 
高睿不知进退,辞色愈厉。 
冯翊王高润、安德王高延宗等人跪伏在高睿身后,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一定要把我外放出朝廷。 
墙倒众人推。喧嚷之际,太上皇时代的宠臣、胡人安吐根也落井下石:“臣本商胡,忝居诸贵行末,既受先帝厚恩,岂敢惜死!太后听臣一言,不出和士开,朝野不定!” 
胡太后恼怒:“改日再论,王爷们先散!” 
高睿等人不依不饶,或投冠于地,或拂衣而起。 
我在旁跪伏,恨得我握紧双拳,直欲亲手刃杀这几个草包王爷…… 
转日,大清早,高睿等人重新在云龙门集结。他们派出元文遥入宫奏谏,连章署名,势必要把我贬黜于外。 
来来回回数次,胡太后坚执不纳。 
胶持之下,最后还是左丞相段韶出面和稀泥。他派胡太后的族兄胡长粲传太后的话: 
“梓宫在殡,如果即刻贬出和士开,行事太匆,希望几位王爷稍稍稽缓片刻,容我与皇帝仔细考虑。” 
高睿等人见太后如此表示,他们以为早晚会把我和士开驱逐出去,就暂时偃旗息鼓,各回府邸。 
胡长粲入宫复命。 
见族兄替她打发了难缠的诸王,胡太后一声长叹:“兄长辛苦了,如果不是你,谁能保全妹妹我母子一家啊!”即时厚赐胡长粲。 
高睿等人,之所以能暂时不坚持要即刻把我赶走,左丞相段韶的表态,也是最大的原因。段韶,乃娄太后亲姐姐的儿子。其父段荣,神武帝高欢的连襟,军功卓著。段韶本人,勇武绝伦。当年东西魏邙山之战,神武帝高欢为西魏大将贺拔胜所逼,精骑百余来追,如果不是段韶从傍驰马引弓反射毙其前驱,神武帝几乎被西魏生俘。所以,他出来说话,诸王不敢不听。这位段爷,哪里都好,就是贪财。关键时刻,财宝总能派上用场。我派人把十床珍宝送入段郡王③府第,他不能不出来帮我说话。
二十四 欲焰如炽(2)
暂时跨过这一道坎,我依旧不敢懈怠。如果不是皇帝、太后母子对我信任,可能我脖子上面的脑袋,早为这几个宗室王爷弄掉。 
为了麻痹高睿等人,我向太后和皇帝母子出主意: 
“先帝于群臣之中,待臣最厚。陛下初登基,大臣皆有觊觎。今若把臣外放,正是剪陛下羽翼。为了稳住高睿等人,可以先和他们这样说:‘元文遥与和士开两个人,俱受先帝任用,岂可一去一留!既然说外放,就把他们二人都外放为大州刺史。不过,等先帝梓宫安置已毕,再外放他们二人不迟。’如此,高睿等人一定会认为臣一定会被真的外放,他们就不会逼得太急。” 
皇帝和太后依照计策,原原本本讲与高睿。 
为郑重其事,朝廷下诏,任命我为兖州刺史,任命元文遥为西兖州刺史。 
不料想,高睿等人一刻不停地算计日期。 
太上皇葬礼刚刚结束,他们立即联名上奏,催逼我上路外任到州。 
胡太后不好强与高睿发生争执,便退一步表示说,皇帝要再留我待百余日,处理完丧事后,一定派我出外。 
高睿坚执不许。 
数日之内,胡太后数以为言,几乎到了哀求的地步。 
为此,我派宫中宦者当中间人,私下到高睿府邸,对他说:“太后意既如此,殿下何必苦苦相逼!” 
高睿不知死,攮袂大言:“吾受先帝委托,岂敢轻易放弃自己的责任!今嗣主幼冲,绝对不能让邪臣在侧!” 
言毕,他竟然跟随宦者重入内宫,苦苦劝说胡太后。 
胡太后为缓和气氛,派人赐酒与高睿喝。 
岂料,他不识抬举,反而变脸正色说:“我今天入宫,是为了国家大事,非为卮酒!”言讫,高睿拂袖遽出。 
心惊肉跳之余,我苦思冥想,决定先瓦解高睿等人与王公朝臣的联盟。 
娄定远好色喜财,先从他这里下手。 
我亲自到娄府拜见娄定远,带去两个西域绝色美女和一具珍珠帘幕,当面奉承娄定远: 
“诸贵欲杀我和士开,幸亏您出面为我解说。如此,我得保一命不说,还能做大州刺史。临别之际,为表谢意,谨呈上二女子、一珠帘。希望王爷④笑纳!” 
娄定远喜不自胜。他仔细观瞧美女和珠帘,一张嘴笑得不能合拢地说:“和大人,你还想重新入朝当官吗?” 
我长揖施礼:“我和士开在京城,久不自安。今得出为外官,实遂本志,不愿再入朝兴起是非。但乞王爷在京城多加保护,多进美言,让我一直能当大州刺史,心愿足矣!” 
娄定远连连点头,以为我讲得是真心话。 
他欢执我手,亲送至门。 
临别,我假装哀痛,说:“今当远出,一去就是数年,能否给我一个机会,允许我面辞太后与皇帝?” 
娄定远没有多想,即刻许之。 
我心中狂喜。待我入得宫来,就再由不得他们了。 
面见太后与皇帝后,我恸哭失声,以头叩地: 
“先帝一旦登遐,臣愧不能自死。观高睿等亲王朝贵的意思,欺陛下年幼,肯定是想把陛下当成高殷那样的废帝,废您而立别人。臣出之后,必有大变。如果高睿等人事成,臣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闻此言,皇帝、太后皆泣下,问我:“计将安出?” 
高殷被其叔父孝昭帝高演扼杀的结局,胡太后、皇帝母子清楚得很,他们不能不害怕。 
我站起身,表示说:“臣已得入,复何所虑!现在,只需要数行诏书,就能把这些人处理掉。” 
于是,我亲拟诏书,出娄定远为青州刺史,定赵郡王高睿以不臣之罪。 
诏书拟定后,太后派人前往赵郡王高睿府第,对他说有事相商,诳他入宫。 
估计高睿是至亲王爷,胡太后还是不愿杀他。 
见面后,胡太后仍然劝他回心转意,与我和士开共立朝堂,辅佐皇帝。 
高睿不从,侃侃大言,誓不改意。 
胡太后大怒。 
高睿辞出。他行至永巷,即遭禁卫军逮捕。 
此时,我现身,与禁卫军一起,执送高睿到了华林园的雀离佛院。 
“王爷,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我笑问高睿。 
“我忠心为国,恨自己不能把你这个奸臣清除出宫!社稷事重,我死不悔,恨只恨使得一妇人倾危宗庙。你和士开,何物竖子,敢如此纵横无忌。我死入地下,也不会放过你!”高睿依旧勃勃不屈。 
我示意皇帝的亲卫都督刘桃枝动手。 
刘桃枝甩出一根白绫,套在赵郡王高睿的脖子上,活活把他绞死。 
能活三十六岁,在高家爷们中,高睿还算得上“长寿”了。
二十四 欲焰如炽(3)
华林园中,榆树林间刮起一阵劲风,大块的圆块积云,飘浮在树林上面的天空中,预示着暴风的来临。 
我看看地上高睿仍然在抽搐的身体,最后一次环顾一下四周的景色,忽然感到了凭空而过的巨大风险。 
倒伏在地上的高睿,刚才还是活人一个。现在,他的肤色就像风干褪色的牛骨一样,没有任何光泽。顺着他沾满泥土的太阳穴往下看,我还发现,他微阖的眼睛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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