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当国》第30章


。当走到门槛处,她已浏览了数行,只见上写着:“王室艰难,穆、哀短寿,国嗣不育,储宫靡立。琅玡王(废帝)司马奕亲则母弟,故令承大统,然其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所生三个孽种,不知究竟是谁人之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褚蒜子心里已明白几分,这是桓温要借自己之手行废立之事。但她面对此情此景无可奈何,只自言自语地说:“我本来就对此疑惑。”但不知她的疑惑是指废帝的隐私还是桓温的野心。接着,她又观览桓温的奏章:“司马奕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庙,那几位孽种也已成人,尚欲立为皇储、封为藩王,实是诬罔祖宗,亵渎神灵,是可忍,孰不可忍!”褚蒜子只读了一半,便不忍再看下去,满脸的悲伤与无奈。桓温的意图明明白白,毫无遮掩,褚蒜子只得让人拿来笔墨,按照桓温草拟诏令的口气批道:
身不由己:东晋康帝献皇后褚蒜子(4)
未亡人(褚蒜子自称)不幸,又遭此忧患,感念存没,心如刀割。社稷大计,岂可儿戏,当此情景,怎可心软!桓温所奏,宜即敕准。临纸悲塞,如何可言。 
桓温本来对皇太后褚氏会不会合作颇有些担心,在宫外候旨时,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褚蒜子的批诏传出,桓温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大喜。 
第二天,桓温召集百官到太极殿,拿着皇太后的诏书,宣布废司马奕为东海王,立会稽王司马昱为帝,是为简文帝。事后,桓温又想把司马奕废为庶人,褚蒜子实在于心不忍,便下诏劝止,于是改封司马奕为海西公。这就是晋废帝被称为海西公的由来。 
桓温一手操纵另立简文帝后,褚蒜子被尊为崇德太后。 
简文帝是东晋元帝的儿子,按辈分还是康帝的皇叔。简文帝辅政多年,颇有政治经验,褚蒜子终于又一次结束了临朝听政,回到了崇德宫,继续焚香礼佛,善修正果。 
谢安操纵的崇德后 
简文帝即位以后,惧怕遭到海西公同样的下场,便逢事拱手,沉默寡言,全凭桓温定夺,他曾泪流满面地吟咏庾阐的一句诗:“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这种忧惧紧张的皇帝生涯不到两年,简文帝便一命归西了。 
谢安像简文帝的死,再一次戏剧性地把年近半百的褚蒜子推到了临朝称制的位置上。 
桓温本来以为简文帝会禅位给他,谁知,朝廷又搬出了崇德太后褚蒜子,以她的名义,立简文帝三子年方11岁的司马昌明即位,是为晋孝武帝,只令桓温入朝居摄,辅弼幼主。桓温对此十分愤怒,他谢辞入朝,以大司马身份镇于姑孰。 
宁康元年(373年)七月,桓温病死,其弟桓冲代他镇守姑孰。出身于陈郡谢氏的宰相谢安提出:“天子幼冲,元辅新丧,应请崇德太后临朝。”同僚王彪之认为:“前世天子幼在襁褓,皇太后因母子一体,可以临朝,不过太后却不可决事,凡事皆须顾问大臣。但现在皇上已经10岁,转眼就可以加冠成人,崇德太后虽然数度临朝,但与皇上是叔嫂名分,若令其临朝,恐有碍于圣德光大。您一定要她临朝,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怕有失大体。”谢安听了,只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原来,谢安自有打算。他担心桓冲继桓温之后东山再起,所以有心遏制其发展。若要达到这一目的,只有让褚太后临朝称制,自己专于献替裁决,独揽大权。因此,谢安率朝廷众臣启奏皇太后褚氏,请她以社稷为重,再次抚综万机,厘和政道,以慰祖宗,以安兆庶。这年八月间,褚蒜子又一次临朝摄政。显然,她这次临朝,又是朝廷上士族门阀权力斗争的结果,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操纵者而已。 
这次临朝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宁康二年(374年)四月,褚蒜子特降恩诏,对三吴及会稽一带旱涝灾区,减免半年到一年的租布,并令地方赈贷济民。这也许可以说明,褚蒜子尚怀体恤天下之心。但是,她的这种恩典,老百姓能否得到实惠就很难说了。 
太元元年(376年)的新春佳节,年满14岁的孝武帝加元服,褚蒜子正式下诏,归政皇帝。从这一年开始,地震、暴风、雨雹接连不断。但退回后宫的褚蒜子似乎对这些已经不再关注了。她又一次复称崇德太后,想要颐养天年。也许有人会说,褚蒜子是个不贪恋权位的太后。她两次主动归政皇帝,在历史上确属罕见,但其中的苦衷显然又是不待明言的。 
太元八年(383年),东晋在谢安的主持下,同前秦苻坚的九十万大军决战,取得了淝水之战的辉煌胜利,并乘胜北伐,收复了洛阳等地。次年六月,褚蒜子在宫中死去,终年61岁。四十余年寡居的寂寞、苦闷,几番临朝的浮沉与饱受操纵的难言之隐,一切一切都化为了昨日云烟,无声无息地随风逝去了。 
然而,东晋朝廷上士族门阀之间的斗争并未有片刻停息。淝水之战后,谢安遭到排挤,于太元十年(385年)病死,终年66岁,谥号“文靖”。继之执掌朝政的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专事聚敛,大肆搜刮,激发了孙恩、卢循领导的大起义,桓温的儿子桓玄乘机而起,发动叛乱。东晋政权左右交困,遂如夕阳西下,奄奄一息。可以说,士族门阀政治不仅决定了褚蒜子一生的活动,而且也最终葬送了东晋政权。
第六部分
铁腕柔肠:北魏文成帝文明皇后冯氏(1)
北魏文成帝拓跋濬皇后冯氏,在中国历史上常常被习惯地称为“文明太后”。“文明”,是她以太皇太后身份死后被加的谥号。冯太后临朝执政期间的大胆改革,为北魏历史发展和文明进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作出了巨大贡献。她不仅因此成为北魏历史上的成功政治家,而且赢得了后继者孝文帝的敬重。她的一生,既品尝过成功的快乐,也体验到探索的艰辛;既享受过人际天伦的温馨,也经历了血雨腥风的考验。 
少年:国亡父丧 
冯后是长乐信都(今河北冀县)人,她的祖父冯文通是十六国时期北燕的国君,这样说起来,冯后乃出身于名望之家。 
西晋末年,战乱不息,北方的游牧民族乘虚而起,各显神通。匈奴、鲜卑、氐、羯、羌,纷纷越过北方草原进入中原地区,形成所谓“五胡乱华”的混乱局面。冯氏的北燕正是在这种局势下崛起的一方诸侯。按照冯家的说法,他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魏国国君的始祖毕万。毕万在晋献公时因功封为魏(今山西芮城)地大夫,毕万即以魏为姓氏。魏国被秦国吞并后,魏氏的一支流落到山西境内的冯乡,遂改为冯氏。此后冯氏宗族历经世变,几经流徙,在三晋之地苦苦支撑。后来,冯后的曾祖因军功渐渐发达,他的两个儿子冯跋、冯弘(字文通)竟先后做了北燕的国主。只是没多久,北魏太武帝进逼北燕,冯弘被迫逃往高丽,并最终死在那里。但他的几个儿子,以冯后之父冯朗为首,加上冯崇、冯邈,为防遭后母慕容氏谮陷,联手出逃辽西,投降了北魏。冯朗被加封为西城郡公,领秦(治今甘肃天水)、雍(今陕西西安)二州刺史。此时,冯后尚未出世。 
冯后的母亲王氏,乐浪(今朝鲜平壤)人,是冯朗在北燕时所娶。二人能够成亲,主要得益于北燕地邻高丽,再者冯跋与高丽国王的远房亲戚慕容云是至交。 
因多年动荡不安,直到随夫任官长安后,生活暂时得以安定下来,王氏夫人才给冯朗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冯熙,就是冯后的同母兄长。到了太武帝太平真君三年(442年),王氏夫人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冯后。冯后出生之时,距祖上建立的北燕灭亡已有六七年的光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也已完成了中国北方的统一,并与南朝形成了对峙之势。身为北燕国主后裔的冯氏家族,在这种南北对峙的大局下,能否享受安逸的生活,实在难说。 
冯后出生后不久,哥哥冯熙就因叔叔冯邈战入蠕蠕(柔然,居于阴山一带的少数民族),被人带着逃到氐、羌中生活,多年以后才找回。接着,冯家突然遭遇了飞来横祸:不知是朝廷对冯后那位曾为北燕王子的父亲心存疑虑,还是冯朗果真有什么不轨之举,总之是冯朗因受一桩大案株连被太武帝下令诛杀了。按照惯例,冯氏因为年幼又是女孩,就被没入宫中,成了拓跋氏的婢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冯氏在宫中得到了姑母冯昭仪的多方照应。 
原来,冯朗兄弟逃出北燕投降北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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