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当国》第34章


晚年:慈育孝文 
冯太后在进行全面改革的实践中,并没有把孝文帝排斥在外,相反,她倒是尽可能让他参与,以便使孝文帝得到锻炼。正是由于冯太后的悉心培养,孝文帝才真正成熟起来,而且能够继承冯太后的改革事业,把“太和改制”推向高潮,这恰恰也是冯太后作为一位杰出政治家的成功之处。 
北魏孝文帝像 
孝文帝拓跋宏,也的确是位聪明睿智的可堪造就之材。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在孝文帝还只有4岁的时候,他就能为患痈疮的父皇献文帝吮吸脓血,以减轻父亲的病痛。他5岁接受父皇禅位,小小年纪竟悲痛不已,献文帝不知所以,他却言道:“我接替至亲,内心的悲切无法表达。我心中是不愿见到父皇离去呀!”冯太后感觉孝文帝过于聪慧,担心日后对自己不利,便想要废掉他。冯太后甚至曾经在寒冬腊月北风呼号之时,把只穿单衣的孝文帝关到一间小屋里,三天没给饭吃。多亏了拓跋丕、穆泰和李冲等朝廷重臣的劝阻,她才改变了主意。后来,有宦官对冯太后搬弄是非,谮说孝文帝的坏话,冯太后盛怒之下,又把他痛打了一顿。孝文帝默然接受,并不自明申辩。他对祖母太皇太后,没有丝毫的怨言与不满。也许是冯太后被孝文帝的态度感化了,也许是从未生养的冯太后对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孝文帝动了恻隐之心,此后她对孝文帝再也没有动过火气,而是以一个慈祥的祖母的身份培养、训导这位雅有至性的皇孙。同样,孝文帝也逐渐感到祖母皇太后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并且也为她临朝时那钢铁般的性格和无所畏惧的气度所威慑,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与仰赖。正因如此,孝文帝逐渐成为冯太后得意的事业继承人。 
由于冯太后的亲自教育与监督,孝文帝手不释卷,刻苦读书,日复一日,孜孜以求,不仅对儒家经典的精奥谙熟于心,而且史传百家,也无不涉猎,成了一位颇有才学的皇帝。据说他的诗赋文章皆即兴而作,立笔而就,即使有时因事情紧急,骑在马上口授章草,待其勒定成稿也不改一字,有大手笔之风度。 
太和十年(486年)正月初一,孝文帝始服衮冕,朝飨万国。从这年开始,冯太后有意让他参与朝廷事务,培养他的政治才干,有关的诏敕册文大多授意孝文帝起草。当然,孝文帝的行动并没有超越冯太后允许的界限,所谓“优游恭己,玄览独得,著不自言”,从不过多发表意见,更谈不上大事参决。此时的孝文帝还不可能摆脱冯太后而独当一面。 
冯太后看着孝文帝一天天长大,亲自作了《劝戒歌》三百余章和《皇诰》十八篇,作为他学习的指南和行为准则,从思想上向他灌输治理天下的原则,以使他更加符合自己的要求。同时,冯太后还特别注意言传身教,以身作则,现身说法地对孝文帝进行教育和示范。 
冯太后在生活上十分注意厉行节约。临朝之初,她就下令取消了鹰师曹,禁止各地上贡鹰之类的伤生鸷鸟。平日穿戴,皆是些缦缯(没有花纹装饰的丝织品),从没有锦绣华丽的装饰。至于膳食,她临朝以后,也改变了原来宫廷之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花样繁多的旧制。平日,她在一种宽仅几尺的几案上就餐,使原来的食谱减少了十分之八九,杜绝了奢侈、铺张。在冯太后的表率之下,孝文帝也养成了节俭朴素的性格,平日穿着打扮多是浣濯之衣,坐骑的鞍辔是铁木做的,并无金雕玉镂。对此,冯太后极表赞赏。除了平日听政、临朝,冯太后还经常外出巡视。每到这时,她一般都将孝文帝带在身边,以便让他随时随地得到磨炼。 
冯太后在政治上无疑是个铁腕人物,但她在日常琐事上却表现得仁慈和善。有一次,她身体不舒服,服用庵闾子(一种中草药),主事的厨子却稀里糊涂地端上一碗米粥,由于粗心,他居然没有发现粥中竟有一支数寸长的蝘蜓(类似壁虎的爬行动物,俗称石龙子)。冯太后正要张嘴吃时,用汤匙轻轻一搅挑了出来。在一旁奉侍太后的孝文帝见此情状,很是恼火,狠狠地将那厨子大骂了一通,并准备处以严刑。冯太后却笑着摆摆手,把早已吓得体如筛糠的厨子释放了。孝文帝对此感触很深,很多年后,他也没有忘记。北魏“传祚无穷”瓦当
铁腕柔肠:北魏文成帝文明皇后冯氏(8)
到他亲政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次是厨师在进食时不慎将热汤撒了,烫伤了孝文帝的手;另一次是他在吃饭时,也发现碗中有飞虫之类的东西。孝文帝既没有对厨师发火,也没有怪罪于人,只是和冯太后当年一样,一笑了之。 
冯太后在孝文帝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也赢得了孝文帝对她的格外孝敬。有一次,冯太后带孝文帝和群臣百官、蕃国使者、诸方渠帅行幸方山,在灵泉池大摆酒筵,冯太后令众人各自表演当地舞乐以助酒兴。孝文帝在酒筵前翩翩起舞,群臣见状也纷纷起身,举杯为冯太后上寿。冯太后见状,心中大乐,情不自禁地随着节拍作歌,孝文帝亦随之放开歌喉相和,并向冯太后再拜上寿。一时间,酒筵之上,歌舞四起,与太后和歌高唱者达九十余人,一派祥和、欢快的气氛。 
冯太后不仅在政治上全力培养孝文帝,而且也非常关心他的婚姻和日常生活。也许是出于使冯氏家族世代贵宠的私心,或许是她不放心让别人家的女儿来到宫里,冯太后特意把同胞长兄冯熙的三个女儿纳入宫里。后来,孝文帝先后将两女立为皇后——史书上一称冯废后,一称冯幽后。 
太和十四年(490年)九月,49岁的冯太后死于平城皇宫的太和殿,谥号文明太皇太后。她临终时,曾降遗旨,并书之金册,安排了自己的后事。遗旨说:她死后,逾月即行安葬。山陵之制,务行俭约,其幽房设施、棺椁修造,不必劳费。陵内不设明器,至于素帐、缦茵、瓷瓦之物,亦皆不置。 
冯太后的死,使孝文帝痛不欲生,五日内他滴水未进,毁慕哀悼。对太后的陵墓规格,尽管高闾、游明根等鸿儒重臣多方要求按太后金册遗旨办,孝文帝仍坚持将坟陵拓宽六十步,实际上这是对国君的葬礼规格。 
当年十月,冯太后被安葬在自己生前选定的墓地——方山永固陵(今山西平阳北),没有和文成帝合葬。孝文帝为了表达自己的孝谨,在永固陵东北约一里处,为自己营造了寿宫,准备死后也埋葬在这里,永伴抚养自己成长的祖母太皇太后,以体慰她阴间的孤独。后因孝文帝迁都洛阳,全面实行汉化——这使“太和改制”再奏高歌,将洛阳瀍水以西的北邙阪作了皇家的陵寝之地,方山虚宫后来仅号为“万年堂”。尽管如此,改革大业后继有人,并能在以后的岁月里发扬光大,已足以使冯氏瞑目黄泉了。
后记(1)
现在奉献给读者的这本小书,是我在旧作《幕后帝妃》的基础上所作的修订本。《幕后帝妃》的完成是在1992年元月28日,屈指数来已经整整十四年了。往事如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为什么仍然愿意花时间作修订?这首先源于中华书局编辑李世文先生的支持和鼓励。世文先生是我去年在中华书局出版的《正说唐朝二十一帝》的责任编辑,他把握文字的功力和对作者的尊重,尤其是对工作的认真负责,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我也很愿意倾听他的意见。给修订本取现在这样的一个名字,就是集思广益后我们共同协商的结果,我以为这一名字更加准确地概括了本书的内容。 
另外,还有一个动因,是当年那本小书出版后曾经得到过不少读者的错爱,其中承载了我当时作为一个学术“新兵”太多的写作体验。当年那本小书杀青之时,正是我研究生毕业走上大学讲台的第五个年头。书出版后,竟然意外地得到读者的欢迎,还收到了一些读者的来信,有的还是通过出版社转来的。其中,一位来自广西灵山的姓唐的中学生的来信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在后来的几年时间里我们都有书信往来,直到我1998年工作地点发生了变化以后,当时这位中学生也快要毕业的时候。这一经历,极大地触动了我此后的教书工作和读书生活。我一直想,自己的小书居然能够得到中学生的喜欢,这不仅是对我工作的极大奖励,也给我的工作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它要求我更加仔细认真地对待自己的著述。从此,我对所谓“敬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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