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6-历史碎影》历史碎影-第24章


新月的余烬:诗人邵洵美的一生附记:余烬的余烬
日前看到署名Celine的文章,《上海滩最后的“小开”》,记载了邵洵美的长子邵祖丞在新时代的生存境遇,摘录附记于后,也可算作“余烬的余烬”:
50年代初,上海淮海路、陕西路路口有一家永丰寄售行,牌子虽挂寄售行,店里几乎全是音乐唱片,而且是清一色的外国唱片。那时,“左”风未兴,青年们西装革履地聚在一起,听听唱片、喝喝咖啡、跳跳舞,还是件很时髦和上“品”的事情。“发烧友”们常常把这新开的小店挤得水泄不通,因为这毕竟是上海滩唯一的一家专售外国唱片的商店。
店主邵祖丞,正是邵洵美的儿子,那时20来岁。
唱片生意好得出奇,当时一般服装店只能赚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而一张新出的外国唱片,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香港片商知道他的能量,不断把新灌制的片子送来。上海百代唱片公司(外国人办在中国的最大的唱片公司)在“打烊”之前,也把片子摊出来尽他挑选。依邵祖丞那时的眼光,还嫌百代的片子不够新潮呢,宁可直接进口原版国外唱片。只是碍于情面(百代公司的买办是邵家的亲戚)选了一小部分。
可惜好景不长,“三反五反”之后,有钱人家如惊弓之鸟,纷纷逃往海外,西装革履的“小开”们也失去了往日的雅兴,唱片生意自然也日趋清淡。公私合营时,邵祖丞只好怏怏地到时代中学去教书了。
时代中学的前身是圣芳济教会中学,他的祖父邵恒当年是该校的校董,邵家许多子女也都在该校念过书,学校与邵府已有三代人的情谊了。按说,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工作起来理应是心情舒畅的,然而“肃反”的时候,因为他曾参加过一个自己也弄不清、也从未参加过任何活动的组织(据说那是个特务组织),稀里糊涂地就被划为“历史反革命”。这么一来,讲台他就站不住了,被派往学校总务处分管学生的课外劳动,同时在学校办的校办工厂里干活儿。这样的日子对于“小开”来说,已经很够“味儿”了,但更残酷的事情还在后头。
邵洵美被捕入狱,受父亲案子的株连,邵祖丞也跟着沾“光”,从校办工厂劳动“升级”为下放农村劳动改造思想。他和十几个有“问题”的人员来到松江县新桥村,住进农民家,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到大粪池边去挑粪浇菜园……
这期间,他的母亲离家去了南京大妹家,在外界压力下,他的妻子——一个端庄、秀气的中学俄语教师——也和他离了婚。
邵洵美的问题在三年后总算审查清楚了,宣布没有什么政治问题,无罪开释,他的儿子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在松江农村劳动了三年零两个月后,邵祖丞终于得以返回中学教书。但平静的日子只过了四年,到1966年,“文革”开始了。
“文革”中像邵氏父子这种人注定是跑不掉的,父是反动学术权威,子是“牛鬼蛇神”,所谓一丘之貉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家。邵祖丞在学校里被斗得要死,这是因为,一,他是资产阶级、封建官僚的孝子贤孙;二,这人教英语课时居然全部用英语讲课,不是“帝国主义的走狗”是什么?父子两人被赶得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屋里只有一张床,邵祖丞只好睡在地上。工资是早就停发了,只好靠着一点生活费苟延着时日,还得提心吊胆去应付那些无休止的批斗检查和抄家。
晚年的邵祖丞,退休后住在10平米左右的亭子间里,这个当年的新潮音乐追逐者已经远离了音乐这一人世间的奢侈物。他每天自己买菜、煮饭、洗衣,每周还要安排三天,为中学生补习英语,借以补贴家用,因为退休工资毕竟太有限了。没有学生来的时候,他多半是一个人呆在他的亭子间里,看电视,抽烟,静静地想些什么。
Celine的职业是记者,她总是习惯于打量别人的生活。作为一个有着怀旧情结的年轻人,她对大家族后代的生活有着浓厚的兴趣。当她踏着阴暗而逼仄、吱吱作响的小楼梯找到闹市一隅那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再叩开那扇亭子间的小门,“豁然洞开中的邵先生,简直是位历史老人了”。这个在流行歌曲中长大的年轻人,惊异于老人能以如此超然和淡泊的眼光来审视自己家族的变迁。上述采访中,不时有学生进来找老先生补习英语。
或许是故事结局的过于凄惨让Celine神情落寞了,告别时,过意不去的老先生这样安慰她:“一切都没什么了不起,一个人只要心不死,他就没有失败。况且,六十年风水轮流转嘛,邵家和盛家的风水,大概已转到别人家去了。人家说富不过三代,邵、盛两家到了我们这一代的上半辈子,已富了四代了,严格来说已富了五代人了。到了我们这一代,大概该吃点苦头了吧。所谓便宜不可以占尽……”
两种生活:一个现代“文青”的经济和爱情生活,以柔石为例现代“文青”的经济和爱情生活,以柔石为例
柔石(1902—1931),浙江宁海人。原名赵平福,又名平复、少雄,笔名有金桥、赵横、刘志清等。
1902年9月28日出生于宁海城西。“五四”运动和“一师学潮”给柔石以深刻影响,后参加省立第一师范的进步文学团体“晨光社”,走上文学之路。1925年元旦,自费出版短篇小说集《疯人》。同年2月,赴北京大学旁听,专修哲学、英文,兼听鲁迅所授之《中国小说史》和《文艺理论》。第二年因经济拮据而离京南归,为职业奔波于沪、杭、甬之间。是年北京发生“三·一八”惨案,甚为震怒,作散文《诅咒》及小说《旧时代之死》以抒愤。1927年执教宁海中学期间,自编《国语讲义》及《中国文学史略》授课。翌年6月间离乡去沪。
在上海,经王方仁介绍结识鲁迅,创作益勤奋,先后出版《三姐妹》、《旧时代之死》、《二月》、《为奴隶的母亲》等小说,并翻译苏联及北欧文学。是年冬,在鲁迅领导下创立朝花社,发行《朝华旬刊》、《艺苑朝花》诸刊物。1929年初受鲁迅委托,接编《语丝》。翌年2月,参与发起成立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3月,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被推选为执行委员,后任常务委员、编辑部主任,负责编辑“左联”机关刊物《萌芽》。5月,由冯雪峰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接着,以“左联”代表身份出席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1931年1月17日被捕,2月7日牺牲。
两种生活:一个现代“文青”的经济和爱情生活,以柔石为例一个左翼自由撰稿人的经济生活(1)
他的父亲起先是个农民,他的母亲,是宁海县城一家小豆腐店老板的女儿,到这个叫福的男孩出生的第二年,他父亲在城里西大街的市门头一间租来的屋里开起了一家贩卖海鲜的咸货店。店号“赵源泉”,显然寄托了把这个小店视为赵家日后经济生活来源的期望。这种江南县城小商人家庭式的拮据、勤俭与操劳,以后将一直是这个男孩成长、生活的经济背景。那是新世纪的最初几个年头,天朝正背负着巨额的赔款趔趄前行。在这个古称“缑城”的浙东小城,一个叫王锡桐的乡村秀才带领愤怒的农民烧掉了传教士的天主教堂。一把火的后面又是13万两白银的赔款,这给本就年成歉收的萧条日子又降了一道寒霜。但恰逢这个男孩出生的那年(1902年,时为清光绪二十八年),年景还算不错。那时他们租住在城里西方祠前一个华姓人家的房子里,站在华家大门前望去,稻田一片金黄,男孩的外婆不禁喊道:呵,好个熟年儿,一个上好的熟年儿!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属虎的男孩出生时的吉兆将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4月是个残忍的月份。当呼啸着南下的寒流驱跑了前几日还酒浆一样流淌的春阳,天地又回复了隆冬时的萧瑟。2002年4月,我来看他,双脚沾满泥泞。站在许广平题写的故居门前,放得很轻的脚步还是惊飞了庭院里觅食的一群小鸟,扑喇喇地飞上屋顶。其实也只是来看他出生并度过人生初年的那几间屋子。看了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用过的桌子椅子和识字课本,我很快就出来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山城里走。一只黑狗不紧不慢地跟着我。就这样来到了那条沿城而过的大溪边上。雨后的溪水奔涌得浑浊而激情,看着灰色的天空下挤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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