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第111章


“现在给你个机会杀我,飞天不会拦你,我不会反抗。”接受到飞天大大的白眼,就当我闲得无聊。
阎王斜靠进软塌,姿势是照搬书本的正规。酝酿了半刻,阎王摇摇头,视线飞向窗外的晴空。“如果我杀了你,有人会恨你很久。”
“你喜欢曲洛!”别在姐姐面前装,姐姐很开明的,一点都不排斥断袖。
“可他爱你。”他的确喜欢他,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可是他的眼神永远只随你而动,他的笑颜永远只为你温柔,他的情绪也只因你而变化,除了你之外的人都被他当成了空气中的尘埃,可有可无。
“我知道。”
知道?原来你知道。阎王凝住那张淡漠的颜,突然觉得白菡萏这个名字,取的一点都不好,缺失的太多,污浊也纯白的交界,如此狭小的地带,苟延残喘。一时的厌恶,其实厌恶一个人要比喜欢一个来的更简单,太太特殊,太与众不同,所以厌恶。觉得她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让阎火失败两次,没有资格让曲洛的世界里全部都是她,没有资格让大家为了她的需要而忙碌。他亲眼看着曲洛怎么将千百根毒针扎入那男人的身体,如何用烧红的烙铁碾碎男子已近残破的容颜,那么美丽的脸因为她变得狰狞可怖。暗无天日的密室,残忍的刑罚,没有拷问,只有施暴,男子的各处大关节都被卸下在接回,接回再卸下,最后被玩到无法接回的骨骼只能强行打入钢针,都是为了她,曲洛的双手染上污浊的鲜血,都是为了她,一个谪仙般的男子变得如此惨无人道。都是为了她,曲洛才会远行江南。
杀意飙升,一瞬却又跌回,阎王很清楚,杀了这个女人,弊只会大于利。
“怎么,后悔了,觉得还是杀了我比较好吗?”
阎王有些气闷的仰首饮尽杯中的血色,深吸两口气,笑容如常。“我现在没有理由杀你,可是,我也不介意你死。”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还不死。
“你倒是挺坦白的。”这不算美德。
“白主子过奖了。”
“阎王觉得,我白菡萏是个怎么样的人?”轻轻晃悠着手里的羊脂白玉杯,嫣红旋转出小小的漩涡,一片晴空都被绞碎。
阎王冷笑一声,无视飞天警告的眼神。“白主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说来听听吧。”我当笑话听。
“假话是,你是个混帐,真话是,你是个早死早好的混账。”是你要听的,我说的也是实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真好笑,笑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早死早好的混账,我怎么没发现这么贴切的形容词。“哈哈,哈哈哈哈哈。”
阎王神色肃杀,又有被玩弄的感觉,他认真她却当做笑话。白菡萏,你不配被他爱,你不配被他宠爱,你不配被任何人宠爱,你就是一个早死早好的混账,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曲洛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明知道他爱你,那你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让他痛苦,为什么让他离开,你做的事都自私,都混账,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那样的人难道还不值得你爱吗。别笑了,长得一般,笑得也难看,别笑了。
半壶菩提血淋头浇下,不过只用了一秒的时间,芬芳的酒香染了一身。洁白的衣衫上玫瑰怒放,视线里都是大朵大朵的繁华。可是,笑出来了,不是说止住就能止住的,越想忍住,越憋不住地发笑。
“阎王。”飞天厉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拳头不打商量地招呼上阎王的脸。
阎王站着不动,等着飞天的拳头砸过来,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笑到蜷缩的女人。眨眼不及的时间,冲出的拳被迫停滞,飞天和阎王同时怔愣,看着搭在飞天手腕上的素指,屋内除了他们三人不会再有第四个人,出手的不可能是飞天,也不是阎王,那只能是一个人。阎王大脑一片空白地看向飞天身侧笑得直不起腰的女子,不可能。飞天视线缓慢地移动,如果她没有烟花,那么他腕上的那只手的确是她主子的,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刚才出拳使的是全力。
“哈哈,算,算了,哈哈哈。”笑得好痛,全身都在抽。
“飞天?”飞天不确定地低唤一声,刚才是她错觉?
“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身形不稳地挂在飞天身上,我想忍住地,可是侧目看见不会笑的阎王,想起他刚才说话的表情,就觉得好可爱,好搞笑。
阎王看一眼飞天,飞天的表情证明自己刚才绝对不是错觉,势如破竹的拳风,在一瞬间完全被封死,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真气的流露,可悲的是他根本没看见她何时出手,他和飞天反应过来的一瞬,她的手已经搭在飞天腕上,画面跳脱了不知道多少格。
“你,会武?”不可能,阎王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来回徘徊,即使绝世高寿也不可能将自己藏匿得没有一丝气息,那不是武功。
摇头,使劲摇头,不是武功,有没有内力你们一看不就知道了。我抹抹眼角笑出的泪水,很无辜地看着阎王,不是武功哦,真的不是武功,只不过是速度快了点,穴道压的准了点。唇角勾出妖娆的弧度,拼命的话,阎王绝对比我先死。
飞天螓首看着怀里的人,像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儿般,眼角还有泪光闪烁。有种认知在脑中一闪而逝,抓不住,怎么努力想,都抓不住。笑得那么开心的脸,笑到颤抖的双肩,为什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会感觉难过,不是自己的,而是她的难过。会武抑或不会武,又如何,即使她的主子武功盖世,她还是会在所以危险来临时挡在她家主子身前。手掌轻抬,压住那颤抖的肩膀,嘴角挽出温柔的笑,她不傻,只是没有了她家主子,她不过就是具行尸走肉。发生过的事,不是用记忆覆盖,就能漠视的,那些她无法看见的主子心里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何处地步,她也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至少想看着她静默如初,浅笑安然。
100桃花里
白:上辈子是你欠我的,这辈子还了我,这辈子我欠你的,我也答应你,下辈子我来还。于是,我的灵魂永远被困禁在时空的夹缝中,没有超生,没有永世,只是顺着一个画好的圆,跳一支没有尽头的舞动,一个人。
长安城西的一处小街,原名不祥,七月初七它拥有了一个名字,‘桃花里’。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被暗夜吞噬,封锁了一整天的桃花里终于敞开了它的大门,迎入第一批游览者。粉色八角宫灯沿着小街渐次点燃,一层两层,照亮了桃树夹道,一片香雪海,展开了笑颜,勾引着路人靠近。
“是真的。”人群中一声惊呼,恰逢夜风一阵,卷起粉色花朵纷扬一世。
人群渐渐涌入,却只闻脚步流连,一目‘桃花里’,桃枝妖娆,花簇如云如雾,飘渺地不似人间。不敢言语,甚至不想去验证这是否是个梦幻,只是痴痴地凝着一朵五瓣桃花,由衷的赞叹‘真美’。七月桃花,忘川弱水带给了长安又一个奇迹,比三月桃花更盛大繁华,迷了眼,丢了心,遇见了良人隔花想看,终是等到。
花飞花落,忍不住地伸出手承接一枚,擦过唇瓣,如情人的吻一般甜美。街边的小贩面目和善地兜售着商品,凝霜傲雪的香囊,霓裳羽衣的丝绢,还有各种成双成对出售的玩物,吸引着游客们的注意,没有吵闹的吆喝声,没有吵架还价的争论声,女儿撒娇,男儿倾心,几文的同心结,几两的胭脂扣 ,百两的成双佩玉,卖的人省心,买的人舒心,女儿红颜,交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情意。
暗处有人奏琴有人吹箫,有人浅唱,却不见伶人颜。
名唤木木的小男孩站在桃树下,他的父亲是长安有名的木匠师傅,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小名便唤作木木。
“木木。”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孩儿,身着碎花小衫,手腕上一直挂着铃铛的银手镯随着女孩的跑动叮当作响,清脆动人。女孩冲到木木身边,手里精致的面人显摆的在木木面前摇晃:“木木,你看,你看,这是桃花仙哦,漂不漂亮。”
“很漂亮。”男孩看也没看女孩手中的面人,依旧仰着头,看着桃树上的一处。
“木木。”女孩撅着小嘴,不满男孩的视而不见。她的面人那么漂亮,木木怎么不看呢,树上有什么好看的。女孩顺着木木的视线看上去,繁华簇拥中,有一张温柔浅笑的脸,墨色的发丝垂下几缕,被粉色的花朵承托。
“木木,那是谁?”女孩看着手中的面人,再看着树上的人,树上的人比手里的面人好看。
“小溪,你帮我拿着。”木木将手里的风车塞进女孩手中,麻利地撸起衣袖,攀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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