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第140章


‘孟莲,如果你在天有灵,也请你保佑主子和小主子。’
沙沙,像是你的低语,唤那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莲’。白与莲,莲与离,用一朵花的名字,记录了我们同样生死相隔的两世,这一世,我未能随你而去,来世也请你不要执念,即使感觉委屈,我也希望作为离的你能在那个空间一直走下去。活着,其实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眼角微倾,看着墨墨,不自觉的就笑弯了眼角,如此,再深刻的伤口,在暖流之中,也显得没有那么疼痛狰狞了。
“墨墨。”
白墨染仰头,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笑意,如夏花璀璨。
“娘亲。”童音软糯,带着些许撒娇的拖长调。
我抬手轻揉墨墨的发心,他的眼睛比我漂亮。
“主子。”即墨雨轩捧上花圈,依然在纠结白墨染的问题:“主子,刚刚小主子问奴婢——”即墨雨轩看着自己主子含笑的眉眼,声音越来越低,终是没有再说去。
“我听见了,没事,我来告诉他。”我接过雨轩的花圈,指腹安抚地划过她的手腕。雨轩很善良,在渊王府的时候是,在忘川弱水的时候亦是,她可以不求回报地对她喜欢的所有人好,比如柳眠月,比如绮罗,但雨轩同时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她懂得放弃,懂得哪些对她来说更重要。这一点,倒是比许多人都强。
“娘亲。”白墨染小短胳膊,小短腿的,努力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手指才得以碰触一片低垂的花瓣。
我蹲下身,将花圈放在膝头,完全地呈现在墨墨面前,绮罗的手很巧,白色的花朵间距正好排开每一朵都是面朝苍穹的安然。
“娘亲,这个要用来做什么。”还是问娘亲吧,娘亲什么都知道。白墨染稚嫩的手指点过每一朵花朵,和家里的西域莲不一样。
“墨墨,花圈是用来祭奠的。”
“祭奠是什么?”
指腹摩挲墨墨的眼角,我轻言:“祭奠是对死去的人的怀念,感谢他们曾经存在,感谢他们留下的所有,感谢他们曾经在我们身边,对我们微笑。”
“那死是什么?”
“死是去到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也和我们这里一样吗?”
“一样也不一样。”
“那死去的人不能回来看我们吗?”
“墨墨,那是一个去了就不能再回来的地方,不是他们不愿意回来,而是他们真的回不来。我们用花圈祭奠,告诉他们,我们的想念。”
白墨染垂首,手指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朵花上打转。
“墨墨?”
“娘亲祭奠的是谁?”
“他叫孟莲。”
“莲花的莲?”他最早学会写的字,比学会写他自己的名字还要早。
“对。”
白墨染微微歪头,小手抚上他娘亲的脸颊。
我微愣,随即莞尔。
“主子,要退潮了。”飞天俯身将白墨染抱起,接下来她们谁也不能打扰。
“娘亲?”白墨染手疾地抓住娘亲的袖摆,有点着急,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的娘亲离开自己。
我看着墨墨抓着我袖摆的手,有一刻的恍惚。
“墨墨要和娘亲一起放吗?”
“要。”白墨染挣扎着从飞天怀里探出半个小身子,他不是缠人的小孩,可是今天,他就是想一直呆在娘亲身边,牵着他娘亲的手用什么诱哄他都没用。
“小主子,你慢一点。”飞天调整好姿势,小心地将白墨染放下。
墨墨双手交握将我的左手包在中间,有暖暖的温度自他的手心传递过来。飞天站在我右手边,帮我一起捧着花圈。
沙沙,海潮退散,一波不及一波。海水浸湿裙摆,漫过脚踝,微凉。
我小心地将花圈放入海水中,墨墨握紧我的手,静默地看。
海水缓缓退去,带着洁白的花圈,一寸一寸远离,莲,我现在很好,那么,你呢?
“娘亲,你哭了。”白墨染仰头便看见那些溢出眼角的泪滴,也感觉难过:“娘亲!”
我蹲下身,墨墨抬手为我失去眼角的泪,那么容易就止住,用他温暖的手指。
“娘亲不哭。”那个叫做莲的人,一定一定对娘亲很重要:“如果娘亲想念他,墨墨可以陪娘亲去那个地方看他。”即使回不来也无所谓,他还有娘亲。
我轻笑:“娘亲现在更想和墨墨呆在这里。”虽然想念,但我也知道,不用太着急,我们终究会再见,这段时光我也想留在这里,陪在他们身边。
“真的?”他就知道,千娘亲最爱他了。
“当然。”我将墨墨拥入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我的墨墨,我的孩子。灰蓝走过,带不走纯白的海莲,只因它们已扎根在此,花朵不再摇曳,安静地躺在黑色的砂石上,黑白交织,绵延十里。
————
冰雨纷纷,烈焰灼灼,寒了多少人的人,枯了多少人的眼。
凤栖宫中,年近四十的大景皇后李惜柔端坐凤塌,一身素色衣袍,保养极好的容颜也显出丝丝憔悴。
“皇后娘娘。”同样一身素白的宫女缓缓走近,语调轻柔。
皇后李氏恍惚的转头,半晌,才将焦距对上那宫女的脸。
“乔,你回来了,太子呢?”她的泽儿呢,她还等着看他坐上皇位的样子。
名唤乔的宫女跪坐在凤塌下,双手抬起,轻轻握住李惜柔放在膝上的双手:“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先娘娘一步去见皇上了。”
李惜柔定定的看着乔的脸,眼神涣散再重聚,最终不过一声长叹。她十五岁进宫,十八岁便诞下皇子,身为重臣之女,她也曾以为皇后之外非她莫属。只是,她的经营,她的苦心,却都是为她的妹妹做了嫁衣。
李惜的确美,她也嫉妒,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再怎么不待见也容不得外人多嘴。可是,当自己爱着的那个向自己询问自己的妹妹时,当李家满心欢喜送李惜进宫时,她也 恨了。然而,在李家,她们又如何有说‘不’的权利,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将天下操控在李家人的手中。
她看着泷爱上李惜,看着李惜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看着李惜走过她铺就的道路,登上皇后的宝座。而她只能叩首行礼,带着年幼的泽一同跪拜,多不公平。
“娘娘。”乔轻声呼唤,她跟着她二十多年了,她的委屈又如何不知道。
“乔,把毒酒取来吧。”
“是,娘娘。”
李惜柔望着东宫的方向,或许这些都是她的报应,只是在这宫闱之中,有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李惜死了,为了爱情,在那个漂亮的理由下,又是怎样的私心。她太了解李惜,那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她不好也不会让其他人舒坦。李惜恨李家,厌恶端木泷,埋怨端木渊,她不说,一直积压,然后爆发,那么极端,都说她的皇后之位不过是沾了李惜的光,可是,在背后操纵的一直都是她,只是她从来都不在乎,在那个男人爱上自己的妹妹之后,她就觉悟,她要坐稳皇后只之位,将大景的江山送给她的一双儿女。
只是,漱儿选择了离开,泽儿也去了,她一生的奋斗都付之一炬,如此苍凉。
“娘娘。”乔端着一杯毒酒跪在凤塌边,垂下的脸上亦是随主而去的决然。
李惜柔优雅地端起毒酒,仰头饮尽,浮华一场,不如归去。
玄武门
裴染带领三千精英攻入,面对的是李思德坐镇的一千亲卫。
看着裴染年轻的脸,李思德冷笑:“裴将军,你还是回去吧,与本官抗衡,你还嫩点。”
持着长剑的裴染眼神如刀,凌厉地剜过李思德的老脸,作为战士的他自有一份披荆斩棘的戾气:“李丞相,由下官送你上路,足矣。”
李思德冷哼:“笑话。”
裴染冷脸:“下官并不认为这是个笑话。”
“你不够资格。”
裴染沉默,按官职品级,他们的确不在一个档次上。
“裴染,将军不够资格,那老夫呢。”一声中气十足自后方传来,银甲中分出一条道,恭迎大景的镇南大将军。
李思德恨恨地看着来人,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独孤辽,你怎么还没死。”
“哼,李丞相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送葬?”独孤辽踱步而来,没什么好脸色。竟然敢烧他的独孤辽的女儿,嫌命长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站在端木渊那边。”
“好过你多端木泽俯首称臣。”
“大胆,独孤辽你是活腻味了吧,竟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谁听见了,谁听见了,谁听见了站出来给老夫看看。”第一个就灭了你。
李思德恨得半边脸抽搐:“独孤辽,妄你一向自诩忠心耿耿——”
独孤辽听不下去地抢词:“李大人,叛乱的是你吧,太子殿下为夺皇位,杀兄弑父,渊王也不过害死带兄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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