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第154章


白影一闪,小小的人就已经站在我和二爷中间,张开手臂,回以二爷更凶恶的眼神。
二爷瞬地收起一身芒刺,陪笑着去摸墨墨的脸。
“走开。”墨墨一掌拍掉二爷的手,‘啪’的一声,意想不到的用力。
我微愣,看着同样有点愣的二爷,同样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墨墨。”二爷揉着红肿的手背,疼死她了。
“墨墨。”我蹲下身,扳过墨墨的身子。漂亮的琥珀眼瞳中堆满笑意,和着委屈。“不可以和长辈这么说话。”
“可是二爹爹欺负娘亲。”
“我没有。”二爷抗议,底气不足的小心。她是真的担心浅浅,也担心白,只是,也是因为林释风和篮麟的关系。是她不敢一个人吗,是她想要白陪着她。
“二爹爹没有欺负娘亲。”
“有——,他就是有。”墨墨说完,扑进我怀里,温热的液体划过脖颈,满满的心疼。
“呜——,呜——,他有,他就是欺负娘亲,呜——。”
“墨墨。”二爷不知如何是好地哄着,她不是不疼墨墨,只是比起浅浅她也真的觉得墨墨幸福的多。
“呜——,呜——,你们就是欺负娘亲,呜——,为什么非要娘亲去长安,为什么浅白不自己回来,呜——,浅白已经有爹爹了,为什么还要和墨墨抢墨墨抢娘亲,浅白没有娘亲,墨墨也没有爹爹啊,呜——,呜——,为什么一定要娘亲去长安,呜——”
“墨墨。”二爷抬手小心地碰触,也被白墨染挡开。
“二爹爹是坏人,呜——,娘亲不愿意,呜——,为什么还要逼娘亲,呜——”
“娘亲,呜——,娘亲——”
“墨墨,乖。”我将墨墨抱起,一手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
二爷抱歉地看我一眼,我也清楚她并非有心。
“娘亲——”
“墨墨乖,娘亲在。”空出的一手点起新制出的熏香,我并不希望墨墨太聪明,可是往往小孩子都比我们想象的聪明。
“娘亲,呜——”白墨染感觉委屈,真的委屈。为什么总怪他娘亲不去看浅白,浅白为什么不来看千年,浅白和爹爹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他是三岁,可是他不是聋子瞎子,他会听会看,会从别人的闲谈中了解到关于浅白的种种,他知道浅白在长安,他知道浅白很漂亮,可是他并不稀罕,因为他有娘亲,比谁都爱他的娘亲。
二爷指指自己,再指指门,意思是她要启程了。
我看着她,唇语‘一路平安。’二爷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我哄着墨墨,看着她的背影,也清楚她的在意。林释风要成婚的消息,对二爷来说并不算好,可是,她本就是看着外向实则内向的人,让她放下所有和一群女人分享林释风的爱,似乎也不具备可能性。二爷很骄傲,没底的骄傲,林释风如果不妥协,那两人恐怕没有结果,可是,我并不认为篮麟适合二爷,家族和个人都不适合。
我知道二爷想我陪着,想有个安慰的人,可是,这种事,我还是想她一个人面对,等结束,幸福火势回来 舔舐伤口,我都等着。
“娘亲。”
“嗯?”我抱紧墨墨,想着墨墨说的话,一个孩子的角度,看大人的任性,其实也像小孩子一样。
“墨墨的爹地,好吗?”墨墨趴在母亲肩头,虽然大家都瞒着,渴死悠悠众口,如何瞒得住。他也想爹爹,可是如何想,他真的不知道。
我轻笑,本不准备太早对墨墨说的事,也想要提前来说。
“墨墨的爹爹,姓端木,单名渊,深渊的渊。”
“所以浅白姓端木?”
“对,浅白和爹爹姓,如果墨墨喜欢,也可以姓端木。”
“墨墨要和娘亲姓。”端木墨染,他不喜欢。
“好。”抬手轻刮墨墨的鼻子,这样的话,我也爱听。
“娘亲,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墨染眨眨眼睛,扑扇着眼睫上的泪珠,语调还有些哽咽,只是他并不会问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不在一起的问题,直觉的不去问。
“墨墨的爹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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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斑驳
端木浅白穿着那套她娘亲亲手为她缝制的粉白衣裙,快乐地像只小蝴蝶,翩跹飞舞在阳光铺散的宫道上。她一直很宝贝这身衣裙,她想天天都穿着,可是好舍不得,不过,今天她要去看她的泓哥哥,她一定要穿得很漂亮,才可以。端木浅白踮起脚尖旋转,看裙摆如花展开,看其中的金银丝交织成一幅迤逦的图画。
“太傅,太傅。”端木浅白扬起笑脸,如雪初白,如云绵软。她也炫耀,也显摆,期待所有人称赞她的衣服漂亮,如果能再要多一点,她还希望称赞一下她母亲的手巧。
金曲洛跟在端木浅白身后四年时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吴家的少主,也是长安首富,又是大景唯一公主的太傅,更是敬帝身边的宠臣,唯一人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甚至深宫内苑,唯有他可以站在帝王侧,以同样的高度俯看天下苍生。他依旧高傲但也会和煦的微笑,总是华丽的让人无法靠近却也让人不甘心的想要靠近。喜欢他的人很多,讨厌他的却也不少,只是,他至今未娶,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话题,却没有一种说法为人所接受,或许作为长安城最有价值的单身贵族,长安的少男少女们也喜庆他不娶,希望他完美,完美入神。
阳光碎成紧粒,点在金曲洛周身,一袭大羽丝缎长袍,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白钻,曳地三尺,如春水荡漾。金曲洛优雅地停步在端木浅白身边,笑容温柔,溢满宠爱:“好漂亮的衣裙,真适合我们浅浅。”
“很漂亮对不对,太傅,这是娘亲亲手给浅浅做的哦。”
“呀,浅浅的娘亲手真巧,能做出这么漂亮的衣裙,比霓裳羽衣的老师傅做得还要好。”他当然知道是她送给浅浅的,他们之间来往的一切都会从他手里经过,不确定是安全,就只能和端木渊的信件一样,烧得连炸都不剩。
端木浅白闻言,笑得更加开心,扬起手臂,让漂亮的袖摆也展开在阳光下,每一点都是光辉灿烂。 
“浅浅的娘亲一定很爱浅浅,只有为了心爱的人,才能缝制出这么美丽的衣裳。”
端木浅白闻言微愣,随即弯下眼角,每一抹弧度都是极致的华美。娘亲爱她,娘亲,爱她,比她听过的所有赞美都更让她欢喜,她的娘亲是爱她的。端木浅白欢笑出声,感觉像是一整个天空的糖果那么甜,笑比媚阳灿烂,好开心,没有任何杂质地开心。
金曲洛亦是一愣,白驹过隙间,他似乎看见了儿时的白菡萏,可是仔细再看,却也感觉不同,浅浅要比她的娘亲美得多。眼角微扬,不着痕迹地瞥过站在五步外的男子,大景的帝王,浅浅的父皇,他唯一错算的男人,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现在他也尽力弥补,企图一点一点摧毁这个男人的坚持。
端木渊嘴角含笑,深紫眼眸只跟随着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他得到消息,金曲意三日后会到达长安,即使知道她便不会给他回信,却也期待,期待一个惊喜,期待一个小小的奇迹。至少,他能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消息,至少,让他知道 ,她在他支撑的天下,安逸的生活。
“皇上。”金曲洛微微垂首,礼到即止。
端木渊转移了部分视线给曲洛,比他年轻的脸庞,你他俊美的容颜,相处四年,他深知这个男人复杂的个性。然而,他更在意的,是她对曲洛的态度。活了三十多年,他深知,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够有所收获的,比如,曲洛和她携手的童年,比如,她曾经走过的不曾有他陪伴的那些美好。时间走过,便无法逆转,可他也仅仅是叹息,沉湎于过去,也并不适合他。或许,他们都是嫉妒曲洛的,嫉妒她对他的在乎,即使你不是爱情。
“皇上是否已经决定?”金曲洛行在端木渊右手侧,也有与一代帝王并肩的资格。
“太傅指的,是泓儿的事?”
“皇室英明。”曲洛莞尔,不咸不淡的一句。
“他今年一十四岁了。”端木渊习惯性的陈述,不暴露任何情绪,他习惯让别人去猜。
“皇上。”金曲洛瞅着端木浅白,自然而然地认为端木渊觉得端木泓年纪还小。“微臣的意思并不是要皇子殿下此时完成大婚,而是建议皇上为皇子殿下挑选几位侍妾,毕竟,这也是男孩子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端木渊听着金曲洛舒缓的语调,恍惚的尾音与她异常相似,恐怕这也是他能够不急不缓听曲洛说话的原因。
“太傅觉得,谁人适合。”
曲洛优雅地顺顺身前的墨发,或许作为一个臣子,他关心的多了些,可是,他有白的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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