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第159章


调。那个孩子那么名正言顺,那么名正言顺可以得到她全部的爱,他不要,不要任何人来跟他抢她。为什么她可以纵容人那么多次,偏偏这一次不可以,还没出生,就为了那个孩子抛弃他,他怎么能允许,怎么能甘心。
“哥。”二爷遥望月牙儿,轻轻地唤。
鹤羽看一眼二爷,再看一眼金曲洛,识相地旁观。
斑驳的血色染在指间,木刺插入指甲缝,他也继续。他就是要让自己看起来可怜,让她心疼,让她负罪地不离开自己。他是真的爱她,从那时开始,那么多年,他只是更爱,陷落得更深。
“哥,你看,月牙儿真美。”二爷嘟着嘴,眼泪滑出眼角,眼中的月亮被人搅乱,碎成千千万万,模模糊糊。
“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们好不容易才救她回来啊。
曲洛看不见自己妹妹的脸,看不见那些为自己流的眼泪。他也看不见厢房里的人,痛苦地皱起的脸。他难过,难过到已经无法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白——,白——”
比失去更悲伤的是看着却永远无法触及,所谓碧落黄泉,也可能在忘川河畔遗失对方的身影,也可能在奈何桥上忘记上衣刻两人还手牵着手。其实都明白,她之所以想走,之所以支开他们陪端木泽去死,是那些日积月累的心累,那些一担重过一担的责任,只是,他们知道却无视,只希望加深之间的羁绊,将她困住。
飞天开启门扉,看着跪坐在地的金曲洛,淡淡的,说不清的情绪流转。
“主子在睡,请少主回去吧。”
“飞天。”曲洛一把抓住飞天的衣角:“她怎么样?”
“少主希望主子怎么样?”飞天似笑非笑,似嘲讽,又似叹息。
曲洛颓然地松手,他希望她怎么样不诶,他所希望的,会将她再次推向穷途末路。
“少主,主子回来死因为小主子。”除了这个原因。她也想不到主子回来的理由,虽然心底迫切地我她是因为放不下自己才回来。
二爷轻笑出声,边哭边笑,曲洛仰视着飞天,双肩一点一点垮下,他知道的事实,却也要偏偏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能迫使自己相信。
“少主,主子真的很爱小主子。”怎么能去要求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要去她放弃她的孩子,过份的残忍。
曲洛呆愣,突然就觉得自己愚蠢。她多爱他,他怎么会不知道,因为知道她爱,所以恣意放肆,越对着爱自己的人,越没来由地想要张狂,可是他要的真的不多。
“走吧。”飞天哽咽出声,近乎哀求。
鹤羽愣了下,眉心皱起,看着飞天。
“走吧。”
二爷埋首,肩膀颤抖。林释风就那么突然出现,脱下自己的外袍将蜷缩在地的小人紧紧包裹,带入怀中。
鹤羽上前,扶起神情哀默的金曲洛,带他离开。
雕花木门再次闭合,飞天隔着纱幔看着窗里的人影,他们都放弃的,都以为没有希望的事,被人相信,被人竭力救回。紧捂住溢出嘴角的哭泣声,她的长胡子会好的,她的小主子也会好的,那么好的事,却也忍不住地想哭。
床幔中,端木渊脸色苍白地将最后一丝内力推入怀里人的身体,相扣的手掌中溢出细汗,他脱力的低喘,意识越来越模糊。
看向她的脸,至少不再苍白地令他有她要消失的错觉,他安心地笑,轻吻她的眼角,随后搂着她倒入床榻,执着地让她依靠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闭上眼睛,端木渊深深的呼吸,她身上的香味,他一辈子都不会厌。
他能不能希望,希望明早醒来,她依然在他怀里。都有笑着,终是睡去,这样也好。
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我睁开眼睛,烛光很暖,飞天已经趴在外面的圆桌上睡着,房间很静,他的心跳声清晰地出入耳鼓,与我的心跳是一样的节奏。
眼眸抬起,是他沉睡的脸,他笑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交扣的手被他压在心房上,那些生命的跳动,都让我感觉安心。闭上眼睛,我寻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在他怀里安睡,长长地舒一口气,‘谢谢你’。
晨曦的光再次落满整个暮园,昨日,眼泪再多,悲伤再多,也都成昨日。西域莲依旧盛开,由紫渐白,永不褪色,银色的锦鲤浮出水面,扰乱平静,荡漾出圈圈涟漪。满墙蔷薇花在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竹罄重复着一个声音,一个节奏,安逸的令人向往。
飞天退出水阁,小心的关上门扉,也希望屋里的人多睡一会。转眸,便看见依坐在栏杆边的鹤羽,双臂横胸,垂首浅眠。飞天缓步走近,抬手轻推鹤羽的肩膀。
鹤羽眼眸混沌的抬首,傻傻的看着飞天。
“别在睡,会着凉的。”
“嗯,好。”
即墨雨轩站在金曲洛的厢房外,指节曲起,叩响门扉。
“谁。”慵懒的声线响起,微哑却依旧好听。
“雨轩。”
“有事?”
“少主的信,主子写的。”雨轩托着浮雕双莲纹紫檀木盒,锁扣已经打开。
等待良久,门扉终是开启,金曲洛站在门内,皱着眉,接过雨轩手中的木盒。
135 弱点
各国向大景进贡的时节,长安城敞开它巍峨的城门,引来四方宾客,它包容,却也不动神色地展示着它的雍容,它的得天独厚,它的与众不同。各国使节携着贡品前来,期待带大景王朝丰满的羽翼下赖以生存。他们走在宽敞的朱雀大街上,感受着大景子民的亲和,却也强烈意识到这个国家的强大,一年比一年更超出他们的预期。霓裳羽衣今年刚推出的衣料和款式引领者世界的时尚,长安的富庶永远走在潮流的尖端,以四大楼也中心的商业圈,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随便一个摊子上摆放的商品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新奇,忘川楼上,女子奏琴,弱水阁下,男子行书,文学上的造诣更是跳级的遥遥领先。
泱泱大景,为四方众国所臣服,惊叹于它的推陈出新,嗟叹于它的强势霸道。大景的敬帝曾是横扫幽云十六洲,屠过城,毁灭了一个种族的战神,谁又敢在武力上与其一较高下。不过四年,敬帝即位后的四年,本就繁荣的大景又上了一个台阶,砸碎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彰显着他的不可比拟,让各国甘愿俯首。
三头白象行如京城南门,瞬间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独属于南诏皇室的孔雀绿色缀满白象周身,象身上一方鎏金小轿,四周围着一圈银质铃铛。巨大的方摊盖在白象背上,头顶,五彩图腾不规则地描绘着南诏的繁华。
坐在第一头白象背上的林释风,双腿优雅的交叠,眼眸微眯,有一瞥没一瞥地扫过大街上的人群。耳垂上的一对孔雀绿色宝石嵌在金环中,繁复的图腾是属于南诏未来王者的荣耀。一手支额,一手敲击扶手,不自觉地就长叹了口气,他回来了时隔四年,再次来到大景的京城长安,只是,四年前他无拘无束,四年后却已经背负了一个国家的责任。
“阿哥,阿哥,你快看,快看,那些人好奇怪啊,哈哈。”坐在第二头白象背上的南诏公主林释雨一刻不得安生地好奇眼里的一切,她第一次来到南诏以外的国家,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多新奇的人事,林释雨欢呼雀跃,恨不得将看上的一切都带回自己的王国。
林释雨懒懒的看向自己妹妹后继续玩气质深沉,四年,他只有关于她的一些零散的消息,他不否认此次来,是想要见她,他想要问她,为什么那一夜之后,她不让他负责,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确,她却拍拍屁股走人,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四年,他依然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把他骗的好惨,他都差点以为自己性向不正常。
他是得到消息,她也会来长安,篮麟也会来。他想她依旧会住在暮园,他认得,闭着眼也能摸过去。可是,却又不知道再遇见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烦躁地握紧拳头,捶在扶手上,谁让他偏偏爱上那种女人。
“阿哥,阿哥,你看那里,他们围着在干什么啊?”
“阿哥,你看你看,那个人手里的娃娃好漂亮啊,我也要,阿哥你要给我买。”林释雨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一身银质挂饰随着她的动作,叮铃哐啷响个不停。
“阿哥,我要那个女孩子手里的花篮。”
“阿哥,那个男人手里的剑好帅,我要。”
“阿哥,我也要吃那个小孩子手里的东西。”
“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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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释风免疫良好地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棉球塞进耳朵里,世界清净了。实话说,他真的很希望将这个妹妹嫁出去,实话说,谁要愿意娶他妹妹,他倒贴他,皇族长老此次也是想要释雨,和大景结上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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