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大人要逼婚》第13章


他有意走的重了些,脚下弄出了些声响。
季珩回头看向他。
严潼冷着脸和他对视。
季珩把手中的东西握住:“你来了。”
严潼睨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季珩对面。
前几次见面不是在寒冥之地就是季珩昏迷,现下还是百年来严潼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人的眉眼。
百年前就冷清,现在可以算得上冷硬无情了。
上挑的丹凤眼总显着几分刻薄冷厉。
薄唇微抿着,眼神也淡。
一汪雪山脚下的冷泉,历经百年,终结成了一座冰山。
当年得瞎成什么样,才会觉得这个人温柔可亲呢?
严潼看了他一会儿,开门见山道:“你的体内,为什么会出现两股水火不容的灵流?”
“没什么,一种更快修炼的法子而已。”季珩垂了眼,淡淡道。
严潼嗤道:“四十年前你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仙首,现如今,你告诉我你是为了提修为去修炼这种歪门邪道,你觉得,我会信?”
季珩看着他,笨拙的提了提嘴角:“道无止境,我如何就不能更进一步?”
严潼不甚在意的的轻笑两声,忽然低头看向他紧握的右手。
一截儿蓝色绣囊袋子从季珩掌间露了出来。
这次严潼倒是真心实意,颇为嘲讽地笑了两声,笑声未停,脸色猛地冷下来,施法将季珩手中的绣囊夺了过来。
那绣囊正是之前严潼放在季珩枕边的那个。
季珩一惊,慌忙伸手去夺。
但他还没触到,那绣囊就在半空中碎为齑粉。
粉末夹着细碎的玉块儿瞬间洒了遍地。
季珩像突然被抽取了灵魂,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一片虚空,仿佛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严潼也看着他,指尖细细地颤抖。
仅片刻功夫,季珩突然疯了一般跪下去用双手去捧、去揽地上那些残渣。
可怎么也抓不起来了。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玉块残渣,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半晌才抬头看向严潼,眼眶通红。
严潼有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要不他怎么看到眼前的季珩眼中一片慌乱绝望,连嘴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他还没弄清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就又听见季珩压抑又绝望的说:“童童,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灼蛊这个人吧,脑回路相当之清奇,关于他的身份以及和百寻小师叔之间的渊源,后面都会有多交代的。(他俩不是cp。)
第12章 取舍
季珩眼里几乎灭顶的悲伤,严潼一时间没敢和那双眼睛对视,冷哼一声转身看向窗外。
绣囊是季珩亲自做的,上面绣的是后来季珩送给他解闷的白猫,原本是用来装一些丹药。
后来他常年随身携带的那块玉碎了,他就拿绣囊把碎玉装了起来,在妖渊里,又带了百年。
原本那玉还是可以修补的,可是如今却再也不能了。
他原本是想物归原主,从此放下往事,可看到季珩那样小心谨慎又爱怜十分的握着那锦囊时,他心里就莫名冒上来一股火气。
我日日把他带在身上,捧在手心的时候你看不见,现在又来假惺惺护着这碎玉干什么?
骨佘目瞪口呆的看着季珩和严潼,自然也没注意到陡然间双目赤红,满脸阴戾的赤将。
赤将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季珩,快步上前,一脚踢散了季珩手中捧着的碎渣,季珩手背上也快速起了一坨乌青。
季珩似乎并没注意到屋里还有个半人高的小孩,抬起头时眼眶还是通红的。
赤将撒气似的又在地上踢了几脚,把那些残渣踢的到处都是,他瞪着季珩咆哮道:“滚回去!潼哥哥不喜欢你!”
季珩还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迷茫,一言不发的听着赤将的训斥,跪在冰凉地上没有起身。
严潼被身后的声响一惊,回头便看见赤将还在愤怒的踢那些残渣,他皱了皱眉,沉声道:“赤将,住手。”
赤将抬头看向严潼,眼中血红渐退,眨了两下眼睛,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样扑到严潼脚边,抱着严潼双腿不肯撒手,抬头望着严潼,声音有些哽咽:“潼哥哥,这个人很坏……”
严潼看着赤将,想训斥他,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
他也应该这样想才对啊,季珩曾经那么对他,丝毫不念旧情,如今季珩落在他手里,他也应该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才对啊。
抬头看向季珩,那个人还在看着满地残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下不去手。
哪怕过了百年,他也没办法对这个人下手。
他有些悲哀的想,如果说他是天下人的煞星,那季珩应该就是他避无可避的灾难了。
“骨佘,把衡君仙尊,请下长恨殿。”严潼深吸了口气,没有再看季珩。
骨佘领命上前对季珩做了个“请”的姿势。
季珩却突然站起来,迅速后退了两步,他看了眼严潼,又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骨佘,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会走。”
赤将恶狠狠的盯住他,严潼拍了拍赤将的肩膀,声音温和了些:“把他送出魔域,设下结界,衡君仙尊永世不得再入魔域。”
赤将愣了愣,随即欣喜道:“潼哥哥,你以后都不会见他了吗?”
严潼垂了垂眼,压着心下翻涌不停的情绪轻点了一下头,看向季珩:“百年死仇,十年大恩。季珩,你我两清,从今往后各不相欠,回你的青穹顶去吧。他日若再相见,你为仙尊,我为魔主,生死,各凭本事。”
一时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季珩呆立半晌慢慢抬脚向严潼走去,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嘴里还喃喃重复着严潼说的话。
“你我两清,各不相欠?”
“生死,各凭本事?”
严潼看着他魔怔的样子皱着眉没说话,任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
两人之间还剩一臂距离的时候季珩停了下来,看着严潼,忽然温柔的笑了笑,挥手在他和严潼之间打下结界。
赤将被结界弹了出去,一屁股摔倒在地。
他愤怒的站起来,即刻化身黑剑向季珩刺去。
然后又被弹了回来。
多次反复,结界仍然完好无损。
严潼暗惊,明明身负重伤却还能挡住赤将的攻击,难道季珩真的在炼什么邪术?
季珩始终看着严潼,自然也没错过他眼中一刹那的惊疑。
他仍温柔笑着,在严潼恍惚间伸手抚上了他的耳垂,轻轻捏了一下。
严潼僵住,动弹不得的立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两片带着凉意的唇覆上他的,细微颤抖着在他唇间碾磨他才猛地瞪大了眼,一把推开了季珩:“季、珩!”
季珩被推的一个踉跄,站定之后看向严潼惨然一笑:“不可能的,严潼,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两清。”
严潼脸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精彩,哑声道:“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季珩看着他:“一百多年,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清醒。”
季珩原本是清冷淡然的,他的冷漠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天生的无情洒脱。可现在这人虽面上没什么过激神色,但眼里已然一片怆然。隐隐还有些疯狂之色。
严潼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这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想,好像季珩上了长恨殿,他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疯了”。
季珩,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清绝出尘的季珩了。
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为私欲而苦的凡夫俗子。
严潼不说话。季珩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呆愣的骨佘还有气呼呼炸毛的赤将,最后把视线移回到严潼身上,但是却不是在看他,那目光很遥远,仿佛在透过严潼的身体看着什么,缓缓道:“我是来带童童回家的。”
严潼满心烦躁,骤然强行破开结界向后退了半步,冷声道:“别再那么叫我。”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别扭又难看,但他真的不想再这种时候听季珩这么叫他。
那十年里,最温馨不过的时刻季珩才会这么轻声唤他的名字,他那时候极为受用,只觉得熨帖不已,但现在两人之间隔着百年的生死,沧海桑田,再听到这个名字,严潼只觉得心寒。
他自顾自地把那十年里的季珩和那个与他决裂的季珩分割开来,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这样做,他就还能把那段灌着清风暖阳的日子藏起来,不被后来的鲜血仇恨沾染。
而这一声下意识的轻唤,无情地将他千辛万苦才划开的沟壑一下子填平。十年云端上的日子一下子被拽入腥风血雨,背叛他、离开他、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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