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机密》第139章


海水如墨。
机帆船上,贺仪擦着从黑市买来的手枪,面前还摆了十几个手雷。小枣儿瞪着不太好使的眼睛在驾船。
贺仪夸小枣儿:“小枣儿,你真行。”
小枣儿看看罗盘,又看看手里的海图,道:“不是我行,是这条船好,跟傻瓜照相机一样,是条傻瓜船。就是不知道后半夜起风时,怎么样。”
贺仪:“路上的活靠你了,登陆后的买卖,我老贺包了!”
“舒乔号”机帆船夜航着……
贺家,卧室。
贺紫达戴着花镜,趴在桌上,兴奋地写着什么。旁边的椅子上,是那两床崭新的枕、被。
海水渐渐翻出白浪。
一声汽笛长鸣,客轮上,石娥立在船尾……
贺紫达摘下花镜,拿起几页纸,出门,下楼。
谢石榴的屋内,谢抽着闷烟,满面忧愁。对面,朌盼搂着小娥,悄悄地抹着泪。还未进屋,贺紫达便大声说:“老号长,写完了,一份检讨,一份报告,你先给看看。”
“正好,盼盼……”贺紫达进门后,挑出一页纸递向背脸冲他坐着的盼盼,笑道,“这东西是这么写吗……妈的,不好意思,当老子的倒要向当女儿的请教,怎么打结婚报告。”
盼盼抱起小娥冲出屋门。贺紫达一下愣住了。
谢石榴递给贺紫达一封信:“半个小时前,有人送来的。”
贺紫达预感到什么,喜色顿失,接过信,欲拆。谢石榴:“你回楼上再看。”
贺紫达看看谢石榴,沉重地走出门。谢石榴看着门,好久,长长地叹出一门气。
楼上,贺紫达把那信放在桌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撕开,慢慢地抽出信……
信纸上只有三个字——我不配。
与几十年前的那封信一模一样,白纸上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仅仅只有三个字。两个“我不配”,出自一人之手,一个是刚学会写字时写的,一个已相当娴熟。那时的字是识字班学员写的,此时的字是集团公司总裁写的。但都是“我不配”!
贺紫达一挙狠狠砸在桌面的信上,整个人便如石雕一般。
石娥,站在船尾向江海望着……
贺紫达取出钥匙,打开一个抽屉,取出将近四十年前的那封信,将两封信放在一起。
海南岛,船靠码头。
石娥走下舷梯。当年那个锅炉工,后来的杜主任,再后来的杜副总经理迎上来,他搀了石娥一把,他们一同朝海港外走着。
走了很久,杜副总开口问道:“你这回真的下决心了?”
石娥答:“真的,再不会变了……也没时间变了。”
杜副总显得激动:“石娥……”
石娥道:“老杜,难得你几乎等了我一辈子,我……”
“什么都别说了。”杜副总用胳膊示意了一下,石娥挽住这条臂膀,接着向前走去。
他们渐渐融入夜色。
海潮阵阵,风大浪高。
机帆船剧烈摇晃着。舵已无人控制,手雷滚得满地都是——贺仪与小枣儿都趴在船舷边上,使劲呕吐着。
远处,有一艘巡逻艇朝“舒乔号”急驶而来……
夜幕中,两个少年没有发现。一个浪头打来,小枣儿的眼镜落在甲板上,张着两只手摸索着。贺仪捡起递给他:“妈的,什,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忘了带,晕,晕海灵。”
“我好些了。”小枣儿说着,扑向船舵,顽强地把着。
巡逻艇渐近……
贺仪欠然大叫:“小枣儿,有情况!”
二人向后观察一阵,又对视一阵。两个少年似乎并不知道“害怕”是个什么东西,贺仪狠狠地说道:“准备打吧!”说着,他迅速抓枪。小枣儿也抓起几枚手雷。二人扑到后舱,伏下身子,满脸英勇。
巡逻艇靠近……
突然打开的探照灯,将两个少年照射得睁不开眼睛,手枪与手雷顿时失去了方向……
黎明,天际已有一线白光。
贺紫达合衣直直地躺在床上,眼睛一夜未闭,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电话铃响。贺紫达疲惫地爬起,他先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三点一刻。贺的直觉令他一惊,忙抓起电话:“我是贺紫达。”
鹿儿家,电话响起。鹿儿和薇拉从梦中惊醒,鹿儿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我是贺子答。”
大碾子家,电话也响起来。大碾子朦朦胧胧地接电话:“我是田解放……什么?!”大碾子的睡意顿无,“这两个小东西被关在哪?……不用说了,我认识那个地方,当年我也在那儿关过。”他摔下电话,跳下床,披衣往门外跑。
公安局拘留所。
一名警察引领贺紫达、鹿儿、大碾子走向看押室。
警察边走边问:“这两个孩子出海最少有十五六个小时了,你们当家长的就没发现吗?”
贺紫达:“我以为贺仪在他爸爸那儿。”
鹿儿:“我以为在您那儿。”
警察问大碾子:“那个小眼镜呢?”
大碾子:“我以为在他梅老师那儿。”
警察:“那个梅老师肯定以为在你那儿了?”
“估计是。”
警察:“你们四家大人这么你一估计,他一估计,差点儿爆发一场世界大战知道不知道……呶,就是这儿。”
贺紫达等人顺着监房小窗往里看:贺仪与小枣儿累得趴在草席上,睡得正香。
警察道:“尽管他们还是孩子,但非法携带电台和武器、弹药,问题非同小可,依我看,最轻也得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
拘留所门外,小车旁边,贺紫达疲倦不堪地对鹿儿与大碾子说道:“这两个小东西……关就关两天,有时好人也会蹲班房。”
大碾子看着贺:“要是我,少不了又得趴在凳子上,挨您一顿皮带。”
贺紫达苦笑了一下。
鹿儿感到贺紫达的精神不对,问道:“爸爸,您的气色很不好,要不要我送您回家?”
“不用。”贺紫达坐进汽车,摇下窗子又补充道,“放出来的时候,别骂他们,送到我那儿去,我给他们摆桌酒。”
看着汽车走远,鹿儿与大碾子各自开着自行车锁。鹿儿道:“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大碾子:“但愿不要闹到上面去。”
走了一阵,鹿儿看着远处,想着,说道:“他的气色,真是不太好。”
大碾子:“是啊,这事说小,就是孩子闹着玩,说大,能把我们撤职法办。老头的两个真、假儿子,还没有一个干出出息呢。”
鹿儿看看大碾子:“到我那儿坐一会儿,有件东西你看看。”
鹿儿家。
大碾子看着厚厚一沓微机打出来的文稿。封面标题:《对T岛作战想定》。
卧室,薇拉既焦急又不满地看着鹿儿。
薇拉:“我早想和你的父亲谈谈,仪仪真是从小就被他带得野野的。”
鹿儿:“我们的儿子,干吗找爷爷算账。放心,过几天仪仪就回来了。”
客厅,大碾子看得极其投入。鹿儿走进来,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那只鼻笛,幽幽地吹着。
大碾子看完,放下文稿,盯着鹿儿,听着那声调虽不丰富,但味道挺复杂的鼻笛之音。
鹿儿吹着。
良久,大碾子轻轻拍了拍那份“作战想定”,开口道:“你的这个战法很独特。给老头看过吗?”
鹿儿放下鼻笛:“还没有。”
“最好请他看看。”
鹿儿知道大碾子的那个“请”字的分量,点了点头。
“但……”大碾子说道,“但它太独特了,实现起来……起码从部队的训练开始,就要有很大改变。”
“是。”
“估计上、下都会有人反对。”
“是。”
“即使顶着干,最终效果如何也很难讲。”
“是。”
大碾子加重语气:“但它很值得一试。”
“你支持这个‘想定’?”
“在航渡和突击上陆阶段的指挥方面,我有一些不同意见。”
鹿儿点点头:“你把它拿走吧。”
“你有几份?”
“就这一份。”
大碾子觉察到鹿儿将这份“作战想定”交给他的沉重,大碾子问:“鹿儿,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鹿儿道:“仪仪和小枣儿的事,是因为我的一个想法引起来的,我该出面承担责任。如果……如果我没机会了,希望你接着干下去。”
大碾子沉默片刻:“小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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