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堡垒》第50章


1
一年后。
黎阳监狱,白天。
正午的阳光照进了监室,许光的胖脸一半在阳光中一半在阴暗里,他眉头紧锁。监室内有两群人在打扑克,吵嚷声很大,但他对此充耳不闻,像是在怔神又像在思索着什么。任重正和人在打扑克,脸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条,他转眼看见许光的神情,对身旁看牌的“鹦鹉舌”说:“刘哥,别光看,帮帮忙,你看我这脸上都贴不下了,来来,你来打几把。”
“鹦鹉舌”早已手痒,急急接过牌入座。
罪犯甲说:“你?去去去,老偷牌,老赖账,不和你玩。”他一把夺过“鹦鹉舌”手中的牌,对一边躺着休息的尤效喊:“尤效,你来玩几把!”
尤效起身,笑说:“让老刘玩吧,他输了我贴行不行?”
“鹦鹉舌”得意,对罪犯甲:“听见没?这就是我老刘的人格魅力,输了有人接着!”
罪犯乙说:“尤效,你这快出去了,不是出去后想让‘鹦鹉舌’在中南海给你找份工作吧?”
罪犯都哄堂大笑。
“鹦鹉舌”认真地说:“唉,尤效,要是真去北京的话先给老哥言一声,那地咱有熟人。”
罪犯乙接口道:“是啊尤效,以后你要到了中央政法委工作可千万别忘了咱们老刘啊!”
众罪犯又大笑。
尤效给“鹦鹉舌”解围:“弟兄们打牌,打牌!”
“鹦鹉舌”不知趣,说:“尤效要不到你走时我给你写个条带上?”
众罪犯的大笑声中,任重走到许光身边,他用手在许光眼前晃了晃,许光一惊回过神来,看众人笑成了一片,问任重:“他们怎么了?”
任重拉了一个小登子坐在许光跟前:“自然是在笑可笑之人,不过不是在笑你。想什么呢?”
许光:“马上就要呈报减刑了,我……”
任重:“心里没谱是吧?”
许光压低声音:“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曹老三,他……”
任重脸一寒:“你该叫他三哥!在道上混讲究这个,他那人又特别讲究这个!”
许光:“这我知道,可我觉得他那人不像你这么仗义。”
任重认真地说:“许光,每个人都有他特有的做事方法。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憋气,可你的案子不好办!受害人是现在还在位的人大代表,除非假释其他的路子走不通。其实老三这人不错,这次办你的事就全靠他。希望你出去后好好跟他干,都是老兄弟了,我想危险的活他不会交给你,稳打稳扎的吃口饭还是不成问题,机灵点别再载了,啊!”他的手搭在许光肩上,说得语重心长。
许光受到感动,但表达不出:“我……我我,我妈从小就说我有福,碰上你……”
看许光动了感情,任重一笑:“许老哥,都是三十多岁了,学深沉点,这点社会上流行,女孩特喜欢。”
许光认真地看着他:“你无期徒刑该减有期了,活动得怎么样?”
任重:“我说没活动你信吗?”
许光:“别拿回家开玩笑!无期减有期减为十三年也行减为二十年也行,活动不活动可是天上地下。”
任重:“这事嘛只能一个一个的办,老三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我们不能太难为他不是?”
许光怔了,一副受宠若惊:“重哥,这……这我可受不起,耽误了你……”
任重:“你想哪儿去了,我是不能让老三分心二顾,我的案子影响太大,他上也没用,再说还有我老婆呢!”
许光展颜:“对了,我以前在外边时,就听说过你们两口子的传奇故事,她还好吧?”
任重沉默了一下:“应该还行吧!”
2
省城隐都市,白天。
一个别墅区,于舒舒的家里。于舒舒气呼呼地质问着一个女孩:“还行吧!这叫什么话?这么大的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叫还行吧?说,上了没有?”
女孩声音低低的:“没有……不过……”
于舒舒不耐烦:“不过什么呀!没上是不是?你还每天吹呢,老是说没有能过了你这关的男人,这下吹塌了吧!”
女孩:“舒舒姐,你听我说完啊!”
于舒舒:“说说!”
女孩:“他没上是没上,可他说这事他一定会尽力。”
于舒舒:“什么意思啊?”
女孩:“还有什么意思啊!这世上比我魅力还大的只有钱呗!”
于舒舒莞尔:“小丫头还吹啊!好了,还是你出马,给他二十个。”
女孩瞪大眼:“舒舒姐,你以为这是二十个糖果啊?可是二十万!”
于舒舒责怪道:“给你姐贫嘴是不?就这个数,不过有个要求,十三年,最多不能超过十四年。我查过有关法律,这个年数在框内并不违法,有问题吗?”
女孩:“有……”
于舒舒:“你能不能给你姐说得痛快点?”
女孩:“舒舒姐,我想知道任大哥长什么样啊?”
于舒舒:“这关你什么事?”
女孩:“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值这多钱啊?”
于舒舒叹口气:“我有多少他就值多少,包括你们,”她低声对女孩,“让你去做这事姐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你不知道,就是没有你我自个也得上。为了任重我可以做一切。小蓉,能原谅你姐吗?”
小蓉也动情:“姐,你说什么呢?我非常愿意为你做点事,你一直拿我当妹妹一样看,我从东北千里迢迢来隐都干的本来就是不光彩的事,可那些人千方百计地算计我们的卖身钱,一年到头让玩来耍去的挣的钱都进了他们的腰包,我不服气可又斗不过他们。在我小蓉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大姐你,你护着我疼着我,可从不要我一分钱的回报。舒舒姐,偌大的隐都也就是你一个人把我当人看,我小蓉卖笑也卖身,可就是不卖良心……”
于舒舒笑道:“士为知己者死是吧?得了,姐知道你的心,去办事吧,办好了姐谢你!”
小蓉:“你请好吧!”
黎阳市,夜。
小蓉趋车到达市里时已是深夜,她在一家尚营业的迪厅里坐下来。迪厅里客人己不多,二十来个少男少女在舞池里扭动。一个穿花格衣服的长发男孩看见小蓉边扭边跑过来,问:“大姐,你咋才来啊,弟弟都等急了!”
小蓉点了一支烟:“姐在家伺候你姐夫呢!”
男孩:“什么年代了?土!”
小蓉:“吐!这么点年龄别老吐啊!听姐劝,一天别超过七次,小心肾亏,影响后代发育,小侄儿到时真少个胳膊腿什么的,哭天都不灵!”
男孩点头:“行姐姐,特油,拜了!”他扭着又进了舞池。
小蓉不屑地一笑:“就这,没劲!”她开始拨打手机。
不一刻,解方民来到了迪厅,他身穿一身中山装,老夫子打扮让舞池里的少男少女冲他一片嘘声,他对此充耳不闻,径直来到小蓉身边入座:“没想到你还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
小蓉:“半夜让你出来,没吓着你老婆吧?”
解方民冷冷地说:“说事吧!”
小蓉把一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目视解方民。解方民会意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又推给小蓉。
小蓉不解地问:“解大哥嫌少?”
解方民摇头:“你太看重我了,常言说多大饭量端多大碗,你这碗饭我端不动。”
小蓉一笑:“解大哥见外,你只要尽力就行。”
解方民摇手,很坚定地拒绝:“不,端不起就是端不起,我知道自己的分量。”
小蓉:“十三年,这在框内,不违法。”
解方民:“十五年以下得有立功表现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今天下午我查了一下他的改造档案,不但没有立功的记录反倒有一次禁闭的记录,像他这种情况十七至二十年之间是正常的,如果……”
小蓉打断他:“得,我没必要知道得那样详细,我想知道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解方民:“你想要的结果不是我能办到的事情,”他站起身,“夜深了,请回吧!这也许就是结果。”
小蓉把手提箱推过来,打开:“我不喜欢无言的结局,解大哥给的这个结果我不喜欢,按你的能力取你的酬金吧!”
解方民低头看一眼箱内花花绿绿的钞票,又缓缓闭上箱盖,推了回去:“蓉小姐,常言说盗亦有道,我没有高尚的信仰,但我一直信奉‘诚信’这一原则,当然是针对交易而言。你的事我会尽力,至于酬金等你看到了结果再付,我也相信按劳取酬也是你信奉的原则,这是常识,每一个想有所作为的人应懂的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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