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令》第62章


里也不想再哼歌,差不多快要淡出鸟来。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他是保镖队长,不是讲究江湖义气的黑帮,“国破山河在”、“恨别鸟惊心”只是两道划过的流星,连痕迹都不应该留下。回归组织?他只想过短短的几秒,超过10秒他就改变主意了。要知道,改变主意也是一种令人酣畅淋漓的感觉。看来,保镖队长这项工作还是很有前途的,即使叫看门狗,也是一种政治生活,跟江湖义气有着天壤之别。人一挨近政治,身子板就挺了起来,好像兜里揣着用不完的钱。人们常说,政治与金钱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是一对充满罪恶的双胞胎,但人们爱之,尤其男人,乐此不疲。有什么理由不爱呢?况且在娄兆三眼里,这两样东西并不肮脏,而是世界上最神圣最美好的东西。他在想,如果吴宅里的女人们全被干掉,是个非常可惜的事情。那个妩媚的女教师,以及吴瘦镛两个可爱的女儿,随便谁当他的老婆他都可以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还胡思乱想,姓瞿的那个师兄大概会被乱枪射死,惹了这么大的祸,也是死得其所。没重如泰山,也比鸿毛有价值,毕竟这么多人给他垫背。
丁默邨远远地看着这帮保镖,他们站成一排,像褪了毛的鸡。他对吴瘦镛说:“老吴,人就是这样,给他一把枪,他就可以威风凛凛。其实威风凛凛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你看这帮人,卸了他的枪,如丧考妣,平时的精神气儿全没了。”
“是啊!”吴瘦镛有点心不在焉答道,“每个人都想往另一个人背后躲,好像谁在最后谁就不是共党。”
丁默邨嘿嘿笑着,说:“老吴观察得比我仔细。你对这次在你家发现潜伏的共党特工怎么看?”
吴瘦镛没好气地说:“我能怎么看?共党无孔不入,我防不胜防。”
“我记得这个女仆跟你很久了,是你从成都带来的。”
“对!你记性不错,是从成都带来的。她是成都附近一个叫新津县的农村妇女,当时才二十五六岁,跟我8年了,不说对我忠诚不忠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知道,唉!”
丁默邨说:“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每个人的脸是不是真实的。”
“我现在脊梁骨都冷飕飕的,还不知道她8年前就加入了共党,还是后面被共党发展的,总之,这是一颗埋伏在我身边的炸弹,想起来就后怕。”
“我建议,你亲自审她,毕竟你对她的身世什么的,都比较了解,又在你身边待了8年,也许面对老东家,她会毫无顾忌,稀里哗啦吐出来的,我们不来硬的,打情感牌。”
吴瘦镛浑身一抖,问:“我审讯?”
“是。”
“我担心……”
“担心什么?”
“无法下手。”
丁默邨拍拍吴瘦镛的肩膀,说:“我一贯主张非暴力主义。”
“非暴力?”
“是的。如果一个人完全出于自私的或卑鄙的目的去杀害生命或损害感情,那是一种‘暴力’行为。但是,倘若他出于无私、爱或正当的目的去伤害生命和感情,这样的行为就不属于‘暴力’。”
吴瘦镛疑惑地盯着丁默邨,弄不明白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丁默邨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继续说:“爱是一种最崇高的感情和力量,是以自我牺牲和自我受苦为前提的,只有一个无私的、甘愿自我牺牲的人,才能去爱他人。爱只有施舍,而无所求。爱只有宽恕,而从不怨恨。”
“什么爱不爱的,你的意思是……”
“‘我从没找到过这么一个伙伴,能像时间那样长期地陪伴着我。’这是哪个外国作家说的话?忘了!但我想,8年,一段不短的时光,你喜欢过她吗?”
吴瘦镛说:“不喜欢。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好感,不然我也不会让她在吴宅这么久了。”
“哈哈,你倒是实话实说。所以我建议你亲自审讯,你要出于无私、爱或正当的目的去伤害她,这样的行为不属于‘暴力’。”
“你的建议有点残忍。”吴瘦镛不动声色地苦笑着。
“是残忍。可是,你不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对我残忍,对我们的整个事业残忍。我想你会掂量出来分量的。”
“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是全力!记住,我们要的是她灵魂出窍,而不是身体出窍。挖出她背后的人才是目的,而不是简单地消灭她的肉体。否则,何须你来动手。”
“我明白。”
二人正说着,只见先前进去的特工们押着简晗和妏秋妏夕走了出来。姊妹俩一见吴瘦镛,立即甩开特工,向吴瘦镛扑来。一个特工刚想拦截,丁默邨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别管。只有简晗站在原地没动,她不可能随姊妹俩站在吴瘦镛身边,她应该跟薛妈在一起。可当她扭头看薛妈的时候,发现她满嘴鲜血,反剪着,手腕上多了一副亮晶晶的手铐,这让简晗有点迷惑。
她凑近薛妈,小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薛妈面无表情,说:“这个时候你最好保持沉默,什么也别问。”
简晗只好闭嘴。
丁默邨看见简晗跟薛妈站在一起,问吴瘦镛:“这个女孩就是你说的家庭教师?”
“对!简晗,简老师。”
“很漂亮嘛!”
“是的。”
“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哈哈——”丁默邨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他是闻名上海滩的好色之徒,出没在他身边的年轻女性非常多,环肥燕瘦,千姿百态,他似乎从未满足过。当然,他性要求不是出于本能,而是靠日本进口的催情药物装点门面。
“教什么的?”他问吴瘦镛。
“西洋画和音乐,还有日本语。”
“哦?是个全才啊!她还能教日本语?”
“她在日本留学多年。”
“哈哈,要不是被你捷足先登,我倒想让她也教教我日本语。”
吴瘦镛知道丁默邨“饿鬼”原型又显露出来了,他不是想学日本语,而是想上简晗。
“据我所知,”吴瘦镛说,“1921年你在上海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时候日本语就已经顶呱呱了,怎么?没有语言环境搞忘不少词汇吗?”
丁默邨有点恼怒,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提他曾经跟共产党有过瓜葛,早在1924年他加入国民党的时候就已经跟共产党彻底划清界限,在他看来,谁要再提,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腻歪他。况且,他现在要抓的是出现在吴瘦镛家里的共党特工,吴倒反打一耙,提什么社会主义青年团。
他心情烦躁,向手边的一名特工挥了挥手,指着简晗大声命令道:“把她一块儿铐起来,抓回去审审!”
简晗心里有点慌张,她不知道吴宅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搞不清楚薛妈为什么被铐起来,她以为自己暴露了,但看情况,跟她似乎没什么关系。她涨红脸,愤怒地责问道:“为什么铐我?”
丁默邨走上前,色迷迷地盯着简晗,说:“为什么铐你?别着急!简老师,答案会有的。”
简晗不认识丁默邨,听这人说话口气,他料定是个比吴瘦镛还要大的汉奸,心里顿生厌恶。她把头扭过去,问:“敢问这位先生是……”
丁默邨欠欠身,说:“鄙人姓丁,丁默邨。”他的样子不像回答问题,倒像在极力讨好简晗。
这一细节被简晗及时捕捉到了,她更加放心,不需要再担心什么。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软,一软就说明心虚,她必须强硬。而且,当她知道站在面前的就是老沈和刘晓鸥介绍过的嗜血恶魔丁默邨时,一幅幅惨不忍睹的画面便浮上她的心头:
一排被五花大绑的人跪在街上,身后站立几个枪手举枪射击。被击中脑部的人鲜血向上划着弧线,像断线的木偶栽倒在地……
几个裸体女尸,横七竖八躺在街角垃圾堆上,阴户上插着手腕粗的木棒……
一根电线杆,上面挂着几颗咧开嘴的人头……
简晗的胸剧烈起伏着,厉声责问:“丁先生,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理由吗?”
丁默邨被简晗咄咄逼人的语气镇住了,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问:“简老师的性格很刚烈嘛?”
“你不能平白无故抓人啊!”简晗的声音提高了几倍,想以此压倒丁默邨,逼他纠正错误。
丁默邨指着着旁边的薛妈说:“凡是吴宅的人,除了吴先生家人,一律要拉回去审问,你也不例外。你看看那边站着的保镖,武器都给他们卸了。在没有搞清楚你们的真实身份之前,吴宅里出现的任何人都可能是这个女仆的同党,这就是理由。一条理由就足够了。简老师,你还要什么理由?我都可以给你!”丁默邨的口气也硬了起来。
简晗还想分辩抗争,突然发现丁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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