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令》第80章


吴瘦镛飞快地在纸上写下:DEMOCRACY AND SCIENCE。
简晗念道:“民主与科学,就是报纸上经常说的德赛先生吧?
“对!假如我们选定PEOPLE——人民——这个词作为密钥,加密过程是这样的:明文第一个字母为D,第一个密钥字母为P,P行中与D交叉的字母为S,那么S就是密文的第一个字母。方法就是这样,依此类推。”
DEMOCRACY AND SCIENCE一共19个字母,因此吴瘦镛把PEOPLE排列成19个字母,变成PEOPLE PEOPLE PEOPLEP,再用刚才的方法对照着,他很快写出一文:SIADNVPGMPYHHGWTYGT。
“哦!是这样子啊!我应该学习密码了,怪不得薛妈喜欢,简直是一个智力填字游戏。”简晗兴奋地说道。
“按照这个原理,我现在开始试着对刚才伊藤的密文破译,也就是用上面的方法反推,就可以得到明文了。”
“我来吧!”简晗自告奋勇。
“你来?别高兴太早,关键是密钥,不知道密钥什么都白搭。我们刚才只是假定PEOPLE为密钥,可实际上每段密文的密钥都不一样,由加密者设置。找到密钥,就是找到解开密文的钥匙。”
“对呀,怎么知道伊藤这段密文用什么密钥解开呢?”
“只能靠自己的判断、经验一个一个试。不成功的时候占大多数,有的密文都存在好几个世纪了,一样没人解开。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简晗一下子泄了气。
吴瘦镛鼓励她说:“还没试就没信心了,这怎么学习密码?耐心,耐心,再耐心,这就是每个破译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否则你根本不适合干这个。这样,你试试JAPAN(日本)这个词!”
简晗把JAPAN写在纸上,开始认真地对照密表查了起来。天黑的时候,她摇了摇头,说:“不对!”
“这才刚开始,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我们先吃饭吧!”
“我一点也不饿。”
“不饿也得吃。你听,妏夕早吃完了,现在弹吉他呢!”
果然,一阵清脆的吉他声从妏夕的房间里传了出来。简晗惊异地发现,妏夕弹奏的是《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冬天的浅草街头,那个站在雪地叫小坂茂的日本青年给她演奏的那首著名吉他曲。她的心像疲软的琴弦,突然一下子绷紧了,并被妏夕重重地拨了一下。
她来到妏夕房间外,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妏夕背对大门,坐在一条靠椅上,吉他琴身的凹处放在右腿,琴头朝左上方,很标准的持琴姿势。她正独自沉溺在西班牙吉他大师弗朗西斯科·塔雷嘉的音乐中,根本没发觉简晗站在她身后。
阿尔罕布拉宫是中世纪时由侵入西班牙的摩尔人所建立的格拉那达王国的一座宫殿。某一天黄昏时分,塔雷嘉来到格拉那达,眺望着在夕阳下的这座昔日富丽堂皇的废旧宫殿,引起了他无限的感慨。当天夜里,他就将脑海中浮现的回忆主题用轮指技巧描述出来,创作了这首吉他独奏曲,并加上《祈祷》的副标题。全曲充满着迷蒙、回忆、幻想、憧憬以及连绵不断的感慨万千,特别让人心碎。
简晗靠在门框,身上柔软如泥。在龙华监狱,这首曲子也曾在她耳边响起无数回,响了就无法收拾,每个音符像针一样深深刺着她,让她疼痛难忍。人们常说,心碎无痕,可是在简晗看来,心碎把痕变成无数个伤口,更痛。浅草那些排列得鳞次栉比的情人旅馆,那个叫“忒修斯白帆”的小房间,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的回忆?她还记得房间墙壁上悬挂着那幅精致的水粉画,一个细长细长的小岛,白色的沙滩,有只小马悠闲地抬着蹄子。然后是一条狭长的小巷,一座蓝色窗户的小屋,从黄色屋顶探出来一丛红艳艳的花,小院子里栽着柠檬树,上面结满柠檬果……曲终缘尽,该散就散,但在简晗心里,挥不去的缘始终牵绊着她。她有时会把小坂茂和刘晓鸥拿出来比较,真诚地扪心自问她更喜欢谁,她惊异地发现,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漆黑的天际,冰冷的墙壁,简晗想过逃避,躲开让她伤心的结局,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心底总有一波涟漪泛起。
琴声突然停了,纹夕看到身后的简晗。简晗发现,妏夕的眼里浸满了泪水。她走过去,把纹夕揽在怀里。
妏夕说:“简老师,我不想当特工。”
简晗鼻子一酸,说:“老师知道,你不想当特工,你应该在兰心大戏院开独奏音乐会,你一定行的。”
“我想让姐姐回来!”
“好的,我答应你,我和你父亲一定共同努力,把纹秋找回来。她去的那地方不是让她画画的,是深渊啊!”
“可是……可是姐姐走的时候,好像特别高兴……”
“唉!”简晗叹着气,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明显受了惊吓的妏夕。
“简晗!”突然,吴瘦镛在外面叫她。
“哎!”简晗答应着,从妏夕屋里走出去,她预感,可能跟维吉尼亚密码有关。
果然,吴瘦镛手里拿着那张纸,显得特别兴奋。他说:“我感觉我找到密钥词了。”
“是什么?”
“伊藤的名字,ITO。”
“这也太简单了吧?”
“不简单,单独用ITO不行,后来我发现,先用ITO前两个字母寻找到哪一列字母是密钥字母。你看,”吴瘦镛展开那份密表,“找到左边第一列的I,然后看上面第一行的T,对应下来的字母是什么?”
“是B。”简晗答道。
“说明B列,也就是左边第三列是密钥将要用到的字母。根据这个,我们再看密文,第一个密文字母是O,我们在左边第三列先找到O,然后向右找密钥ITO的第一个字母I,最后看上面第一行,得到的字母是H。用此方法,我找的第二个字母是E。它们组成单词HE(他),像不像一把钥匙正在开门?”
简晗兴奋起来,说:“下面的工作我来,是不是反复用ITO作为密钥?”
“我不敢肯定,试试才知。”
10分钟过后,简晗按此方法,全部把ITO和密文对应的字母陈列了出来:HEHATHBEENBITTENBYTHETARANTULA。
“把单词一个个分出来!”吴瘦镛说。
简晗又把字母按单词方式重新写了一遍,变成:HE HATH BEEN BITTEN BY THE TARANTULA。
“Tarantula是什么?”吴瘦镛皱着眉头问。
简晗搜索着大脑里的英文单词,很快,她想起来了。她说:“Tammula是一种体大、多毛、有毒的蜘蛛,叫塔兰图拉毒蛛,或者叫鸟蛛,狼蛛。”
“那么破译出来的这句话翻译成:他被塔兰图拉毒蛛咬了。”
“可以这么翻译。”
“伊藤是什么意思?玩捉迷藏吗?”吴瘦镛问。
“这句话一定蕴藏着什么含义。他被塔兰图拉毒蛛咬了。他被塔兰图拉毒蛛咬了……”简晗反复念着,“被毒蜘蛛咬了。毒蜘蛛?”她惊叫一声。
“怎么?你想起什么吗?”
“等等!”
简晗立即到自己房间,找到在“读之味书店”买的那本爱伦·坡小说集,迅速翻阅起来。
不久,她就找到了答案。
她把小说集拿到吴瘦镛面前,说:“你看,周作人1905年翻译的小说《玉虫缘》,THE GOLD…BUG,现在还有人翻译成《金甲虫》,小说一开始就是:瞧!瞧!这家伙在穷跳!他给毒蝴蛛咬了。原文是What ho!what ho!this fellow is dancing mad!He hath been bitten by the Tarantula。”
“小说讲的是什么?”
“探险寻宝。”
“寻宝?”
“但书中对密码破译的描述十分精彩。”
“密码?小说牵涉到密码?”
“对,其情节之曲折、逻辑之严密以及对密码的破译等,都被后来的侦探小说家所效仿。爱伦·坡本人也对密码有深入研究。1839年,他在费城《亚历山大每周信使》上向全世界挑战,他可以破译任何一份密文,愿意为任何一位将密文寄给他的求助者效力。很快,他收到了几百封密文,并以惊人的博学与智商将其一一破译。这个小说就有段用密码写的信。”
“我知道伊藤的意思了,他想通过维吉尼亚密码告诉我,他就是爱伦·坡,可以破译任何密码,他一定在薛妈留下的报纸上找到了什么,由此知道了我的身份。他把我囚禁在吴宅,用这种方式再来挑衅,跟我玩智力游戏。”
“看来薛妈说的那张报纸真的有问题。”
“对一个特工来说,疏忽意味着死亡,但这事不能怪薛妈,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就算薛妈一生中留下的最后一个败笔吧!关键是我们怎样应对。”
“我们所处的吴宅已经是孤岛,根本无法应对。这是一种极其不平衡的方式,他在外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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