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绝》第35章


步,决然转身离开了大殿。
陆长卿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突然觉得浑身都冷了。
凤岐离开大殿,命人将霍秀召来。霍秀朝他盈盈一拜。
凤岐问道:“何人命你将陆长卿锁成这样?”
霍秀从容对答:“回禀国师,酆狱素来都是这么处置送来的囚犯,有典文可据。”
凤岐命令道:“我走以后,解开他的锁链,将他琵琶骨的伤口治好。从明日起不必再锁。”
霍秀变色道:“国师大人,先王有令,凡在酆狱囚禁的犯人,每日必有刑罚。卑职将陆长卿铁链锁起,从未加以肉刑,已是最轻的刑罚!便是国师大人,要坏先王的规矩,也要请得当今天子圣旨!”
凤岐见他尖酸猴急的样子,淡淡一笑:“我从未说过要坏先王规矩。从明天起,你将他关到冰窖去,”酆狱曾是文王行宫,夏季为了消暑,曾建冰窖储藏大量冰块。后无人使用,冰块积累愈多。
霍秀一时困惑,他只道凤岐必定想方设法帮陆长卿,却没料到他竟下令把人送进冰窖。那冰窖寒冷透骨,陆长卿重伤之人如何受得住,还不几日就一命呜呼?他曾听闻陆长卿占据王城时对凤岐多有羞辱,此刻不禁想:难道这个老东西是背后捅刀子,报复陆长卿对他的侮辱?
还不及他多想,凤岐又道:“霍秀,我若再见陆长卿身上有一处伤痕,我便将你另外一半脸烧成糊肉。你好自为之。”
霍秀最恨别人谈论他容貌,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瞪眼朝上看去,却正碰上凤岐冷冷投下来的视线。
霍秀腿一软踉跄了一下,浑身狠狠寒战。他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那个叫谢砚的孩子若要探望,你便放他进来,不得阻拦。”凤岐又吩咐道。
送谢砚回到村子,凤岐便与谢戟回了探骊宫。
已是黄昏,暮色四合。凤岐合户走入房中,浑身都疲惫不堪。他拉下出门时掩饰白发的黑色云纹头纱,解了腰带任其滑落在地,散着衣襟卧倒在床榻上。
浑浑噩噩中梦见了他带着幼时的陆长卿在后山玩耍,自己要去悬崖边给他摘果子,却失足坠崖。随即却看到一匹白马从天而降,竟是长大后的陆长卿跟着跳下崖来,一把抓住他的前襟。
头脑几乎一片空白,陆长卿已经摔在崖底,将他双手举起。
“阿蛮!”凤岐失声尖叫。
巨大的痛苦攫获了他,仿佛心被钝刀切割,鲜血淋漓。那样的剧痛,已经不仅仅是对故人弟弟的怜惜和照顾失责的愧疚,而是宛若至亲之死的剜心之痛。
“阿蛮,别死……”他的泪水汹涌而出。
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他的脸,他惊讶地看过去,却正对上陆长卿宁静的视线。
“阿蛮……”他的话被温软的唇堵在了口中。梦中,他竟与陆长卿一番云雨。
当初若非陆长卿对他强行□□,他本打算继续潜伏在他身边,伺机为纪侯与公子留深内应。正是因陆长卿逼他太甚,触了底线,才令他不得已借丰韫之力装死逃出宫。
这本是他极其厌恶之事,而这时,却竟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甚至,当拥抱着陆长卿温暖而有生气的身体时,他因陆长卿仍活着而欢喜到流泪。当陆长卿亲吻他时,他感到从未经历过的愉悦。
凤岐被薄薄窗纸透过来的晨光晃醒,他睁开眼,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抬手摸上脸,竟沾了一手泪水。记忆渐渐复苏,他震惊得双目圆睁,手指颤抖。
“这还是我么?”他惶恐自问。
“我居然……怎可对阿蛮……”他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想把这样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耳边有人笑道:“你素来目中无人,如今还是第一次见你眼里有了谁。陆长卿是唯一一个按下你这颗高傲的脑袋,让你输得颜面尽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为了救你不顾性命的人。你心里有他,也不奇怪。”
“胡说!”凤岐怒而挥袖扫翻桌上的笔架。他狠狠咬上手背。
疼痛让那人的声音变得遥远起来,只能听得他最后几声细碎的嘲笑。
“我不爱陆长卿。”凤岐的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决绝沉声道:“凤岐今日起誓,待栖桐君沉冤得雪,凤岐必自刎于墓前,以会当日之约!”
他放下了手,透过窗纸映照进来的惨白晨光笼罩着他。一头雪发,伶仃万分。
“我,不爱陆长卿。”他又重复道,空荡荡的屋子,却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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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凤岐下令后的翌日,陆长卿就被卸下铁链,关进了冰牢中。铁链穿骨虽然痛苦,却不会要人性命;然而冰牢寒冷,对重伤的陆长卿而言,却是致命的。霍秀本就巴不得陆长卿死,只是怕他死在自己手上获罪,如今凤岐开了口,他奉命行事,自是乐意极了。
陆长卿初被关进冰牢,虽不知所以,却也猜到这必定和凤岐有关。最初的一个时辰他尚能忍受,然而渐渐寒气侵骨,他感到身上的伤更重了。
凤岐,你是后悔了?想要我性命了?陆长卿喟然暗叹。
然而心底的恨意又占了上风:就这么遂了那人心意,怎能甘心!
陆长卿僵卧在冰砖上,剑眉与长睫沾满冰霜,他猛然睁开眼,咬紧牙关挣扎起身。
自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牢里,又能如何,那人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恐怕从别人口中听来,淡淡一笑,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就揭过去了。他甚至能想象出凤岐那副不悲不喜从容娴雅的模样。
想要那个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他狠狠击溃。
寻死什么的,太不像样子了。陆长卿露出了轻蔑的笑。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俯瞰千军万马,孤傲不群的枭雄庆侯长卿。
催动真气,他感到丹田之中有一股热流。他微微吃惊,不知这陡涨的内力从何而来。当初他坠崖之时,凤岐喂下他一枚金丹,镐京狱中,又喂过一枚,只是两次都在他昏迷时,所以他并不知晓。
有这两枚金丹护体,其实冰牢之寒根本伤不得他。而若是在冰上运功,反倒能将修为提升的更快,亦有助于内伤的痊愈。这才是凤岐的本意。
陆长卿盘腿打坐,催动真气,令其游走于手足十二经络,循环往复,不一会儿身体就热了起来。他练了三日,抓住了门道,意识到在这寒冰包围中练功,更有助于内力的精进。
他笑得苦涩:凤岐,你恐怕没料到将我关在冰牢里,反倒是帮了我的忙。
他本就是好武之人,内力进步愈快,他便愈加勤奋。每日摒去了杂念,专心练功,数日下来,竟有小成。
谢砚再次来看他时,他的内伤已痊愈了。
霍秀不敢阻拦谢砚,酆狱的守卫们见他次数多了,又不时收他些时令果子鸡鸭鱼肉之类,也就对他不加盘问。谢砚有时带些吃食给陆长卿,他们也不阻止。
见陆长卿伤势痊愈,精神又好,谢砚喜上眉梢,兴冲冲从竹篮里捧出一大盆红烧肘子。 那肘子肥而不腻,油光渍香,看得许久不知肉滋味的陆长卿两眼发直。
谢砚以前觉得陆长卿有些不可一世,但这段日子相处久了,见多了他凡俗的一面,倒觉得他是个率真的人。过去谢砚当神崇拜的男人,现在与他对坐着吃红烧肘子,让他满心欢喜。
“这是我在酒肆里帮工时学的,长卿哥你快尝尝!”
“谢谢小砚,那我吃了。”陆长卿言罢徒手抓起肘子,咬下一口,在嘴里细细咀嚼。
谢砚觉得他沾了油抓着肘子的手指修长骨感,好看极了。他盘腿而坐,恣意散乱着头发,眯起眼睛享受美味的样子也好看极了。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陆长卿扬了扬手里的肘子笑道。
见他笑了,谢砚顿时满脸明媚,“只要你想吃,我随时给你做!我还要多学几样菜!”
陆长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目中微微惆怅,“真是谢了,小砚。”
陆长卿每日在冰牢中练功,三月下来内力已今非昔比。他痴迷于武学,暂时忘却种种烦恼。一日想起凤岐曾教给他的狴犴阵法,说是他兄长从一套掌法中思索出来的,狴犴阵精微绝妙,陆长卿顿生一窥原本那套掌法的强烈欲望。心痒了多日,他拿着着几块碎冰拼拼摆摆,心中竟也有了一套掌法的雏形。
于是每日除了练内功,他还开始研究自创的掌法。
霍秀见陆长卿并没有被冻死,每每投来的目光愈发阴鹜。
三月来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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