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重生日记》第126章


曹夫人将扇子从脸上拿下来,慢悠悠地扇着,“哎,这小姑娘啊就是好,不管做什么看起来都跟画儿一样。哪像我们这些老人家,整日里都担心外头那些儿鲜亮的姑娘抢了房里人的眼珠子。”
谢凉萤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她知道曹夫人说这话只是调侃,冯相与她鹣鲽情深,这是举国上下都出了名的。
“没事儿就知道拿小姑娘调笑。”魏老夫人白了曹夫人一眼,“越大越像那个了。”
老王妃抢白,“像我才好呢,长命百岁,身体康健。看哪个小蹄子敢来招人,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魏老夫人给塞了一嘴的蜜饯。
“齁死你!”魏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人虽订了亲,可到底是没出闺阁呢。你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也不怕人谢家上门来跟你讨说法。”
老王妃一脸的无所谓,“就让他们来呗,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魏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你就得瑟吧你,迟早有你哭的时候。”她就等着到时候岐阳王妃在京里头呆不住,亲自来南直隶把人给抓回去。
她们在屋子里一通笑闹,总算拍板了回京的日子。
临出发前,谢凉萤惦记着薛简说的话。她私底下去找了曹夫人,悄悄儿地同她提了薛简的话。
“我倒是无妨,年纪轻,便是遇上了也骑马跑的够快逃得掉。但老夫人毕竟那把年岁了,莫说逃了,便是受了惊都不好。”谢凉萤眉宇间有些愁意,“恐怕还得向曹夫人借些人手。”
曹夫人爽快地道:“这又何妨,官府里头登记在册的不好派,府里头养着的却是能拉出几个人来。我这就吩咐下去,到时候将你们送回京去。”
得了曹夫人的应承,谢凉萤的心就落下了大半,“那就麻烦曹夫人了。”
“无妨。”曹夫人微微一笑,“到时候我回京去,还盼着能喝一杯喜酒呢。”
这喜酒自然是指谢凉萤和薛简的婚事。
谢凉萤红着脸,讷讷地应了。哄得曹夫人又笑开了。
曹夫人是个细心的热心人,她不仅安排了府中顶好的几个侍卫,甚至还塞了几个会唱吴语曲子的伎人。说是京里头没人会这个,路上听着解个闷。
魏老夫人与谢凉萤在南直隶呆了些时日,时常能听到与京中不同的吴侬软语。那软软的调子,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都难说不好。魏老夫人还与老王妃笑言,怪道扬州瘦马男子都爱不释手,这般软糯的样子,就是她见了心头都要软几分。老王妃自然是附和,便是她儿子,岐阳王的后宅里头,也养着个旁人送的瘦马。只是岐阳王是个知道理儿的人,只这么养着,并不曾给人名分,但心里头却是爱的很。
这些话是不叫谢凉萤听到的,乃是已婚妇人的私房话儿。但谢凉萤却到底是前世嫁过人,经过事儿的。前世的时候,她是见过不少夫人因为男子喜欢江南女子而争吵不休。她倒是挺高兴曹夫人送了这几个伎人与她,心里念着到时候路上逮着空,与那伎人学上几句。既然男子好这口,那自己学上几句,投其所好总不过分。又不是拿来在人前学唱,仅用作于薛简的闺房之乐,倒是颇有些意思。谢凉萤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薛简这次回京之后,便学给他听。只不知道到时候薛简会是什么反应。想一想,谢凉萤都会笑出声来。
谢凉萤心头还盘算着,要是学的话,还得避着魏老夫人。老人家喜欢的大都是规矩懂事的大家闺秀,这般上不得台面的,私下赏赏就得了,若要学,怕是一万个不答应。
两人一路结伴北上,一老一少倒也颇有些意趣。魏老夫人也是许久不曾出京了,这次难得出门,身边又没男子跟着,便也敞开了心,有了玩兴。谢凉萤也是个好玩的,两人一拍即合。在回程路上又停了不少地方,耽搁了不少日子。不过所幸都平平安安的,并未出事。
等快到了京城,魏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突然有些拉肚子。这是跟着魏老夫人许久的老人了,魏老夫人是个怜惜人的,也就停下了行程,让大家做个休整。
曾氏又会些医术,便替那嬷嬷诊治。
那嬷嬷不过是上了年纪,受不得一路奔波,休息几天就能缓过劲儿来,并不是什么大病。
魏老夫人知道之后,心里就放下了。叮嘱了曾氏将嬷嬷好好医治,就带着谢凉萤出了旅馆,去边上踏青。
这一踏青,便遇上了个谁都不曾想过会见着的人。
谢凉萤看着不远处正朝着自己款款走来的女子,心道,幸好曾氏不在此处,不知道心里该怎么怄呢。
又转念一想。
灾荒,流民,京郊,柳澄芳,侄子,自己。
谢凉萤的心漏跳了一拍。
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73章
朝上为着直隶的灾情已经吵得不成样子了。:原本赈灾一事,尽可按着前例,一一循例而行。但政事一旦涉及到了党争,那一切都得让路了。
派哪个去赈灾,哪个去剿匪,各个能显出脸面来的事,谁都不肯轻易就这么错过机会。如今国库充盈,国富兵强,剿匪赈灾这等事便是轻而易举的。一旦去了,那就是三个手指捏螺蛳,十拿九稳。日后这些政绩,便是平步青云,进入内阁的敲门砖。
有白相在前,皇帝纵使想平息纷争,亦是有心无力。他心里只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真真是没有意思,不过是朝臣们面前的一道屏风罢了,只摆着好看,却没有半分作用。每每此时,皇帝就分外痛恨先帝。若不是先帝暮年之时,肆意提拔白家,如今岂会造成这般情景。从来党争都是最伤筋动骨的,前朝便是亡在了党争之上。
因事涉百姓,关乎民生,所以几个年长些的皇子也获了恩准,一并在朝上听政。他们倒不能直接发表意见,不过却可以私下上表或者向皇帝提提自己的看法。国本之争尚未尘埃落定,大家都卯足了劲想在朝臣和皇帝跟前长脸,好夺得各方的支持。
不过这些有资格听政的皇子当中,并不包括了三皇子赵经平。他自打被皇帝放出了话,彻底与夺嫡挥泪而别之后,整日在自己的宫殿中酗酒为乐,沉溺渔色之中。往常偶有几个与他交好的皇子,如今也不常来了,唯有四皇子赵经敏,还是待他一如既往。赵经平此时不得不感慨,越是落魄的时候,越能看得清人心。是以几个兄弟之中,他对赵经敏的话还能听得进去一些。
因着这缘故,便是周贵妃也不免常常将赵经敏唤到自己宫里头来,让他替自己给那不孝儿传话。若是能听得进一两分,乃至开了悟性,能够重获圣眷,便是最好的了。
赵经敏看着三哥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在不好受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他打懂事起,就日日跟在赵经平的身后,他叫自己往东,自己就绝不往西。盖因他的外祖家压根比不上周家,虽说同是皇子,但他照旧仰人鼻息地过日子。索性赵经平也算是个不错的哥哥,对于自己这个“跟屁虫”从来都能有求必应。
只不知道这份好里头,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想要笼络。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赵经平已经彻底失去了夺嫡的资本,自己也一直放纵着,破罐子破摔地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不少周党都已经纷纷转了方向,投了旁的党系,只一些死忠还一直撑着不倒下。
赵经敏皱着眉,看着醉醺醺的三哥。他终于忍不住地从赵经平的手里夺过了酒杯,“三哥!你再继续这么喝下去,只能亲者痛,仇者快。何必作践自己来叫他人高兴呢。”
如今的赵经平哪里还有半分昔日能与皇长子争辉的风采。皇子的常服上沾着污迹,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里面黄了领子的中衣。寻常抹了头油,光洁发亮的发髻歪在一边,细碎的头发从发髻里掉出来,看上去邋遢极了。脸上也毫无光彩,蜡黄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发黑,嘴唇有些泛紫,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赵经平睁开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赵经敏许久,方才认出这是他最要好的四弟。他从赵经敏的手里抢过酒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他苦笑道:“如今还有谁是为了痛的呢?不说我那几个妻妾,就是我妃母,不也巴不得看不到我吗?”
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尽。手上因醉酒而失了力气,酒杯掉在地上砸了个米分碎。殿中宫人们的头越发低了,谁都不敢上去劝上一句,生怕惹来什么祸事。这几日因赵经平的喜怒不定,殿中已经被打死了好些个宫人了。谁不是惜命的呢。只要主子不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想怎么折腾自个儿,他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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