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耳山歌》第52章


种信息,这种落款却出现在宋清扬的手机上,薛倾城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更有些不明白。她急着问:“清扬,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秦勉三个月前发给你的信息,可惜他发错了号,发到我的手机上来了。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因此也没在意。可是现在我们两人走到这一步,我想问问大姐这里面的勾勾当当,是不是真的。”宋清扬说,心里很没底。如果薛倾城说这全都是真的,而且她已经爱上了他,那么她该怎么办?此时,宋清扬立刻又反应过来,坚信这绝不可能,薛倾城是个正人君子。
薛倾城明白了,她突然笑了笑说:“清扬,这都是真的。”
宋清扬的脸突然变得惨白,嘴唇在发抖,两眼立刻就喷出了火星。这时,薛倾城站了起来,说:“清扬,这都真的是秦时月一个人的单相思,自导自演的闹剧。这样的信息他给我发多了,至少也有几百条,甚至上千条,有时一天就有十几条。他还给我写过信,写了很多赞美我的诗,可以说,那些爱情诗可以代表他诗词创作的最高水平,或者说都超过了前人,但我一个字都没有回过。前几天,他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且约我一个人中午去吃饭。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我说不行,中午我的对象来了。不料,他突然发傻似的说,那就晚上,请不到我,他就永远等下去,直到请到为止。我只好答应。但是,那晚是我请的他,而且我约了好几个诗友,我知道我是绝不能一个人去赴约的。大家欢欢笑笑,闹得很晚。可是秦勉并没有怎么说话,很闹心的样子。大家都夸他的诗,夸他的酒量,最后把他送到了漆梁县政府宾馆。”
宋清扬来得晚,说话间已到了中午饭时。薛倾城看一眼左手腕子上的梅花表,说:“清扬,说心里话,我很喜欢秦时月的才气,更喜欢他的诗,他能评上漆梁县的优秀诗人,都不是空穴来风,是有根有据的。这几年,他在《大地诗刊》、《中华诗刊》、《长城诗词》等省级和国家级报刊上发了不少的诗作,可以用连篇累牍来形容。特别是在《蓝天文学》上,他一年上了两期,而且是一上就是十来首,这在全县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蓝天文学》是中国顶级刊物,对稿子要求很挑剔,那不是吹,不是玩的。但是,喜欢他的诗并不等于喜欢他的人,特别是他的性格,还有他的那一抹胡子,我看了就想吐,不知为什么。清扬,真的,我说话有些损,将来你们要是破镜重圆了你可千万别恨我。”
宋清扬扑哧地笑了。薛倾城接着说:“假如有一天我真的下嫁到佛耳峪,还有宋清宇呢。”薛倾城突然觉得说漏了嘴,于是赶忙补充说:“还有陆峥嵘、李松山呢,总之我不喜欢秦时月。”薛倾城说完,拉起宋清扬说:“清扬,咱先去用膳,相信姐姐的人格就是。”
宋清扬从心里感动,她认定薛倾城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特别是她还听得出,薛倾城心里装着宋清宇,因此,她就更加确信,薛倾城是真的与秦勉没有关系,一切都是秦勉的幻想。
送走了宋清扬,薛倾城的心情并没有平静。其实,她真的不想让宋清扬走,她想留她住一晚上,再劝劝她,跟她说说心里话。可是宋清扬坚决不肯,从饭店出来,直接去了汽车站,说再晚就赶不上班车了。
薛倾城没有回宿舍,而是又去了办公室。她睡不着,没有觉。她把一杯水放在办公桌上,瞪着眼看它冒着热气。薛倾城想,她仿佛就是那个水杯,她在冒着傻气。忽然,从那热气中又幻化出一个活生生的宋清扬的模样来。她的脸绷得有点黑,眼里却是不卑不亢那股劲儿。薛倾城明白,眼里的那潜台词是,别看你薛倾城是城里上班的干部,别看你长得漂亮又有才气,那不顶用,只要你干了那种苟且的事,她宋清扬照样会闹你个天翻地覆,或者打你个人仰马翻,落花流水。薛倾城庆幸自己没有跟秦勉有什么狗扯羊皮的事,当然,那是一种不可能,因为,因为一切都真的是不可能。薛倾城也觉得秦勉的想法太过于浪漫,她清晰地记得,秦勉曾经多次找她商议,要离开佛耳峪,到漆梁县城里来闯世界。他想租间房子搞摄影,办一个文学社团,办一份报纸或刊物之类的挣钱。秦勉很自信,认为凭他的才华,凭他的摄影技术,他一定会在县城里打出一片天地,撑起一片蓝天,他一定会成功。薛倾城反对,她认为,这很不现实。漆梁县城,弹丸之地,人口不过十几万,照相馆就有十几家,且设备精良,技术纯熟,如巴黎春天,维多利亚,岂力马扎罗,还有金色夫人等等。秦勉比不起,光那一套数码洗相设备少数几十万,多则上百万,几百万,他投不起。再则,文学是什么?眼下是市场经济,人人忙着挣钱,没人重视。现在电影都没人看,谁还看你的烂文章。说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文化必然跟上。那是理论,文化落后一万年,社会照样进步,地球照样转。比如香港,一百多年来,经济飞速发展,文化却还是一片沙漠,何时跟上,没日子。再说,文化不单指文学艺术,它是个大概念。文学艺术现在已经处在了文化的边缘,没人看,只有几个文人还在坚守,在孤芳自赏,在自作多情,在卖弄自己的所谓“纯文学”,特别是新诗界,不能正确认识自身的处境,可悲。小说界也一样,全国每年光长篇小说就出版千余部,根本没有市场。诗词界比它们都好,但却是表面的热闹,虚假的繁荣,作品草多花少,因此也被列为边缘文学。过去讲,各领风骚几百年,现在只能说各领风骚三五年,其实也做不到,只有三五个月,或三五天而已。
薛倾城还想起了前几天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文学评论中的话,她觉得很有意思,题目她忘了,作者也没记住,她只是记住了其中的几句话:“政治是流氓,文艺是少女。流氓常常蹂躏少女,但少女反抗却是力不从心。少女常常不得不向流氓献媚,以求得金钱,求得生存。有时少女还常以得到流氓的关爱为荣,流氓常把少女的赞美当作得意。没有少女,流氓就活得无味,没有流氓的强暴,少女就心里不滋润,少女就会玩火,就会蹬鼻子上脸,以致还要上西天。”这话说的是文艺与政治的关系,比喻挺贴切,挺新奇。也说明搞文艺也有一定的风险,弄不好就会遭到政治强暴。
薛倾城说秦勉的根在佛耳峪,一边生产挣钱,一边业余写作,陶冶情操,平平安安,岂不更好。不料,秦勉却低着头说,他来城里只是想离她近些。他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每天能见到她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能感觉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为了这个目标, 他可以放弃佛耳峪,放弃那个药山,哪怕在城里冻死饿死,他都永不言悔。
薛倾城并未感动。
秦勉真的是疯了。薛倾城记得,当年头几次去佛耳峪的时候,秦勉表现得可是很深沉很谦虚的,可以说是谦谦君子纯爷们儿。有两件事秦勉给薛倾城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那是第一次来佛耳峪,她跟秦勉一起从翠屏山酒楼那条小路下来,往村里方向走。一个老头牵着一头草驴从村里出来,这时,又一个老伯牵着一头叫驴还赶着一头牛往村里走。两头驴相见,突然,两头驴都扬起脖子,嘎嘎地叫起来,声音惊天动地,也可以说是感天动地。两个老头拉都拉不住它们火一样的激情。薛倾城没看过这牲畜的激动,她有些怕,赶紧躲在秦勉的身后,惊恐地看着那两条驴,看着那两个老伯愤怒地吆喝它们。那两头驴终于被两个老伯制服,拉走了。薛倾城从心里佩服他们的胆量和能力。她走过去,又回过头,用既惊奇又赞美的目光看着,说不准她是在为那两个老头,还是在为那两头驴子而感动。
两人继续往村里走,可是薛倾城突然问秦勉一句话:“秦时月,它们在干什么?”
秦勉一听即懂,薛倾城是在问那两头驴。
“它们在打招呼。”秦勉也沉默一下。这话问得太突然,使他毫无准备,而且,他该怎么回答她呢,直说吗?他怕使她难堪,不直说吧,他怕她不明白。秦勉的大脑高速旋转着,终于甩出一句话来,他认为他的这个回答完美无缺,既能让她听得懂,又很高雅,秦勉也很觉得自己有才。
薛倾城没有说话,她知道秦勉在说谎,因为在她问完那句话后,她立刻意识到了两头驴见面后呼叫的真正内涵和意义,但是她没有说。
事后,两个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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