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贤妃传》第39章


袁彬本不欲与这些深宫妇人逞口舌之快,只是眼前这位未免也太过嚣张了些。不知不觉,他的语气也变冷了好几分:“现下皇上尚未分封后宫,娘娘您还不是一宫之主,这声‘本宫’未免也叫得太早了些。”
王妃遭到讥讽,面色如常,用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语气说道:“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大人不必介意。若是无事,那我便领着我的蠢丫头回去了。”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栗绛。
“娘娘还是先解释清楚究竟为何这么晚了您的侍女穿着兜帽和披风行色匆匆地回慈庆宫把。”袁彬站的笔直,不为所动。
“本宫解释地得还不够清楚?”王妃看向袁彬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娘娘真以为我会信这荒谬之极的托词?未免太小看锦衣卫了。”
“托词?”王妃突然笑了,“人活在世,谁不需要个托词?”她言语间竟似乎不加掩饰地承认自己的侍女深夜出现在此的蹊跷,这直接也让袁彬稍稍愣了一下,他在心里讥笑,这些后宫里头的女人啊,即使再怎么理直气壮地掩盖自己的异常,然而说多了几句话就露出了破绽。
不过王妃的下一句话马上击碎了他心底的不屑:“难道大人这么晚了出现在这儿,就真的是在巡逻?”
没有错过袁彬微变的脸色,王妃上挑的凤眼里带上了一丝狡黠:“本宫可从没见过只身巡逻的侍卫,更何况还只是在慈庆宫附近溜达的。。。。。。”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戏弄:“莫不是袁大人看上了慈庆宫的哪个侍婢,情之所至,深夜在此徘徊?”
任谁听了都是打趣儿的话,然而袁彬的脸色却是大变:“娘娘不要胡说八道!”
看到袁彬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王妃并不打算再说什么,只指了指栗绛:“大人,咱们就此别过罢。”说罢便杨着头示意栗绛跟上。
可怜的栗绛听着自家娘娘和那锦衣卫总指挥使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炮的对话,早就惊呆了。又惊又怕,后背都已湿透,直到跟着王妃偷偷回到慈庆宫的偏殿,都感觉今日似乎是在做梦一般。
先是去见了掌握着自己全家性命的那位大人禀报了最近宫里头的情况,然后再潜回慈庆宫的路上又被可怕的锦衣卫总指挥使给逮住了,最神奇的事自家那位诸事不关已、趾高气扬、娇生惯养的娘娘竟然如有神助地在关键时刻出现,还把自己带回了慈庆宫。这可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方才自己娘娘好厉害的样子!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栗绛正沉醉在对王妃难得的崇拜之中,马上就听见了一个懒洋洋、带些嫌弃的声音:“站着发什么呆?没有东西要给我么?”
栗绛马上从自己的世界里头回到了现实:这位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啊。。。。。。然而吐槽归吐槽,栗绛还是毕恭毕敬地从自己左袖之中掏出了已然有些湿的信封,呈给了王妃。
王妃半躺在贵妃榻上看完了信,伸手就将它凑在灯下烧了,而后再对着站在一旁的栗绛道:“愣住干什么?都这么晚了,快伺候我歇息罢。”
“大人的信。。。。。。”究竟说了什么呀?
“你感兴趣?”王妃瞥了栗绛一眼,栗绛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父亲大人的野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王妃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径自走向了寝殿。
就这么一句话么?栗绛无语地看着王妃的身影,好不容易又听见她说话了:“算了,今天不要你伺候了,你自己回去歇着吧。快把这兜帽什么的换掉,可真是丑死了。。。。。。”
心累。。。。。。栗绛欲哭无泪。
栗绛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毕,换了宫女常服之后,仍是无法入眠。今日实在太过惊险,差一点就要暴露了自己手里头的那封信。
正当栗绛心魂未定、坐在桌前发呆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心里猛地一突,究竟会是谁呢?
“栗绛姐姐,是我啊,快些开门。”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栗绛这才起身去开了门。原来是今日为王妃值夜的另一个宫女兮春。
“兮春,你怎么来了?”栗绛有些奇怪地问道,“今日不是轮到你为娘娘值夜么?”方才在寝殿里头也没有见过她。
兮春是个长了张圆圆苹果脸的小丫头,今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因为人又乖巧可爱,所以大伙儿都挺喜欢她。兮春傻兮兮地给栗绛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盒:“今儿娘娘一直睡不着,方才又说想吃酒酿圆子。可是黄女史已经歇下了,于是我就自己去小厨房里头做了。”
酒酿丸子啊。。。。。。若是从和面开始的话,那可是那花好长一段时间的呢。
“可是我做完之后拿去给娘娘,娘娘说太困了要先歇下了,让我给你送过来。”兮春撅起了嘴,“我做的可用心了呢。”
栗绛忍不住捏了捏兮春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安慰道:“知道你做的很用心,我都把它吃完。来来来,你也来一起吃吧。”兮春被分到慈庆宫伺候之前在尚膳局呆过好长一段时间,手艺也不错。若不是因为年纪实在太小、资历尚浅,说不准也能做个女史什么的。
毕竟还是小孩心性,被栗绛这么一安慰,兮春的脸马上明朗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围着小桌子吃起了酒酿圆子。
吃着甜甜的酒酿圆子,栗绛方才的惊惶也平复了下来。
娘娘虽然脾气坏些,可是心地还是挺好的,这不,还特意支开了兮春,来为自己解围。
啊。。。对了,那个锦衣卫总指挥使大人,真的看上了慈庆宫里头的哪个宫女,所以才在这附近徘徊么。。。。。。?
☆、第三十九章
转眼间英宗已在乾清宫停灵二十七日,次日便移灵至紫禁城后的景山寿皇殿地宫之内,等待皇陵建好之后再行下葬。
虽然宫内仍是一片素净之色,重丧时期大片大片的缟素装饰终于除下。这下子,宫中这将近一个来月的沉闷肃穆气氛终于得到了缓解。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宣告着英宗在这世上作为一个皇帝的权利最后的消失。从此以后,朱见深才是受命于天的天子,执掌着这天下。
宫中治丧之时,因着无暇顾及,各宫的主子仍旧按照居住在原先的宫苑之中;现在乾清宫都已经空出来,也是时候该调整各宫主子的住处了。虽然朱见深并未下令,然而钱太后却是坐不住了,首先命人向皇帝传信儿,表示要迁往慈宁宫。
既然钱太后自己愿意搬离坤宁宫,朱见深断没有不应允的意思。只是钱太后还带来了另一句话儿“也望陛下能够早日决定坤宁宫的女主人以及各宫主位”,话里话外全都是催促朱见深早日立后的意思。
的确,若是后宫的这些女人的名分没有定下,那么决定她们的住处也是难事。柏芷同吴妃、王妃断没有一直挤在慈庆宫的道理。虽然以守孝为由推脱,但是皇帝不同于一般人,孝期只有三个月。即使一拖再拖,三个月之后,朱见深总要分封后宫。
只要安全地再度过两个月就成。
朱见深打发了前来传信儿的太监,心中如是想到。
不过钱太后的这一举动虽然给朱见深带来了紧迫感,真正气急败坏的却另有人在。
长春宫里头的周太后听到钱太后要搬入慈宁宫的消息的时候,气得摔掉了自己手中上好的青瓷荷叶带托茶盏。
“她倒是惯会做好人的,皇帝都没有下旨请两宫太后移宫而居,她自个儿就先传信说要搬去慈宁宫了。”周太后一边看着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孙姑姑唤来小宫女们收拾青瓷茶盏的碎片,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
“娘娘何必动怒?”待到小宫女们将碎片收拾完了退下、呈上一盏新茶,孙姑姑体贴地将茶盏递给了周太后,“既然那位为了贤德的名声如此行事,咱们也早日移宫而居便是。”
周太后没有接过孙姑姑手里的那盏茶:“哀家介意的岂是这个?皇帝可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一出生便被抱去坤宁宫也就罢了,就凭着皇后的名分,她处处压我一头!就连现在先帝去了,她也是在我之上的母后皇太后,住的是那慈宁宫!”
慈宁宫一直是皇太后的居所,钱太后此时主动提出移宫慈宁宫,其实乃是名正言顺。只是这慈宁宫既然钱太后住了,那周太后就断没有再住进去的道理。在乎名分的周太后原以为朱见深登基之后自己也能母凭子贵,却不想钱太后还是处处压自己一头,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也怪当初哀家一生下皇帝,先帝就将他抱到了坤宁宫养着,否则皇帝今日何至于与哀家如此生分?就连封哀家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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