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朝歌》第109章


再舌诊,同样反映的是肝经积热,又细细问过卫尚一些生活上的反应和征兆,顾朝歌确定了:“源头在肝经。”
在攻下焦和攻肝经之间,李医官也比较偏向肝经,顾朝歌的话让他立定了信心,捋须笑道:“那问题便简单了,一剂小柴胡汤,疏肝经之邪,解少阳,准保没错。”
卫尚懵懵懂懂地看看李医官,又看看顾朝歌:“不是大问题?喝小柴胡汤便成?”
“是啊,不是大问题。”李医官笑道。
卫尚瞥了一眼顾朝歌,忸怩几下,因为关系自身,脸皮薄的卫公子咬咬牙问出了口:“喝这药几时能好?我明日便要启程回集庆,路上熬药恐怕多有不便,而且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又出什么变故……”
卫大公子真的很关心自己的小**。
李医官为难地捋了捋胡须:“这……得两三天吧?”
顾朝歌看出卫尚的窘迫,所以站在一旁一直不做声,不过此时她想到了一个方子,再不说话就不行了。
“加一味芦荟丸吧。芦荟丸用熬好的小柴胡汤送服,不出意外,明日卫大哥起床的时候,病至少可愈十之七八,或许能痊愈。”
李医官眼前一亮,拊掌道:“妙啊,芦荟丸苦寒,泄肝火最好不过。以芦荟丸做引,卫督运的病会好得更快啊!”
卫尚窘窘地低着头,两个医官对话,他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没敢问什么是芦荟丸。
“多谢李医官,多谢……多谢朝歌。”卫大公子的脸红得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顾朝歌笑了笑,掀帘出门:“举手之劳。”
普普通通一个词,不知怎的能让卫大公子想歪,他的头埋得更低,连脖子都红了。
“芦荟……芦荟丸,诶顾医官等一下!”李医官提笔开方,刚起了一个头便想起一件要事:“这芦荟丸不是军中必备之药,青黛之类的药物尚有,可是芦荟却无啊!”
“没有么?”顾朝歌想了想道:“不妨我去军营外找找吧,昨日阿柴他们陪我出去采买的时候似乎我见着有一些新生芦荟,这味药丸成分简单,临时做也不麻烦。”
李医官拱手笑道:“那便麻烦顾医官了。”
“需要临时去采吗?”卫尚急急站起来:“不若我陪你一同去吧。”
顾朝歌抿唇一笑:“阿柴他们陪我去便好,卫大哥身体不适,明日又要远行,还是多多歇息为妙。”
顾朝歌一句“身体不适”,让卫尚再次想歪,于是又窘迫地坐了回去。
在红巾军接二连三的胜利的鼓舞下,大靖一方似乎已经吓破了胆,不能再发起有力的进攻。所以近来军营中的气氛也不再那样风声鹤唳,对顾朝歌来说,很大的好处就是她终于不用再被束缚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偶尔也可以去附近的镇上采买一些女孩子必备的物品。
春日的阳光很好,芦荟不喜太干燥的地方,也不喜欢积水,却又很爱阳光和水分,顾朝歌提着一把小镰刀,猫着腰,在野外寻找着合适芦荟生存的土壤。偶尔瞧见一些合军营里头需要的药草,她也会一并采回去,毕竟药草在伤兵营里永远只嫌少不嫌多。
阿柴和他的同袍们,在离顾朝歌不远的地方,抱着各自的兵器坐在树下,互相聊天说笑。不过每个人的眼睛一直没闲着,不在顾朝歌身上转悠,就在四周看来看去,耳朵也一直竖着警惕。
忽然间,“啊呀!”顾朝歌一声惊叫,然后整个人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
阿柴和同袍们猛地一惊,脑子里划过千百种可能,朝她的方向迅疾奔过去。等到了地方,看见一屁股坐在大坑里头呼痛的顾朝歌,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这里有个天然形成的坑,因为坑上草木繁盛,聚精会神采药的顾朝歌没发现,一脚踩了下去。
“虚惊,虚惊一场。”阿柴哈哈笑着,伸手将顾朝歌拉上来,他的同袍们则将出鞘的兵器纷纷收回,准备坐回去继续晒太阳聊天。大家心里都在想着,自己那么草木皆兵干嘛,保护顾大夫这么久,一点鸟事都没有,搞得她摔一跤大家都很兴奋,还以为出事了终于可以打架了。
真是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
每个人都这样想着,然后互相看看,对身边的伙伴们自嘲一笑。
然后看见同伴的笑容永远凝固在脸上,一支锋利的三棱箭头的羽箭,从前到后,刺穿了一个人的眼睛,刺穿了一个人的嘴巴,又刺穿了一个人的喉咙。
热乎乎的鲜血,溅到同伴的身上。
“敌袭,敌袭!”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反应过来的士兵们一个就地滚身避开一阵雨一般飞来的羽箭,他们来不及为倒下的同伴悲痛,便要挥舞兵器准备应对。同时发信者拔下腰间的信号筒,滚地的瞬间咬开,“嗖嗖”几声,升起白日焰火。在信号弹升起的同时,把顾朝歌从坑上拉起来的阿柴立即将顾朝歌抱进怀里,翻滚着躲到可以隐蔽和防身的岩石后头。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一阵极有节奏感的马蹄声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听不懂的语言的呐喊。
阿柴心中预感不详,他谨慎地探出头去张望,而在张望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睁大,立时拔出腰间佩刀,咬牙切齿:“北胡人!”
☆、第84章
当一只胳膊比她的大腿还粗的壮汉驭马而来,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一把捞起她上马时,顾朝歌闻到一股混杂着膻腥、汗臭还有马臭的复杂气味,闻得她几欲作呕。这个男人将她像装行李一样倒扣在马背上驮着,颠簸的马匹,还有骤然颠倒过来的视线让顾朝歌极不适应,她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本能地挣扎着,努力抬头,隐约看见阿柴抓住一匹马的尾巴,试图拖拽住马和马的主人,然后……
然后她的后脑感觉一疼,被击昏了过去。
当顾朝歌再次醒来,闻见的是同样令人作呕的臭气,而且因为所处的空间密闭,这种气味愈发浓烈。她看见地面上铺着的黑乎乎的都是泥的毯子,和好几双穿着靴子走来走去的臭脚。
顾朝歌试图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一起,捆着柱子上,致使她整个人只能蜷缩地窝在墙角,不能伸展身体。
她想自己是被北胡人抓住了。
不知道是继续装昏迷,还是醒来比较好?顾朝歌慌里慌张的,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居然是这种问题。不过不等她纠结,便已看见卧倒在她脚边的阿柴。
他以同样的姿势被捆绑,倒在地上,额角的血迹缓缓流下,结成干涸的血痂。他还没有醒来,身上的软甲和武器都被扒得干干净净,顾朝歌注意到他的肩头、手和膝盖上也有很深的伤口,血糊糊的结成一团。
顾朝歌着急起来,她想过去查看阿柴的伤势,却发现捆住自己的绳子很短很紧。
“他受伤了,让我给他瞧瞧,我是大夫!”顾朝歌对帐篷里的人说,可是这几个北胡人却朝她指指点点,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互相窃窃私语。
这时候帐帘被掀开,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带着他的士兵走了进来,帐中的人纷纷向他行礼致意。
这个人满头扎着很奇怪的小辫子,捆成一束,顾朝歌认得他的袖子图案,他是将她抓上马的那个大汉。
这个大汉发现了醒来的顾朝歌,他哈哈一笑,没说话,他蹲下来,盯着顾朝歌看。
这绝非是什么温柔的凝视。那双眼睛比中原人的瞳色更淡一些,目光如鹰隼盯住猎物一般,深刻而锋利,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的身体撕碎,生吞活剥。
顾朝歌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猛禽般的眼睛,她的身体本能地一抖,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这双眼睛像是把她定住一般,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手脚冰凉。
大汉发现了她的惊惧,他哈哈一笑,用语调有些奇怪的汉话说:“小绵羊。”说着,他招了招手,一个束冠的男子随之从他身后走出,这人穿着北胡的衣裳,却是汉人的发型,他的身材高大,却低着头,谦恭地弯腰行礼:“大王子。”
顾朝歌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这个被他叫做大王子的大汉,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朝歌,继续用语调奇怪的汉话下令:“你问问她的身份,是不是燕的妻子或者宠姬。”
“是,大王子。”这位看起来像翻译的汉人男子谦恭地行礼之后,转过身来,看向顾朝歌。
然后……然后他的嘴巴慢慢张大,吃惊地看着顾朝歌,表情像是遇到了熟人。再低头一看昏迷在顾朝歌身边的那个青年,他的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可是顾朝歌依然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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