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娇娥》第155章


李存恪一直在外面屋檐下站着,听这家子人吵的倒是有声有色,也忍不住摸了鼻子嘿嘿笑着。
中午草草在三房用了一碗饭,因陆钦州下午还要去御史台,蒋仪也不得不跟着他辞过出了三房。小李氏与元娇两个看着送出了院子,站在二门上感叹道:“瞧瞧人家的造化,再瞧瞧你。”
元娇瞪了小李氏一眼道:“一家姐妹里,只我命不好。”
刘有此时也在外忙碌着,见元娇瞧他,忙忙的招手笑着,又跑出去办差了。元娇瞧瞧李存恪再瞧瞧陆钦州又看看刘有,心里仍是瞧不上他,越发不自在起来。
小李氏将手捅在袖子里叹道:“你父亲是个好福气的,当初以为他要死了,总能撑过来,总算等到今日这些人都来披麻戴孝了,才舒舒服服走了。”
元娇道:“若能活着,那怕癞活,也比这样风光的死了好。”
两人说完这才哭了出来,这竟是自孟源死后,唯一哭的最真的两行眼睛。
陆钦州与蒋仪两个上了马车,陆钦州道:“先送你回府,我再去史台,如何?”
蒋仪道:“还是先送大人,再送妾回去。”
陆钦州道:“总要看着你平安到家我才放心。”
蒋仪轻声道:“妾还从未见过大人去上朝是什么模样,今日想送送你。”
陆钦州轻叹一声揽了她过来,提高了声音吩咐李德立道:“走慢些。”
这才又轻声道:“你在我面前,总是这样受了惊吓的样子惶惶不能自处?实在叫我心中难安。”
蒋仪道:“妾怎的从来没有觉察过?”
陆钦州白日间还从未与她亲昵过,拉了她手在怀中摩梭着低了头道:“你如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我自己还重要,可我总不能将你保护好。概因我一心在朝堂上,于生活琐事上关心的太少。你嫁给我,一连几次险情,皆是因我而起。身为丈夫,连自己妻子都不能保全,实在无颜可对于你。”
蒋仪如今对上回自己产时大出血也有了些自己的猜测,又听闻那胡晓竹早归到了感业寺修行,心中也会将这两件事连起来想。她心中有些厌恶,抽了自己手道:“妾为了壮壮,连人都敢杀得,大人是大人,妾是妾,妾省得该如何自保。”
她这样说法,心里便仍是存着气的。陆钦州不知该如何哄她回转,心中百转千回思索良久,见她仍是默默坐着不理不睬,又掰了她肩膀过来道:“咱们出去走一走可好?”
蒋仪叫他搂在怀中有些不自在,想起又叫他压着起不来,遂问道:“去何处?”
陆钦州道:“南边。”
蒋仪还未去过南边,只是如今孩子还小,下意识拒绝道:“不好,壮壮太小,旅途劳顿他受不了的。”
陆钦州道:“那就多带些人马,每到一站我会先叫人打好招呼,招待必是齐备的,只是旅途辛苦些。”
蒋仪道:“不去。”
陆钦州过了许久才又言道:“我可以随手就杀了那些害你的人,也可以将他们搓骨扬灰,可是你心里的伤痕我无法抹除,我想带你出去走一走,叫你四处看一看,咱们带着孩子一家三口,虽辛苦些,将你们放在身边,我心里也能安心,好不好?”
蒋仪仍不愿去,但她向来服从于他,遂轻点头道:“那好吧。”
马车行过御史台,又漫无目的绕着。陆钦州见蒋仪仍不能高兴,又道:“远泽那里,我会谏言叫他与公主和离,许他们各寻婚嫁。他如今在外游荡,只怕心中唯此一点不安,然则我也只能帮到此。若他愿意回来作官,我亦会替他铺路,若他不愿意回来,天大地大他想去那里就让他去,我也不拘束他,可好?”
蒋仪听他说起陆远泽来,心中觉得他有些要拿此事讨好自己的意味,扭了身道:“这是大人家事,又何必说于我听?”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下部作品明天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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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大结局下)
她任不愿将心交于他,可是偎在他怀中的时候,却仍是扬起唇角微微笑了一笑。陆钦州也噙了一丝苦笑,她虽仍不愿与他交心,可天长地久,若自己长久带她在身边,又两人间有个孩子,她总会有将心回转的一天吧。
他不怕那时间有多长,要等多久,总归她在他怀里,在他身边,他是能等得的。
自李存恪回京之后,程介甫一直找机会要与陆钦州一聚,可惜陆钦州每日忙碌,总抽不出时间来与他相谈。孟源逝后多日,陆府墨岩斋,程介甫独自吃茶等了许久,才等到一身素服自孟源府上吊丧回来的陆钦州。
初雪已过,天已入冬,陆钦州取了厚毛大氅,上炕接过潘儿递来的热茶,就听程介甫苦着脸欠身道:“我这茶都薄了三回,中丞大人才回来。”
陆钦州摇头笑而不语,又听程介甫哀叹道:“中丞大人一直胸有成竹,原来是藏着这样重的砝码,可叹我白白操心了这几年。”
“不过是做事,尽力即可。朝中大事风云瞬变,但不论何时何人登上大宝,诚心作事的人谁都愿意要。”程介甫也脱不了对继任者的好奇与期待,也许在他心底里也潜压着欲要早认正主以期正主上位后能得知遇之恩之意。
这朝中只怕人人都是如此。
程介甫问道:“李存恪品性究竟如何,朝中除了介衡你,只怕无人清楚。毕竟你前些年常跑盛京,与他相熟。”
陆钦州搁了茶碗道:“在德行与品质上,他自然要胜出前面二位不少。只是他自幼常走民间,又常在西北一带跑,常看见北方游牧民族抢掠北方边境,恨我朝边兵太弱,崇武厌文之心很重,对读书人缺乏应有的尊重。再者他易冲动,杀心太盛,于那些噜噜嗦嗦的文臣来说,只怕不是良君。”
程介甫听了这话,半天不能言语,他自己就是陆钦州口中那噜噜嗦嗦的文臣。
陆钦州的看法确实客观,客观到一针见血不留余地。朝臣们总会对君王有所期待,期待仁爱与关怀,期待如天赐般的正义与知遇。但只要是肉身做成的人,又有谁会没有一丝缺点。
当今圣上在皇位上纵横开合二十多年,北抗强敌,中庶民生,南开经济,无论对文臣武将,总是爱惜多过责难。站在臣子的位置上来说,确实是为不可多得的明君。史称前朝太宗有贞观之治,若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来论本朝皇帝,他去后也能封个成佑之治。
程介甫此时忽而意识到,一味的去期待继任者,还不如本本分分在当今圣上手下做手。这样的话陆钦州点他不至一次两次,然则他始终迷在局中不能自拔,此时才算当头棒喝。
他轻叩着桌子半晌,才又慢慢问道:“不知圣上对几位皇子,可有明朗属意示给中丞?”
陆钦州道:“人对于偏爱的儿子,自然更多一份期待。只是瑞王如今风评太恶,圣上也不能强压众臣与民间之意。前几日说起瑞王一系的弊处,自然是他府中门客们。十月十五下元节,宫中要行祀祭水官,介时圣上设筵,欲要请了几位皇子及身边门客进宫,与大臣们宴饮。圣上此此举想必也是欲要叫瑞王府门客们献些才能,以服坐中大臣,将瑞王一系再往上推一推。”
程介甫心道,这主意必是陆钦州这只老狐狸替皇帝畴画的。
他微笑摇头半晌,才道:“瑞王府的门客们,才是瑞王的软肋。”
陆钦州道:“关键是鱼龙混杂,又无一人能主事者。怂勇事端的多,顾全大局的少,又皆是爱好黄汤之人。”
所以说他是想问,程介甫手中有没有混在瑞王府中,又能在关键时候煸风点火的人?
程介甫道:“我一个同门,如今在瑞王府混的还不错,只是他手中无银钱打点,否则进宫不成问题。”
陆钦州道:“若期待于新君之遇之恩,这只怕是最好的时机了。”
谁都知道陆钦州的夫人前几日遭人绑票,几乎命断城外五陵山下,虽他几方斡旋将事情悄悄压下,并给了圣上完备的解释。然则程介甫在刑部各处皆有关系,自然知道这事情是谁干的。
程介甫道:“只是这样大好的事情,介衡你为何不自己来办,却让给我?”
若一击得中,李存恪那里自然就有了知遇之恩,再者又能报仇出恶气。这样好的事情,为何陆钦州还要假他人之手。
陆钦州道:“我这几日打理收拾一番,要去南边出趟差,顺便带我家夫人与小儿出门游玩一趟。”
他非但不肯亲手报仇,还要避出京城去。
程介甫道:“如此寒天,中丞大人出门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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