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匠》第242章


再后来,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有人说,不需要明灯引路,只要手持一张黄【色】的纸,到指定的地方,将黄纸贴在那,若是黄纸能贴在墙壁上,死者的亡灵就在那,需要在那个地方烧黄纸、焚清香、念往生经。
演变到后来,有人将这两本版本综合一下,在各村之间建起了‘照亡庙’。
这‘照亡庙’就相当于阳间的上户口,为死者在阴间上一个户口,其遗体没下葬之前,亡灵就徘徊在‘照亡庙’的墙壁上。
因为年代久远,‘照亡’又不是普遍的丧事礼仪,很多人不知道具体怎样操作,直到有心人在曹雪芹的《红楼梦》找到这样的一段的描述。
‘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那应佛僧正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筵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尼僧,搭绣衣,靸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
正是这段描述,让‘照亡’流行起来。不过,在举办‘照亡’的人选上,出现了争持。道士说,这是道士做的仪式,而佛教的僧侣说,这是僧侣做的仪式。
两方争持很久一段时间,直到新中国成立,由于一些特殊原因,道佛两家元气大伤,这‘照亡’便被办丧事人拣了便宜,他们把仪式简化不少,更受百姓欢迎。在河南、河北、山西犹为兴盛,就连我们湖南极个别地方,也有‘照亡’这种习俗。
正是道佛两方在‘照亡’上的争持,造成有些地方办丧事的人,称自己是僧侣,有些地方称自己是道士,其实,人们都知道办丧事的人,既不是真正的道士,也不是正宗的僧侣,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
一听那陆耀东说‘照亡’,我愣了一会儿,就问他:“如果用‘照亡’的仪式,棺材怎么办?任其冷在这?”
他面色一喜,说:“我随你去办‘照亡’,我媳妇跟子女跪在棺材前,你看可行?”
我想了一下,这场地拥挤的很,若是按照我先前的打算来办丧事,肯定会有些礼仪不周的地方,难免会出现一些怪事。
当即,我同意下来,问他:“‘照亡’的工具,可有准备?”
“早已准备!”他说。
听着这话,我心中有些疑惑,这陆耀东既然已经准备好‘照亡’的用具,为什么事先不跟我打一声招呼,而是现在才说?
我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说:“前几天你一直在太行山,我跟老罗说了一声,他说照亡的仪式,他不会。就在昨天夜里,我跟蒋爷又提了一下‘照亡’,他跟我说,你在丧事这一块,颇有心德,就让我问问你懂不懂,没想到我随意的问了问,你真的懂。”
我点了点头,说:“‘照亡’的仪式,我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可以试试。”
随后,我在棺材前做了一些简单的仪式,又烧了一些黄纸,便让罗大军领着陆耀东的家人守在棺材前,并招呼罗大军别冷了棺材。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那陆耀东提着一些‘照亡’的工具,回到第七口棺材,我则开始着手准备‘照亡’的仪式。
346。第346章九子棺(66)
‘照亡’所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只有几样,一盏有罩的煤油灯,十三斤九两黄纸、九对蜡烛、一扎清香以及引魂幡一张。
准备这些东西后,我朝陆耀东媳妇瞥了一眼,这妇人四十左右的年龄,保养的很好,身上有股淡淡的郁金香气味,我对她说:“您好,麻烦您跟长生灯借个火,将这煤油灯点燃。”
说着,我扬了扬手中的煤油灯。
她明显的愣了愣,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我伸手指了指棺材下面的长生灯,又指了指手中的煤油灯,说:“用黄纸借个火,再点燃煤油灯。”
她面色有些不喜,说:“为什么是我?”
她这么一问,我眉头皱了皱,说:“这点火必须由儿媳点,有香火不断,后继有人的意思在里面。”
她哦了一声,没有立马行动,而是看了看陆耀东一眼,似乎在询问。
那陆耀东点了点头,她从旁边捞起一张黄纸点燃,也不晓得咋回事,那黄纸刚点燃,就烧的特别快,不待她移步,黄纸烧的只剩下一点点。
她吃疼一声,连忙将黄纸丢在地面,双手不停地揉着自己耳根,散热。
看到这里,我眉头皱的更甚,黄纸咋烧的这么快?
于是,我将疑惑的眼神抛向陆耀东,就问他:“你媳妇是不是有问题?”
他尴尬的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媳妇是绝户,没得生养。”
一听这话,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子女都有了,媳妇怎么可能是绝户。
他好似看出我的疑惑,就说:“这三个小孩是收养的。”
听着这话,我又朝那妇人瞥了一眼,在我们农村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妇人额头亮光光,不是没子就是家人光。可,眼前这妇人的额头,并没有出现亮光,相反还有些抬头纹,不像没子嗣的相。
难道是陆耀东不行?
想到这里,我差点笑了出来,好在我自制力还算可以,连忙咳嗽几声,说:“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无香火之缘,这点灯就由我来代劳。”
当即,我从旁边捞起一张黄纸,弯腰,借着长生灯的火焰点燃黄纸,奇怪的是,黄纸烧的特别缓慢。
那陆耀东看到这一幕,愣了愣,额头上冒出细微的汗水,身子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支吾道:“这…这…?”
我笑了笑,说:“照亡的全称叫传灯照亡,这传字便是传宗接代的意思,您…您媳妇没有生育能力,老英雄自然不会让她点火。”
说完,我没有再理他,就点燃煤油灯,盖上灯罩,又念了几句经文,然后将煤油灯交在结巴手里,说:“等会走路的时候,千万别让灯火熄灭,不然,仪式就白搭了。”
“嗯!”结巴点了点头。
随后,我让郭胖子提着黄纸,并招呼他每走七步就丢一些黄纸,他答应下来。
紧接着,我又把那九对蜡烛交给陆耀东,说:“陆老板提出‘照亡’,想必附近应该有‘照亡庙’吧?”
他点了点头,说:“‘照亡庙’离陆家村没多远,就在左侧500多米的位置。”
我嗯了一声,在心中算了一下,九对蜡烛,一对点在棺材前头,一对点在‘照亡庙’剩下七对蜡烛必须沿路点上,500米的距离,每隔71米的样子就要点上一对蜡烛。
我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他。
他听后,点了点头,接过蜡烛,就问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那要看你诚意如何!”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父亲一生为我们兄弟九人操碎了心,只要对父亲有利的事,尽管吩咐就行。”他说。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脱掉鞋子,沿路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直到照亡庙,不知陆老板可行?”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考虑一下,沉声道:“行!”
说完,他脱掉鞋子,一脚在地面,缩了缩,嘀咕了一句,“真冷!”
闻言,我朝他身上瞥了一眼,说:“陆老板,您要考虑清楚,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雪,沿路积雪很多,比这祠堂门口要冷的多,别到时候,在半路受不了冷而退缩,这样不但不能表诚意,还会招来老英雄不喜。”
“没事!我皮厚,扛得住。”他笑了笑,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没有再说话,就将引魂幡拿在左手,右手持清香,领着那陆耀东围着棺材转了三圈。然后,将引魂幡放在棺材前头的上空,往左边转了三圈,再往右边转了三圈。
做好这个,我朝棺材作了一个揖,又让陆耀东跪在棺材前头磕了三个头。
随后,我问陆耀东‘照亡庙’怎么走,他说,出村口后,往左边直走就行了。
弄清楚路途后,我在棺材前头点燃一对蜡烛,示意郭胖子点燃一封鞭炮。
我则拉长嗓门,吆喝起口号:“问曰儿子泪悲催,天照慈父绝世尘,捶胸长哭叹息泪,泪洒西河浪涛翻。”
喊完这口号,我示意陆耀东哭丧。
顿时,那陆耀东扯开嗓门就哭了起来,还真别说,这陆耀东不愧是孝子,那声音当真是悲切的很,再配上他那左手捶打胸口的动作,差点让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办这么久丧事以来,我只见过妇人哭的伤心欲绝,男人顶多就是掉几颗眼泪,像陆耀东这般哭泣,少见的很。
他这么一哭,立马将周遭的目光给吸引过来,紧接着,就起了蝴蝶效应,老英雄另外几个儿子也是看样学样,一边捶打胸口,一边卖力的哭泣。
霎时之间,整个丧事场地,响起哀天的哭丧声,甚至盖过那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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