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第55章


格:他们一定会这样断定的。
苏:因此无疑,这种人不会想到,上述事物除阴影而外还有什么别的实在。
格:无疑的。
苏:那么,请设想一下,如果他们被解除禁锢,矫正迷误,你认为这时他们会怎样呢?
如果真的发生如下的事情:其中有一人被解除了桎梏,被迫突然站了起来,转头环视,走动,抬头看望火光,你认为这时他会怎样呢?
他在做这些动作时会感觉痛苦的,并且,由于眼花潦乱,他无法看见那些他原来只看见其阴影的实物。
如果有人告诉他,说他过去惯常看到的全然是虚假,如今他由于被扭向了比较真实的器物,比较地接近了实在,所见比较真实了,你认为他听了这话会说些什么呢?
如果再有人把墙头上过去的每一器物指给他看,并且逼他说出那是些什么,你不认为,这时他会不知说什么是好,并且认为他过去所看到的阴影比现在所看到的实物更真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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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更真实得多呀!
苏:如果他被迫看火光本身,他的眼睛会感到痛苦,他会转身走开,仍旧逃向那些他能够看清而且确实认为比人家所指示的实物还更清楚更实在的影象的。
不是吗?
格:会这样的。
苏:再说,如果有人硬拉他走上一条陡峭崎岖的坡道,直到把他拉出洞穴见到了外面的阳光,不让他中途退回去,他会觉得这样被强迫着走很痛苦,并且感到恼火;当他来到阳光下时,他会觉得眼前金星乱蹦金蛇乱串,以致无法看见任何一个现在被称为真实的事物的。
你不认为会这样吗?
格:噢,的确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得见的。
苏:因此我认为,要他能在洞穴外面的高处看得见东西,大概需要有一个逐渐习惯的过程。
首先大概看阴影是最容易,其次要数看人和其他东西在水中的倒影容易,再次是看东西本身;经过这些之后他大概会觉得在夜里观察天象和天空本身,看月光和星光,比白天看太阳和太阳光容易。
格:当然啰。
苏:这样一来,我认为,他大概终于就能直接观看太阳本身,看见他的真相了,就可以不必通过水中的倒影或影象,或任何其他媒介中显示出的影象看它了,就可以在它本来的地方就其本身看见其本相了。
格:这是一定的。
苏:接着他大概对此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造成四季交替和年岁周期,主宰可见世界一切事物的正是这个太阳,它也就是他们过去通过某种曲折看见的所有那些事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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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显然,他大概会接着得出这样的结论。
苏:如果他回想自己当初的穴居、那个时候的智力水平,以及禁锢中的伙伴们,你不认为,他会庆幸自己的这一变迁,而替伙伴们遗憾吗?
格:确实会的。
苏:如果囚徒们之间曾有过某种选举,也有人在其中赢得过尊荣,而那些敏于辨别而且最能记住过往影象的惯常次序,因而最能预言后面还有什么影象会跟上来的人还得到过奖励,你认为这个既已解放了的人他会再热衷于这种奖赏吗?
对那些受到囚徒们尊重并成了他们领袖的人,他会心怀嫉妒,和他们争夺那里的权力地位吗?
或者,还是会象荷马所说的那样,他宁愿活在人世上做一个穷人的奴隶,受苦受难,也不愿和囚徒们有共同意见,再过他们那种生活呢?
格:我想,他会宁愿忍受任何苦楚也不愿再过囚徒生活的。
苏:如果他又回到地穴中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你认为会怎么样呢?
他由于突然地离开阳光走进地穴,他的眼睛不会因黑暗而变得什么也看不见吗?
格:一定是这样的。
苏:这时他的视力还很模糊,还没来得及习惯于黑暗——再习惯于黑暗所需的时间也不会是很短的。
如果有人趁这时就要他和那些始终禁锢在地穴中的人们较量一下“评价影象”
,他不会遭到笑话吗?
人家不会说他到上面去走了一趟,回来眼睛就坏了,不会说甚至连起一个往上去的念头都是不值得的吗?
要是把那个打算释放他们并把他们带到上面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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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住杀掉是可以的话,他们不会杀掉他吗?
格:他们一定会的。
苏:亲爱的格劳孔,现在我们必须把这个比喻整个儿地应用到前面讲过的事情上去,把地穴囚室比喻可见世界,把火光比喻太阳的能力。
如果你把从地穴到上面世界并在上面看见东西的上升过程和灵魂上升到可知世界的上升过程联想起来,你就领会对了我的这一解释了,既然你急于要听我的解释。
至于这一解释本身是不是对,这是只有神知道的。
但是无论如何,我觉得,在可知世界中最后看见的,而且是要花很大的努力才能最后看见的东西乃是善的理念。
我们一旦看见了它,就必定能得出下述结论:它的确就是一切事物中一切正确者和美者的原因,就是可见世界中创造光和光源者,在可理知世界中它本身就是真理和理性的决定性源泉;任何人凡能在私人生活或公共生活中行事合乎理性的,必定是看见了善的理念的。
格:就我所能了解的而言,我都同意。
苏:那么来吧,你也来同意我下述的看法吧,而且在看到下述情形时别感到奇怪吧:那些已达到这一高度的人不愿意做那些琐碎俗事,他们的心灵永远渴望逗留在高处的真实之境。
如果我们的比喻是合适的话,这种情形应该是不奇怪的。
格:是不足为怪的。
苏:再说,如果有人从神圣的观察再回到人事;他在还看不见东西还没有变得足够地习惯于黑暗环境时,就被迫在法庭上或其它什么地方同人家争讼关于正义的影子或产生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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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偶像,辩论从未见过正义本身的人头脑里关于正义的观念。
如果他在这样做时显得样子很难看举止极可笑,你认为值得奇怪吗?
格:一点也不值得奇怪。
苏:但是,凡有头脑的人都会记得,眼睛有性质不同的两种迷盲,它们是由两种相应的原因引起的:一是由亮处到了暗处,另一是由暗处到了亮处。
凡有头脑的人也都会相信,灵魂也能出现同样的情况。
他在看到某个灵魂发生迷盲不能看清事物时,不会不加思索就予以嘲笑的,他会考察一下,灵魂的视觉是因为离开了较光明的生活被不习惯的黑暗迷误了的呢,还是由于离开了无知的黑暗进入了比较光明的世界,较大的亮光使它失去了视觉的呢?
于是他会认为一种经验与生活道路是幸福的,另一种经验与生活道路是可怜的;如果他想笑一笑的话,那么从下面到上面去的那一种是不及从上面的亮处到下面来的这一种可笑的。
格: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苏: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关于这些事,我们就必须有如下的看法:教育实际上并不象某些人在自己的职业中所宣称的那样。
他们宣称,他们能把灵魂里原来没有的知识灌输到灵魂里去,好象他们能把视力放进瞎子的眼睛里去似的。
格:他们确曾有过这种说法。
苏:但是我们现在的论证说明,知识是每个人灵魂里都有的一种能力,而每个人用以学习的器官就象眼睛。
——整个身体不改变方向,眼睛是无法离开黑暗转向光明的。
同样,作为整体的灵魂必须转离变化世界,直至它的“眼睛”得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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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观看实在,观看所有实在中最明亮者,即我们所说的善者。
是这样吧?
格:是的。
苏:于是这方面或许有一种灵魂转向的技巧,即一种使灵魂尽可能容易尽可能有效地转向的技巧。
它不是要在灵魂中创造视力,而是肯定灵魂本身有视力,但认为它不能正确地把握方向,或不是在看该看的方向,因而想方设法努力促使它转向。
格:很可能有这种技巧。
苏:因此,灵魂的其它所谓美德似乎近于身体的优点,身体的优点确实不是身体里本来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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