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第64章


他们对自由人态度是和霭的,对长官是恭顺的。
他们爱掌权爱荣誉,但不是想靠了能说会道以及诸如此类的长处而是想靠了战功和自己的军人素质达到这个目标。
他们喜爱锻炼身体喜爱打猎。
阿:是的,这是和那种制度相适应的习性。
苏:这种人年轻时也未必重视钱财,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愈来愈爱财了。
这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天性开始接触爱财之心,由于失去了最善的保障,向善之心也不纯了。
阿:这个最善的保障你指的什么?
苏:掺合着音乐的理性。
这是人一生美德的唯一内在保障,存在于拥有美德的心灵里的。
阿:说得好。
苏:相应于爱荣誉的城邦的爱荣誉的年轻人的性格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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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完全对。
苏:这种性格是大致如下述这样产生的。
譬如有个年轻人,他的父亲是善的,住在一个政局混乱的城邦里。
他不要荣誉、权力、也不爱诉讼以及一切诸如此类的无是生非,为了少惹麻烦他宁愿放弃一些自己的权利。
阿:他的儿子怎么变成爱荣誉的呢?
苏:起初他听到他母亲埋怨说,他的父亲不当统治者,致使她在妇女群中也受到轻视;当她看到丈夫不大注意钱财,在私人诉讼和公众集会上与人不争,把所有这类事情看得很轻,当她看到丈夫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心灵修养,对她也很淡漠,既无尊重也无不敬,看到所有这些情况她叹着气对儿子说,他的父亲太缺乏男子汉气概,太懒散了。
还有妇女们在这种场合惯常唠叨的许多别的怨言。
阿:的确有许多这一类的怨言。
苏:你知道这种人家有些仆人表面上很忠实,同样会背了主人向孩子讲这类话。
他们看见欠债的或为非作歹的,主人不去控告,他们便鼓励孩子将来长大起来要惩办那种人,比父亲做得更象一个堂堂的男子汉。
孩子走到外面去,所闻所见,也莫非如此。
安分守己的人,大家瞧不起,当作笨蛋;到处奔走专管闲事的人,反而得到重视,得到称赞。
于是这个年轻人一方面耳濡目染外界的这种情况,另一方面听惯了父亲的话语,并近看过父亲的举止行为,发现与别人的所言所行,大相径庭。
于是两种力量争夺青年有如拔河一样,父亲灌输培育他心灵上的理性,别人的影响增强他的欲望和激情。
他由于不是天生的劣根性,只是在和别人的交往中受到了坏影响,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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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卷13
种力量的争夺使他成了一个折衷性的人物,自制变成了好胜和激情之间的状态,他成了一个傲慢的喜爱荣誉的人。
阿:我觉得你已经准确地描述了这种人的产生过程了。
苏:这样说来,我们对于第二类型国家制度和第二类型个人的描写可告一段落了。
阿:是的。
苏:那么,我们要不要接下去象埃斯库罗斯所说的那样,谈论与另一种国家对应的另一种人呢?
或者还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先谈论国家,后说个人呢?
阿:当然先说国家。
苏:第三个类型的国家制度,据我看来,该是寡头政治了。
阿:这是什么制度?
你懂得寡头政治是什么制度?
苏:是一种根据财产资格的制度。
政治权力在富人手里,不在穷人手里。
阿:我懂得。
苏:我们首先必须说明,寡头政治如何从荣誉政治产生出来的,是吗?
阿:是的。
苏:说实在的,这个产生过程就是一个瞎子也会看得清清楚楚的。
阿: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私人手里的财产,能破坏荣誉政治。
这些人想方设法挥霍浪费,违法乱纪,无恶不作。
男人如此,女人们也跟在后面依样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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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很可能的。
苏:据我看来,他们然后互相看着,互相模仿,统治阶级的大多数人形成了同一种风气。
阿:很可能的。
苏:长此下去,发了财的人,越是要发财,越是瞧得起钱财,就越瞧不起善德。
好象在一个天平上,一边往下沉,一边就往上翘,两边总是相反,不是吗?
阿:确是如此。
苏:一个国家里尊重了钱财,尊重了有钱财的人,善德与善人便不受尊重了。
阿:显然是这样。
苏:受到尊重的,人们就去实践它,不受尊重的,就不去实践它。
总是这样的。
阿:是的。
苏:于是,终于,好胜的爱荣誉的人变成了爱钱财的人了。
他们歌颂富人,让富人掌权,而鄙视穷人。
阿:完全是这样的。
苏:这时他们便通过一项法律来确定寡头政制的标准,规定一个最低限度的财产数目;寡头制程度高的地方这个数目大些、寡头制程度低的地方规定的数目就小些。
法律宣布,凡财产总数达不到规定标准的人,谁也不得当选。
而这项法律的通过则是他们用武力来实现的,或者用恐吓以建立起自己的政府后实现的。
你说寡头制是这样实现的吗?
阿:是的。
苏:那么,寡头政制的建立可说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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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是的。
但是这种制度有什么特点?
我们说它有什么毛病呢?
苏:首先,表明制度本质的那个标准是有问题的。
假定人们根据财产标准来选择船长,那么一个穷人虽然有更好的航海技术,也是不能当选的。
阿:那么,他们就会把一次航行搞得很糟。
苏:关于其它任何需要领导的工作,道理不也是一样的吗?
阿:我个人认为是的。
苏:政治除外吗?
还是说,也是这个道理呢?
阿:政治上尤其应该这样,因为政治上的领导是最大最难的领导。
苏:因此寡头政治的一个毛病就在这里。
阿:显然是的。
苏:那么,这是一个比较小的毛病吗?
阿:什么?
苏:这样的城邦必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富人的国家,一个是穷人的国家,住在一个城里,总是在互相阴谋对付对方。
阿:说真的,这个毛病一点不小。
苏:在这种制度下很可能无法进行战争,这是它的另一个毛病。
它的少数统治者要打仗,非武装人民群众不可。
但是,他们害怕人民甚于害怕敌人。
如果不武装人民群众,而是亲自作战,他们会发现自己的确是孤家寡人,统辖的人真是少得可怜了。
此外,他们又贪财而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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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这真是个不光彩的毛病。
苏:还有一种现象,即同一人兼有多种不同的职业,既做农民,又做商人,又要当兵。
对这种现象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以前曾责备过这种事,现在你看这样对吗?
阿:当然不对。
苏:下面让我们来考虑一下,这种制度是不是最早允许这种毛病中之最大者存在的?
阿:最大的毛病你指的什么?
苏:允许一个人出卖自己的全部产业,也允许别人买他的全部产业。
卖完了以后,还继续住在这个城里,不作为这个国家的任何组成部分,既非商人,又非工人,既非骑兵,又非步兵,仅仅作为一个所谓的穷人或依附者。
阿:是的。
这是有这种情况发生的最早一个国家体制。
苏:在寡头制度里,没有什么法令是可以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的。
否则就不会有的人变成极富有些人变得极穷了。
阿:对。
苏:还有一点请注意。
即,当一个人在花费自己财富时,他在上述几个方面对社会有什么益处吗?
或者,他是不是仅仅看上去象属于统治阶级,事实上既不领导别人,又不在别人领导下为社会服务,而只是一个单纯的生活资料的消费者呢?
阿:他就只是一个消费者,不管看上去象什么样的人。
苏:我们是不是可以称他为雄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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