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国士》第637章

第二天一早起来，长公主主动跟袁飞混在了一起。自大散关出来之后，整个极乐军便只有袁飞一人稍微了解一些大漠的情况，因此自然要承担起向导的任务。其实袁飞也只是了解一个大概，很多地形他也拿不准，好在长公主对这一代了若指掌，很快便帮着袁飞制定了前行的路线。
在长公主这活地图的指点下，极乐军一路上顺风顺水，在第二天晚上跨入了大漠。按照时间来说已经快到四月份，大颂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可大漠却依旧是狂风呼啸，骋目望去，蔓延荒芜，黄沙连天，天连黄沙。
当晚到达的时候残阳如血，风声平息，按照袁飞等人的打算，本应趁着天气好快速推进，可长公主却直接否决了。她告诉计无策，大漠的天气最是变幻莫测，黄昏却是风平浪静，入夜后的风沙便是愈大，因此她的建议是就在当地宿营，而且要拿出绳子，将所有物资都捆绑结实。
极乐军许多人都不以为然，认为长公主娇气，不耐长途跋涉，但秦校长和军师却好像挺信任长公主，众人也都不好多说，按照吩咐就地安营。开始的时候的确没什么异相，可太阳彻底落山之后，天地间黑风涌动，怒吼的狂风便好像一条条舞动的怒龙，在大漠上纵横盘旋。
从未经历过这种天气的极乐军士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狂风肆虐中，他们清楚的看到，远方一块凸起的巨石便轻飘飘的卷入狂风当中，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粗略估计，那块巨石足足有几百斤重，连它都抵挡不住狂风的淫威，更何况这些军士？
经此一事之后，极乐军士对长公主的态度更是大为改观，要不是因为长公主，他们只怕全都要葬身大漠，从某种意义上说，长公主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袁飞在请示了军师之后，自动自觉的将向导的位置让给了长公主，充当一个副手。
就这样，长公主凭着对地势的了解，凭着她自己的人格魅力，倒是很快便跟极乐军众人融合在了一起，短短十天左右，她在极乐军的声望竟远高于丁三石等人，颇有些跟计无策平起平坐之势。
“先生。”第十一天头上，在大漠中一处绿洲进行补给之际，谭教头满脸愁容的来到秦百川跟前，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看了一眼秦百川，欲言又止。
“何事？”十天的急行军让秦百川吃尽了苦头，浑身都沾满了黄沙，头发凌乱，胡子也冒起老高，整个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人。
“你对这个长公主了解多少？”谭教头指着远处正在和极乐军军士说说笑笑的长公主，试探的问道。
“不了解。”秦百川皱眉：“你想说什么？”
“或许我没必要说，先生心里也有数。”谭教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不管先生承认与否，长公主身份在那摆着，先生能给极乐军的那些东西，长公主也可以。如果是在大颂境内倒也好，可现在长公主算是掌握着极乐军的命脉，先生可敢保证所有军士对长公主都没有感恩之心？”
“我保证不了。”秦百川摇头，其实谭教头说的这些情况早在第三天的时候秦百川就已经意识到了，可他的确没有办法改变。
“现在长公主或许跟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倒是不会对先生不利，可以后回到了大颂，先生觉得长公主还会跟我们一条心？”谭教头声音颇有些急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先生以为长公主为何要跟我们远赴大漠？长公主会不会想要深入了解咱们那些火器的秘密？做一种大胆的假设，长公主本来就有驱虎逐豹的本事，若再有火器相助，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天下间别人是不是她的对手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真到了那一天，义王肯定不是对手。”秦百川点破谭教头的心思，谭教头故意把话说这么大，其实最终还是在为义王担忧。别管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打算，可她是皇上的女儿，最终也肯定是要站在皇上那头，如果她真掌控了极乐军，义王的压力就会成倍增加。
“先生说的没错。”秦百川都这么说了，谭教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凭心而论，主上对先生始终是不错，无非是主上和吕大人的立场不同罢了。难道先生真的决心要和主上鱼死网破？”
“不想。”秦百川用力的摇头，苦笑道：“我也不怕跟你明说，从安阳离开到现在，每天都忙着赶路，身边也就是你们这几个人，我有点……想家了。不管是曾经的朋友也好，敌人也罢，我都想。你抬头看看，没有了他们，这天地间就我们这些人，当真是无趣的紧。”
秦百川有感而发，谭教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秦百川反问：“你说义王为什么非要造反？能活着，能跟皇上勾勾心，斗斗角，再打着王爷的幌子每年来几次公费旅游不也挺好？为什么非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谋反这样没谱的勾当？”
“主上的心思……我也不知道。”谭教头勉强笑道：“可能主上是看不开吧，他要是有先生这样的胸襟，可能活得也不会那么累。”
“我是只想本本分分做个商贾，不想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秦百川重重叹口气，指着对面走过来的长公主，低声道：“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我只告诉你一句，极乐军是我秦某人一手打造，任何人都不能把它从我手里夺走。”
“明白。”秦百川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谭教头便彻底放心了。
“指着我干什么？”说话间，长公主已经来到俩人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谭教头：“是不是觉得我要夺极乐军的指挥权，你特意跑到这里还告状？”
“长公主说笑了。”长公主冰雪聪明，谭教头脸上不露半点慌张，摇头道。
“呵，小气鬼。”长公主白了谭教头一眼，哼道：“姓秦的，你跟我来。”
第608章你家娘子到底是什么人
长公主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完便走，秦百川对谭教头耸耸肩，站起身从后面跟上。长公主带秦百川转了两个弯，将极乐军的营地抛在了身后，秦百川虽说相信长公主，但毕竟一点武功不会，因此不得不戒备开口：“去哪里？”
“这就害怕了啊？”长公主站住脚，嗤笑的看了一眼秦百川，随后又左右望了望，道：“让暗中保护你的人都远远退开，本公主要洗澡。”
“洗澡？”秦百川睁大了眼睛。
“是啊。”长公主也真痛快，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自己的束带：“跟你们这群臭男人在大漠里走了十天，吃饭睡觉都还好，可这么久没洗澡，身上都要臭了。快点，让你的人都滚开，本公主可不想春光都被外人看了去。”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干净，十天没洗澡也的确是个折磨，秦百川微摆了摆手，看着长公主已经脱掉的衣衫，呵呵笑道：“怕被外人看了去，难道我就不是外人？”
“目前来说，你也是外人。”长公主当然也不可能赤身相见，穿着短衣短裤钻入水中，一边往身上洒水，一边道：“不过我也是没办法，被你看去总比被他们看去要好一些。”
秦百川没说话，在长公主钻入水中的那一刻，他恍惚间有种错觉，第一次见到瞿溪，在江水中把她救出来的场面清晰的浮现在脑海。想起在万花小筑，最后一次离开瞿溪那伤心欲绝的眼神，秦百川心头便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半天半天都喘不过气。
“你怎么了？”长公主等了半天没有回应，见秦百川血红的双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长公主有些发愣：“你……竟然哭了？”
“没有，风沙太大，被迷了眼睛。”秦百川擦了擦眼角，故作轻松的道。
“骗人……”长公主根本不信，又道：“我听天兆说，你这人生性风流，是不是本公主给你一个一饱眼福的机会，然后你感动的流泪了？”
“不是。”如果换成在大颂，或许对秦百川来说这的确是个大饱眼福的机会，可他现在一点点心情都没有，很自然的道：“我成亲了。我跟我家娘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水中，刚才看到你，想起了她。”
“这是什么意思？”秦百川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可长公主却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秦百川：“你不会是想说，你触景生情，然后想自己的娘子想哭了吧？”
“是又怎样？”秦百川没否认，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必要装坚强。
“你……”长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秦百川，在她的意识里大颂男尊女卑，男人在外都是建功立业，就算真想自己的娘子也不会落泪，更不会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就是软弱，就是一个被儿女情长牵绊的废物。
“我什么我？”长公主这副表情让秦百川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喷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