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第486章


吴三桂的面容铁青,两只手掌攥成拳头,“本王何尝不明白,但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大不了,过几日本王就向那张存仁建议,直接入江西,或者去广东,还有云贵,天下之大,本王何处不可以去得。明清两家现在谁还有心思顾及这些地方,等到天下大事尘埃落定之时,本王羽翼已丰,至少搏一个列土封疆的诸侯还是没有问题的!”
方光琛叹息一声,“王爷这说的便是气话了。且不说将来天下大势会演变成何种情势,单说眼下,张存仁是急着想要调动兵马尽快北返,如何会答应王爷继续南下或者西进的请求呢?”
吴三桂一听顿时大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非要让本王忍气吞声的任人羞辱吗?”
方光琛一笑,连忙扶住吴三桂,“王爷息怒,如今看来,清廷也是狗急跳墙了,关外已失,根基不在,北方战事又晦暗不明,学生确实对其已经失去了信心。”
“你想让本王反清?”吴三桂一惊,“山海关不战而降,本王已经失尽了大明人心,现在再叛出大清,将来怎么会有立足之地,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
方光琛顿时笑了起来,“王爷何出此言?王爷难道忘了,当日里大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打的可是为崇祯皇帝复仇的旗号,一时之间,各地明军纷纷响应,不少人投奔至麾下。王爷大可以说,您在到达京师之后,全力向流寇发动进攻,此时却发现清军狼子野心,入关之后,再无退出的打算,竟然窃据神器,图谋大明的疆土。清军势大,王爷不得不暂时忍辱负重,接纳忠义之士,以图重振大明!”
“将来有一日,大明再度复起之日,王爷引大军响应,就算是朱聿键、朱平安父子也要对王爷另眼相看,这是因为王爷麾下有兵,如今这世道,不过是事在人为而已,那区区的名声,只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成王败寇讲的不就是这层意思吗?何为王,何为寇,王爷难道还看不透吗?”
方光琛的话让吴三桂连连点头,心里郁积的烦闷也消退了不少,“那眼下咱们该如何谋划呢?”
对于吴三桂的倚重,方光琛的心里不禁颇为自得,当即便在吴三桂的耳边轻轻说道:“如何谋划不要紧,关键是郑芝龙此人决不能留,他麾下的水陆大军,王爷一定要掌控在手中!”
吴三桂深以为然,但他的心中却还是有着一丝顾虑。这种顾虑来自于在战场上对于危险的一种警觉。“可你别忘了,咱们的对手可是不止郑芝龙和张存仁,还有最危险的一个!”
“哪一个?”方光琛很是疑惑。
“朱平安!”吴三桂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从巨鹿城的第一面开始,吴三桂和朱平安便势同水火,包括后来在京师遇袭,陈圆圆不知所踪,直到这两年才听闻朱平安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名叫邢沅的女人,有消息说,这邢沅便是当年的陈圆圆。吴三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京师谋面开始,自己便一直被朱平安所戏耍。
作为大明军中的后起之秀,吴三桂的光芒完全被朱平安压制了下去,于是乎,在吴三桂的潜意识之中,便将朱平安作为了内心中最大的对手。时光荏苒,这些年,吴三桂一直在夹缝中苦苦求存,但朱平安确实越发的风生水起,现在更是成了大明皇帝的嫡长子,堂堂的睿王殿下,这更是让吴三桂产生了一种浓烈的挫败感和嫉妒心。
从内心来讲,吴三桂是不愿意再回返到大明的阵营中去的,他宁愿割据一省,关起门来做个山大王。尤其是这次,要安静福建牢牢的握在手中,便是他人生之中可以与山海关之时相媲美的又一次重大抉择。
在这个时候,吴三桂也担心朱平安会突然出现,坏了自己的大事。
“朱平安?可能吗?”方光琛很是意外,他万万没想到吴三桂居然会提起这个名字。“王爷明鉴,他如今可是远在辽东,关外的战事远远没有结束,他能在这福建插上一手吗?再者说,山东的势力集中于长江以北,这福建远在闽粤之地,朱平安可是鞭长莫及啊!
“你还是太不了解朱平安这个人了!“吴三桂深有感触的说道:“这些年,汇集各方面呈递上来的消息,还有清廷探听到的消息,我才越发感到此人的深不可测。多尔衮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也的确是一代人杰,但这么多年,竟然在朱平安面前未尝有过一次胜绩。即便是当初清廷占据关外和盛京,朱平安依然可以游刃有余的设计谋划,好几次都弄得多尔衮很是被动。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朱平安其人的手腕究竟有厉害。眼下不说旁的,单说南京,如果是史可法守卫南京,我敢担保,南京最多只能坚持三个月,可现在,朱平安麾下的重镇营进了南京不说,还有他推荐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阎应元,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竟然让博洛损兵折将,连孔有德、石廷柱这样的人都死在了南京城下。你想想看,如果没有朱平安在背后运作,会有这么多的变故吗?”
吴三桂看看方光琛,意味深长的说道:“别忘了,如今朱平安的老爹朱聿键还在郑芝龙的手上,他会善罢甘休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逃离福州
朱聿键自从被劫持到福州之后,便一直蜗居在福州知府衙门之内。有明一代,“当官不修衙”一直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原本福建巡抚杨廷清在福州城内也有官署,但因为和郑芝龙矛盾重重,所以郑芝龙一气之下,派人将其官署烧毁,并将杨廷清赶到了浦城督军。郑芝龙为了切断朱聿键和外界的联络,尤其是和朱平安之间的消息往来,便将其安顿在了福州总兵府旁边的知府衙门,由心腹带领重兵看守。
原本衙门内的一众胥吏早已不见了人影,偌大的衙门内也只有知府李应蔺一人当值,福州属于福建的府城,郑家自然不会放松对这里的控制。知府李应蔺早已成了郑家手中的傀儡,平日里也只是在这衙门内虚以应事而已,朱聿键一家却是和他成了难兄难弟。
跟随朱聿键南下的一众文武大员有相当一部分都已经离开,有的留在了江浙一带继续抗清,有的在福州备受冷遇,心灰意冷干脆回归故里,现在留在朱聿键身边也不过寥寥十余人,其余的侍卫则不超过百人,一行人挤在知府衙门之内,虽然衣食不缺,但每日里却只能长吁短叹、一筹莫展。
朱聿键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品尝到这被监禁的滋味,与当年的高墙相比,只不过是又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曾氏整日里以泪洗面,朱聿键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五岁的朱琳源却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整日里跟在周之藩的身边舞枪弄棒,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却没有了一干大儒整天围在身边教授经史子集,仅这一点,便让朱琳源活泼了不少。
虽然近乎于与世隔绝。但还是偶尔会有些消息传进来,郑鸿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探访一次,也将外边的情势透露给朱聿键一些。安庆失陷,黄公辅等人殉国,史可法孤军困守南京一月有余,这些情况朱聿键还都是了解的。此时的他内心处于一种极度的矛盾之中。
处于困境的朱聿键内心对于自由的渴望是继位浓烈的。潜意识中,他很希望长子朱平安能神兵天降,解救自己与水火之中,但同样的,对于朱平安的出现,他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议立太子一事,父子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相当的尴尬,甚至是有一点的敌视。朱聿键现在的心理是盼望着朱平安火速来援,同时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长子。仔细想来,之所以弄到如今的地步,还是因为自己对长子的忌惮,以及对郑家的盲目信任。
郑鸿奎登门的时候,同样是有着极为尴尬的感觉。就像今天,他刚一进门,曾氏和邹靖等人,包括黄道周、周之藩、方岳贡等人便纷纷告退。让郑鸿奎更是有些无地自容。
朱聿键与其相交多年,知道其人秉性脾气如何。也很清楚他也是身不由己,因此没有对其摆出什么脸色,而是一如既往的很客气的请他就坐。
南直隶还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朱聿键虽然很挂念南京的战事,但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吴三桂进军神速。转眼间已经逼近仙霞岭一线,郑芝龙的态度却是如今朱聿键最为关心的,眼下已经退无可退,清军又步步紧逼,朱聿键希望郑鸿奎能再劝一劝郑芝龙。及时悬崖勒马,组织兵力全力抗清,同时向山东、河南求援,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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