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164章


这种情况之下,家里最大头的产业留在二房,只怕会成为日后家族不合的隐患。
……
“二爷,老爷怎么说?”徐盛小心翼翼地凑到徐琨身边,满眼充满了希冀。
“能怎么说!只说叫我到了北京,安分守己,好好办差!”徐琨重重将茶杯掷在地上,看着满地碎片,胸中仍旧有一团火在烧似的。
“都怪你!想出来的什么馊主意!还说我若有官身,就不必对大哥退让!如今却好,连家业都守不住了!”徐琨冲徐盛大声叱骂道。
徐盛也颇为委屈。为了重新获得宠信,他绞尽脑汁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正好那三万两活动经费也可以帮他填补一些亏空。又碰上老爷和琨大爷出门数月,有机会上下其手,可偏偏弄巧成拙。
这岂不是天意么?
“你快给我想个法子出来!”徐琨道:“我可不去北京!”
吏部文书一下来,想不去也不行了。
换个人家还可以推说生病去不了,可自家有徐琨那厮在,一旦装病。岂有不上来揭穿之理?
徐盛也是记得头大如斗,狠狠撞了几下柱子,登时一股彻心彻肺地疼痛袭来。
却正是这一痛,叫徐盛想出来了个好点子。
徐盛连忙爬到徐琨腿边,仰头笑道:“爷,有了!有法子了!”
徐琨俯下身。催促道:“快说!”
“爷,您若是北上,布行岂不是得有人来管着?不如就推荐那个徐元佐。”徐盛道。
“滚!”徐琨一脚将徐盛踢开,怒骂道:“你这是想吃里扒外啊!我就怕那小子夺了我的布行,你还要我送到他手上!”
“爷,爷!稍安勿躁容我解释!”徐盛陪着笑脸又爬了过来,抱住徐琨大腿:“爷,您举荐他,这是出于一片公心。不是说他能干吗?就让他干!咱们在布行多少人呐。阳奉阴违谁不会?再要是账房不小心失把火……”
徐琨听了眼睛渐渐发亮:“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徐盛嘿嘿笑道:“到时候大家就知道徐家啊,离了爷不行!”
徐琨猛地又踢了徐盛一脚,骂道:“你个蠢材!你把账簿都烧了,我回来了又如何处置!”
“爷,咱们可以先抄一份呀。”徐盛略带悲腔道:“您走后……北上,北上之后,我找人动手烧了账簿。等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便给老爷吹风:说您多半有法子。老爷只能派人把你追回来。到时候您手里有抄本,什么事能难倒您?”
徐琨一想也是。嘿嘿一笑:“这事交给你去办了。”
“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徐盛见自己重回徐琨身边有望,总算是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
帮徐琨、徐瑛跑官又得了一笔三千两的外快,正好可以弥补一些被徐元佐勒索的损失。如今又领了如此隐秘的差事,看来真是时来运转了。
“快滚吧!”徐琨又踢了徐盛一脚。
这一脚却没怎么用力。
徐盛喜滋滋地出去了。
门外两个管事看着跌下去的徐盛又冒出了头,眼中除了一丝怨愤难免也多了一丝毒辣。
……
五月初五,端午节。
饮雄黄。吃粽子,赛龙舟。
江南一片欢腾。
徐元佐犹记得雄黄加热能产生砒霜,所以对雄黄酒敬谢不敏。不过粽子却是他的最爱,无论是酱油肉粽还是糯米白粽,都是可口美味。
园管行又给每个员工发了过节津贴。但凡不放假值班留守的,还有三倍工钱和五个肉粽。
人心就是如此稳固下来的。
学徒们是照例没有任何待遇的,只能看着老员工拿钱回家吃粽子流口水。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但谁让他们没有把握机会呢?
罗振权看出隐藏的怨气,道:“就算不给他们放假,加两个菜总是应该的。”
徐元佐笑道:“加菜?可以,先让他们去出操。”
“出操?出什么操?”罗振权一愣。
“老甘那边,让他们好好操练一下这帮崽子。”徐元佐道。
“他们出操有什么用?这不是折腾人么?”罗振权大为不解。
徐元佐笑道:“要先打掉他们的怨气,然后再给肉吃,这样才能养出好狗,而不是白眼狼。”
罗振权想起来了。每个新入伙的海贼都会被狠狠欺负一番,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些人被欺负之后反倒安分听话了。没想到徐元佐这点年纪也懂这个?
他真不是海贼出身?
对于园管行的老员工而言,端午节是快乐的。他们还将这快乐带回了朱里。二三十户人家都像是过年一般,连带着朱里的生意也好了许多,更多人跟着眉开眼笑。
因此羡慕他们找到好工作的人也不少,更加巴结陆夫子去了。
对于那些学徒而言,这个端午节却是黑色的。本就到了一年最为闷热的时节,还要跑圈、举重、站队。步子走不齐便是一顿叱骂,还有藤条抽打。
徐元佐忙完了自己的事,也到了校场,躲在荫凉地里偷看。眼看着这帮少年从埋怨到哀求,这才一振衣裳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日过节,就放他们一马吧。”徐元佐替他们说好话。
甘成泽知道徐元佐的意思,帮腔道:“佐哥儿有所不知,这些小子都像娘们一般,不操练一番如何使唤得?”
众人满怀期冀地看着徐元佐。
徐元佐已经变成了他们眼中的救世主。
“老甘,给我个面子,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徐元佐果然“救”了他们:“这不也快吃晚饭了么?兄弟们这么辛苦,今日可以喝酒!”
甘成泽这才笑道:“既然如此,大伙就谢谢佐哥儿了。”
保安部的精兵们纷纷高呼欢庆。
少年们也都瘫倒在地,庆幸自己总算是得救了。
徐元佐心中暗笑:看,现在不是皆大欢喜了么?还有必要加菜么?
第206章 靴兄靴弟
因为端午节,整个商榻镇都弥漫着节日的气氛。
许多心灵手巧的主妇用菖蒲、艾叶、榴花、蒜头、龙船花,制成人形或虎形,称为艾人、艾虎;又制成花环、佩饰,美丽芬芳,用以驱瘴。非但自己佩戴,还可以拿出去卖几个钱,多添一壶酒。
顾水生这几个月里已经洗去了一身稚嫩,走在妇人成行、胭脂浓郁的街上从容坦荡。他在一个挑担卖糖人的小贩身边走过,看到了货架上插着的五个猪八戒。这是一早就约定好的信号,说明他要见的人已经在里面了。
巷子里颇为清静,若不是本地人恐怕都不知道这是一条内藏乾坤的小巷。
两株古柳错落,从外面看就像是封死了巷子,无从得过。只有走进了,才会发现树之间还有一条小道,可以容一人轻松穿过。
穿过柳树,便是一户户家门紧闭的人家。若是再晚些,就会听到里面传出的奇怪叫声,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私巢子,在大明属于灰色行当。
大明律禁止民间私自卖奸,否则以凡奸律论。然而民风如此,律令也力有不逮。
官府也懒得抓——本就那么多事,哪里管得过来?何况市镇距离县城终究太远,等县城的官差匆匆赶了一天的路来了,这边黄花菜都凉了,还抓什么。
顾水生走过柳树,数到第五户人家,只见漆黑的大门虚掩,一推之下里面便传来叮当声响。
原来是触动了门顶的机关,撞了铃铛。
顾水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上回他来的时候人家敞开门迎他。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等巧妙的设计。
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出来,腻腻地叫了一声:“原来是顾郎来了啊!桃红正巧等着您呐。”
顾水生进了门,道:“我却不要桃红。今日要点柳绿。”
那妈妈脸上尴尬了一下,笑道:“顾郎,您这移情别恋可是忒快了些啊。前日里才与桃红双宿双飞,如今就要换人?”
“柳绿有客人?”顾水生昂头往里走。道:“我等等就是了。”
妈妈连忙锁了门,追上顾水生,紧张道:“顾郎可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顾水生心中一动: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这世上可有不透风的墙?”他不动声色诈道,却隐约有些徐元佐的影子在。
妈妈顿足,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事说起来岂是怪我们家桃红?”说着便吐出一堆故事来。
顾水生只是听着,很快就明白了。原来桃红之前接了个客人,无意中打听得这客人是带了银子买布的。于是便将这消息暗中告诉了她的老相好,乃是个走街串巷为人牵线的闲汉。遇到可欺的外地人,也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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