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334章


艾嫂满脸苦涩:“奴家也是不知……谁知道这帮家伙竟然敢设局骗人!”
“你在这儿开了这么久的店,没听人说过是黑店。”那浙江人道:“偏偏我们就被黑了,你是欺负我们外乡人?”
艾嫂张嘴结舌,饶是欢场高手,也无从辩解。难道说以前我们也骗人,并不单单骗你们?
“照我说,和气生财,我们也不想给东家惹事。”浙江人道:“好生陪个礼,这事便算了。”
艾嫂连声道:“真真对不起诸位爷,奴家在这儿给诸位爷赔礼了。”说罢跪地磕头,咚咚有声。
那客人伸手拉她起来,就如提只小鸡仔似的。他道:“头磕了,便算你赔了一半。再拿一千两银子来,咱们就两清了。”
“一千两!”艾嫂真个是哭了出来:“我这儿辛辛苦苦一年,恐怕都没有一千两的入账。诸位爷,这是要逼死奴家啊。”
客人头领道:“我们都是正经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你带我们去钱库看看,银子有多少算多少,不够的就用房契地契来抵。”
艾嫂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诸位爷,你们索性拿了我的命去吧!”
“好!”那客人也不推让,从怀中取了一纸文书,对左右道:“弄点血来。”
旁边两人过去提了个被打破头的护院,扔在艾嫂面前。
艾嫂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那头领一把抓住了艾嫂的手腕,轻轻一捏,手掌自然松开,往那护院头上硬按,抹了艾嫂一手的血。艾嫂手腕酸痛入骨,尖叫着拼命甩去手上的血,又被那领头的强按在了文书上。
领头的拿回文书,轻轻一弹:“好了,你这条命爷收下了,作价十两银子,还有九百九十两。”
艾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印落在了卖身契上,扑上来就要抢,被那头领一脚踩在地上。
那头领道:“弟兄们,她屋里肯定有银子。”
旁人呼喝着便往外走。后面那些嫖客生怕壮汉们找错地方,殃及池鱼,连忙指路。有了内应,剩下的也就是翻箱倒柜了。
艾嫂在人脚下嚎哭不已,却连身子都翻不过来。她本还寄希望于暗道地窖不被人发现,大笔的银钱都藏在其中。结果这帮客人并不是不懂行的,很快就传来了他们往屋里泼水的声音。但凡有密室暗格,肯定有缝隙,能骗得过人眼,却骗不过水流就下的特性。
艾嫂这才真正绝望起来。那里面藏的可是自己的养老银子,足有两千两。另外还有三千两是要跟银钩赌坊结算的存银。因为一个季度结算一次,她也偷偷放些利钱。这个月正是要结算的月份,所有的银子都在里面。
不一时,浙佬们扛着银箱出来,放在当间。
头领看了一眼:“看来还不少。”
艾嫂抹了一把泪:“好汉,您可不能全拿走啊!”
“你欠我们九百九十两,多一文钱我都不拿。”那领头的颇为正派道:“其他的银子就算利息了。”他一脚踢开艾嫂,关照一声:“别再骗人!”说罢便命人抬了银子往外走。
刘峰急得直叫:“你们还落了个人!”
那领头的方才回过神来,一拍脑门:“这猪脑子,转眼就忘了!好歹十两银子呢。弟兄们,捆上,回头卖了把银子换回来。”
“这把年纪,谁人还要?”有人哄笑道:“壮哥儿这笔买卖要亏,怕是砸在手里了。”
那壮哥笑骂道:“那就带回去烧茶倒水洗衣裳。看她也不到三十,还能借个种,生了小子姑娘继续还债!”
艾嫂已经晕了过去,叫人像是抬猪一样捆了手脚,一根哨棒穿过,扛着就往外走。
刘峰跟着嘻嘻哈哈笑了一阵,见人都走了,对徐贺道:“老爷,要给您叫个姑娘不?”
徐贺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峰一眼:“不用了。”
——用不了。
徐贺心道。
刘峰乐呵呵地将银筐里的银子一并塞到了箱子里,塞不下的便扯了桌布一包,扛在身后。这回走了一趟,非但没有花出去银子,还赚了百十两回来。
徐贺心情复杂,觉得这里也不便久留,跟着便往外走。
整个艾家院子哀声一片,就跟遭了匪灾一般。
第365章 利益分配
邢书办坐在席上,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他很不理解,为何郑大老爷的文主会突然请六房书办饮宴。而且开席之后,其他所有人都是话里有话。一桌十人,竟然变成了九对一的格局。
“老七,有些事,真的不能踏错一步。丢了差事也就罢了,若是身家都不保,那可是连子子孙孙都坑害了。”李文明像是老朋友一样循循善诱。
邢书办嘴里应着“那是那是”,脑中转得飞快:最近并没有什么案子,怎么会惹来这般郑重的警告?
他看了看桌上其他书办,都是各房的掌事人或是老资历。李文明虽然是县令的私人,但他的意见往往就是县令的意见。虽然县衙里的二老爷、三老爷都没出面,但是从惯例上看,他们基本都会顺着大令办事。
能惊动这个层面的人,让整个县衙都几乎成了铁板,绝对不是小案子啊!
邢书办怎么都摸不着头脑,话没少说,态度也都表明了:绝对不会自绝于诸位同僚,更会紧密团结在以郑大令为核心的华亭县衙门周围,认真学习贯彻郑大令的指示,上报皇恩,下安黎庶,做个感动大明好吏员。
若不是积年为宦,邢书办恨不得当场立誓明志。
终于,他看到一个年轻人进了包间,团团作揖。
邢书办认识那个年轻人,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随着他的出现,邢书办的后背已经出透了汗——弄不好真的会坑子坑孙了!
此子姓姜名百里,乃是仁寿堂的一个管事——他们行里人都叫他经理,是经手处理徐家产业相关大客户的风头人物。这人在县里人缘最好,因为只要看到他,就意味着有好处拿。很多人都以为。姜百里的工作就是给人送银子送礼物,各种令人舒心——就跟喜鹊一样。
姜百里进了望月楼的雅间,给众人行了礼,朝邢书办笑了笑:“七爷,最近可好?”
邢书办不敢托大,起身回了个礼。又主动挪开座位,叫店家添了一席。他道:“姜先生此来,莫非是有用得着学生的地方?”他此刻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什么事,听徐元佐的吩咐总是没错。不说徐元佐的大令老师,光说价钱吧。谁还能给出徐元佐开的价码?
姜百里也不客气,道:“鄙号护院抓了几个开赌档出老千的骗子,可能打得有些过分,如今怕是要闹到县里。”
邢书办不动声色问道:“可打死了人?”
“那倒没有。”
邢书办一听没有人命。顿时就放心了,自信非常道:“请贵上放心,这事县里肯定会给贵上一个公道。贵上打算叫他们赔多少汤药钱?学生好有个底。”
姜百里微微一笑:“学生以为,这事不是银子就能解决的。里头还有些别的事。”
邢书办道:“愿闻其详。”
“这赌坊有个名号,唤作银钩。东家是个姓丁的泼皮,不知攀上了什么高枝,将泗泾闹得乌烟瘴气。鄙上的尊亲本是读书人,叫这伙人强逼着进去赌钱。还用了各种手段。将银子都骗了去。我家佐哥儿是个至诚至孝的人,哪里肯见亲身父亲受这般侮辱?事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邢公是老公门,学生还想请教个方略。”
邢书办听到银钩赌坊,心下顿时一沉。这银钩赌坊的东家老丁曾经的确是个泼皮,但是街面上混得极好,开了这赌坊之后更是仗义疏财,乃泗泾有名的“赛孟尝”。
他每个月都能从银钩赌坊收到五十两的孝敬。节日诞辰还有额外贺礼。若是碰上了事,那边更不会吝啬银子,乃是极好的关系。难怪整个衙门都要出面压他,原来是要砸掉他的聚宝盆啊!
“这银钩赌坊我略有所知。”邢书办沉吟道:“东家老丁其实人还不坏,其中或许有所误会。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学生出面调解一二?叫他给佐哥儿磕头敬茶,赔些银子,您看如何?”
姜百里微笑不语。
李文明呵呵一声:“老七,恐怕那老丁早已经磕头敬茶了。”
邢书办笑得很难看。他听李文明的意思,分明是徐元佐已经将人打服了,就缺善后。他索性道:“即便老丁认了错,那也该将他的赌坊封了,以免再害无辜。”说出这话,邢书办不免心如刀割,每月五十两银子啊!一年就是六百两的出息,就此白白被人断了。
姜百里见邢书办表明了立场,笑道:“多谢邢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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