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嫡》第104章


毕竟这是在客栈中,闹得太过被人听见不好,苏沫一见严嬷嬷有些难以控制,连忙上去扶着她,低声道:“嬷嬷,您先别难过了,咱们进院子里再说。”
严嬷嬷被苏沫一提,这才清醒一些,擦了擦眼泪,勉强止住哭声,应着:“是,是,是我失态了。”
薛扬看了眼苏沫,没有多说,招呼大家都进了画雨轩,关上了门,这才道:“你是……婉华的女儿?”
“是,这就是大小姐的女儿。”严嬷嬷提到苏沫,这才有些笑意,拉着苏沫的手道:“二公子,你看看,这是沫儿,她长的和大小姐多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薛扬细细的看了苏沫一番,点点头:“确实,跟婉华很像。你叫……沫儿,苏沫。”
“是。”苏沫老老实实道:“你是我的二舅吗?”
苏沫听严嬷嬷说起过薛家的情况,薛家没有庶子,薛婉华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这个薛扬便是她的二哥,是专门在外面跟商队走南闯北的,精明历练不说,也有本事。
“是。”乍一看外甥女,薛扬也有些激动,听着苏沫这一声,愣了愣才点头道:“我是二舅舅,沫儿,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已经是个这么大的姑娘了。”
薛扬下意识的想伸手揉揉苏沫的头发,但是手伸了一半发觉不妥,又缩了回去。
薛扬比薛婉华大八岁,印象中的妹妹总是小小的软软的,一笑两个酒窝,可爱的不得了,每日里总牵着他的衣角像个小尾巴似得跟着。叫人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一转眼妹妹就长大了,粉嫩嫩的小女孩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千里迢迢的嫁了出去,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如今,看着苏沫,薛扬便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妹妹,便是这么个汉子,也不由得有些感慨,心中酸酸的一片。
不过苏沫却远比薛扬冷静,她劝着严嬷嬷安静下来后,先便道:“二舅舅怎么从京都过来了,是不是接到了我的信?”
“你说这个?”薛扬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拆开递给苏沫:“这,确实是你写的?”
苏沫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写的那封信,当下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薛扬轻轻地吐了口气,道:“外面热,进房里来说。”
说着,叫小厮泡茶,安排苏沫的一行下人先在偏厅里休息。
苏沫不知道为什么薛扬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跟着进了房里,只让翠枫翠秀跟着,严嬷嬷也跟了进来。
进了屋,关上门,薛扬让众人坐下,然后从尚未打开的行李箱子中一阵摸索,翻出一叠子信纸来,放在了苏沫面前,简单的道:“你看看。”
苏沫疑惑的看了薛扬一样,随即拿起来一张张的看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只觉得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快速的翻了两张在,再也忍耐不住的,将信纸往茶几上,一张俏脸冰霜一般。
“怎么了?”严嬷嬷吓了一跳,凑过来看一看,可她一个奶嬷嬷,哪里识什么字,只是干着急。
“这是这十几来年,沫儿些给家里的信。”薛扬道:“我们每年都能接到一两封沫儿的信,说苏府的情况,她的情况,又说王慧虽是继母,待她不错,但因为担心薛家家业盖了苏家,怕来往密切的,反倒是有仗势压人的嫌疑,所以叫我们先安奈着少些来往,等到她许了人家,再来亲近。”
至此,苏沫算是完全的明白了。
外祖家不是不疼这个女儿,不是不疼她这个外孙女,而是这些年他们一直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在苏府过得舒服舒心的生活,无忧无虑。
直到收到了自己上一封信,薛家才惊觉事情不对,而且两下一对,笔迹也截然不同,这才警惕起来。要么以前那些都是假的,那么如今这封是假的,无论什么原因,苏府总是出了事情。
信件来往虽然方便,但难以探寻真相。因此在接到信后,马上让薛华亲自跑来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沫细长的手指将那些所谓的信件捏成一团,有些咬牙的道:“这些信都是假的,我从未写过。当年,我也写过一封,但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王慧对我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娘虽然在府中的时候千娇万贵,但出了门就是人家的人,这些年了,薛家生意繁忙,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而我……我竟然信了……”
“除了这些,家中从未收到你其他的信件。”薛扬摇了摇头:“若非是你这信上一直让等到你定亲,即便是外祖父外祖母年纪大了不便出门,我们也会年年来看看你的。自家的女儿,即便是嫁到了旁家,难道就不是血肉之亲了吗?”
苏沫闭上眼睛,忍住心中一阵一阵的酸涩,缓缓地道:“我知道,见舅舅接了信这么匆匆忙忙的赶来,我就知道,外祖父外祖父,一定是挂念着我娘,也挂念着我的。”
看苏沫眼角有些湿润的水光,薛扬一颗心也是又酸又涩,严嬷嬷实在是忍不住的上前两步,抱着她道:“小姐,小姐,您现在终于相信了。老爷夫人是不会忘了大小姐的,也是不会不心疼小姐的。二少爷,这些年,小姐受苦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我要自己料理
“外祖母怎么会不挂记着你,傻孩子。”饶是薛扬在外面跑惯了,一颗坚硬无比的心也忍不住的难受:“每次收到你的信,外祖母总是拿着一遍一遍的看,念叨着,可怜婉华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也不能照看。然后,便责怪你外祖父,让女儿嫁去这么远的地方,哎……爹虽然不说什么,但几年前便嘱咐我们,在外面看见了什么稀奇珍贵的玩意儿便留心收着,等你成亲了,一并送过来。你如今在苏府里住着,薛家太过打眼不好,可等着你出了门子,那就无妨了。可得叫你夫家知道,你不但有苏家这个娘家,京中还有薛家这个外祖家,半点委屈也不能叫你受了。”
几人唏嘘感慨了一番,翠枫翠秀连连的劝着,劝了苏沫又劝严嬷嬷,半响,总算是平静下来。
薛扬沉声道:“沫儿,你跟我详细的说说,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假借你之名给家里写信的,是你父亲还是那个姨娘?苏家虽然是嵊州首富,但比起薛家差的不是一些半些,以前以为你在这边一切顺遂,那也就罢了。如今竟然不是这么回事,若这府里没法住了,你就和二舅回去,只带着心腹下人便罢,旁的什么也不用带。从今后不用苏家半分银子,你的用度嫁妆,外祖家里自然一应给你准备妥当,绝对不会叫谁挑出半点不妥来。”
当年薛家嫁女。十里红妆,那嫁妆丰厚的,便是现在的王慧看了。也眼热心跳,要不然,苏沫也不会将那些全部拿出府去。钱财是小,但嫁妆是母亲留给子女的遗物,是一份念想,苏沫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薛婉华留下的东西落在王慧手里。
甚至于,她当时都想了。若王慧真的纠缠不清,她就当真将这些财物全部捐给安福寺。那好歹也算是做了一份善事,为自己,也为家人积点福。母亲是个心善的女子,听静安大师说。薛婉华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给庙里捐款捐物,搭棚施粥,如今将那些嫁妆捐了,想来母亲也是九泉下可以心安的。
如今想到母亲的嫁妆,苏沫不由得冷笑了一下,让薛扬稍安勿躁,然后将从自己婚配以来的这些事情,一件件的说了。当说到王慧窥伺母亲的嫁妆。却让自己先一步存到了安福寺时,薛扬的神色很是复杂。
一方面,薛扬是气的。嫁妆是娘家为了让自己女儿过得更好的。在夫家站的住脚的私房,薛家一掷千金的给薛婉华布置嫁妆,那是给她享用,给她的子女享用的,而没想到这个钱,王慧一个姨娘扶正的填房竟然敢肖想。
另一方面。薛扬知道当年的薛婉华是什么性子,而这个和妹妹七分相似的侄女儿。在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的时候,竟然如此的冷静镇定,应付自如。
薛扬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是该觉得欣慰,还是应该为她心疼。
富贵人家的女孩儿,一路顺风顺水,应该是自有家人遮风挡雨,没有任何烦恼困难的。就像是薛婉华那样,天真而单纯,因为从来没有事情,所以无从历练。
而苏沫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手腕,可见着十来年活得有多么辛苦。
苏沫见薛扬一副隐忍怒火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点担心,这事情才说了冰山一角,他就一副忍不住想要上门好好找苏晟理论一番的样子,后面的那些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了,可怎么得了,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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