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婚中》第48章


沈思贞怀孕了?不知怎地,罗依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在赵大婶家偷听到的话——“世忠哥,你给我一个孩子罢”
沈思贞哀求赵世忠的话,仿佛就在耳边,罗依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气,问罗裳道:“沈思贞有孕,赵大哥有没有说甚么?”
罗裳似乎早已忘了那日的事,奇道:“她有孕,世忠哥自然是恭贺,还能说甚么?”
罗依只得道:“她多年没动静,突然就有了,真是稀奇。”
罗裳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这有甚么稀奇的,听说还有人成亲十年尚得一子呢。”
罗依见她这个样子,生怕她将来吃亏,只好将那日之事重新提起,然而罗裳却道:“世忠哥说了,没那回事,我相信他。”
他俩情比金真,罗依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好暗暗祈祷此事纯粹是自己多心。
正月很快过完,吃过十五的元宵,裁缝店就该开门了。由于对面有韩长清的新开裁缝店打擂台,罗久安憋了一股子气,把好几件涤棉衣裳挂到了大门口,供人观赏。
涤棉对于阳明镇上的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个新鲜事物,此举一出,果然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不管甚么生意,人气都至关重要,有了这些围观的人,不管他们买不买,裁缝店里进出的顾客都多了起来,罗久安很是高兴,成日挂着笑脸。
罗家裁缝店有一种稀奇布料的事,转眼间传遍了阳明镇的大街小巷,订单纷至沓来,全家人齐齐上阵,仍是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忙碌的时间里,罗依迎来了一位让人又爱又怕的亲戚,大姨妈,所幸购物界面虽然更新,但上一次的货物,仍能在另外一个链接中找到,她毫不犹豫地买下一包卫生巾,跑到茅厕,把自己收拾干净。
解决完生理问题,罗依重新打开购物界面,细细查看这一次新出现的物品。各种颜色的水钻;各种样式的假睫毛;各种功能的洗面奶;各种口味的巧克力;缝纫机机油。
都是好东西呢,而且又轻巧,方便购买和隐藏。正好缝纫机机油快用完了,罗依赶紧买了一瓶,至于其他东西,鉴于罗家人都不曾见过,还是等些时再买罢,不然不好解释其来处。
罗依关上购物界面,拿着机油出房门,把瓶子搁到缝纫机的小抽屉里,并替下了正踩缝纫机的高氏,让她歇一歇。
瞧着满屋子的顾客,罗依心情高兴,哼起了谁也听不懂的小曲儿,惹得高氏笑个不停。
这时,门外一顶轿子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位遍身绫罗的妇人,由许多家丁丫鬟簇拥着,走进店里来。
罗依抬头一看,这妇人大概三十来岁,身上穿的夹袄和底下系的裙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想必是个追求时尚的主儿。这样的顾客,花起钱来势必不会手软,罗依一阵高兴,却突然发现,罗家众人的表情都很不对劲,个个面带惊疑,直盯住那妇人看,而且没有一个人上前招呼。
第四十七章 飞来横祸
“这是谁呀?”罗依拉了拉身旁高氏的袖子,小声问道。
高氏愤愤地道:“你忘了?这是周行头的闺女周桂娘呀,她来和他爹来一样,准没好事。”
罗依一听,一颗心也提了起来,生怕从周桂娘口里听到甚么不好的消息。周桂娘慢悠悠地在店里逛了一圈,拿起一块涤棉布揉弄了半天,方拿捏着腔调问道:“听说,你们这几日就靠这涤棉布,赚了不少钱?”
“哪里,都是街坊们谬传。”罗久安强按担忧与恼怒,上前应酬。
周桂娘嗤地笑了一声,拈起涤棉一角,抖了一抖,道:“每件衣裳,连布料带工钱,一共二两银,这样贵的价格,还能没赚钱?”
罗久安知道,他们又要耍老伎俩了,先是斥责他们店里的定价太高,而后强令他们低价售出,而那个低价,往往比成本价还低,让罗家人苦不堪言。罗久安的拳头,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果然,周桂娘接下来的话就是:“若人人都似你们这样,岂不是成了价高扰民?我爹让我给你们带个话儿,这涤棉衣裳,一两银子一件都嫌贵,具体价钱,你们看着办罢。”
她一下子就砍掉了一半的价格,谁能受得了罗久安紫涨着脸,分辩道:“周娘子,涤棉布是个稀罕物件儿,进价高,所以才卖得这样的贵,并非是我们故意要高价。”
往常,周桂娘听了这种话,定是置若罔闻,拂袖就走,但这回却很让人意外,她居然停下了脚步,侧头道:“这涤棉布是哪家店卖的,竟卖这样高的价,你且告诉我,我定让我爹去同他还价,叫他低些卖,也好叫你家不用那么为难。”
罗久安老实,不代表他笨,他一听这话,脸上就泛起了狐疑神色,心道,周桂娘莫不是想找到那卖涤棉布的货郎,好分一杯羹?的确,目前在整个阳明镇,就只有他们罗家裁缝店有涤棉布卖,周桂娘他们不眼红才怪呢。
周行头这种人,就算把货源地告诉他们,也不会让他们罗家裁缝店好过的,罗久安看了罗依一眼,示意她不要作声,然后对周桂娘道:“涤棉布乃是那户人家的祖传秘方,卖给我们时特意嘱咐过,不许我们告诉人家呢。周行头是一行之长,这样的事情,本不该瞒着他,但人贵在言而有信,我想周行头深明大义,是不会跟我们计较的。”
周桂娘只听说过祖传秘方不能外传的,还从来没听过有人不愿泄露店址的,自然是不相信罗久安的话,狠狠盯了他一眼,拂袖而去,临行前还称,过两天周行头会亲自到店里来查看,检查他们涤棉衣裳的售价情况。
周桂娘一走,罗久安就垮下了脸,连生意都没心情做了。罗依跟在他后面,去到后院里。罗久安望着院墙外的树梢看了许久,对罗依道:“阿依,要不咱们不做涤棉衣裳了罢,免得招嫉。”
“不做了?”罗依十分惊讶。
罗久安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是呀,不做了,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平安二字来得重要,再说咱们家生意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天赚的这些钱,省着点用,够咱们家用上一段日子了。”
好容易有些起色的生意,难道要就此放弃?若是赚不来钱,别说哥嫂会给她气受,连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罢。不过,她有购物界面在手,想要赚钱,好像也并不一定非要开裁缝店不可。罗依想了想,对罗久安道:“爹,周行头再厉害,也不过是裁缝行行头,要不咱们不做裁缝了,改作别的行当罢。”
罗久安却苦笑:“傻丫头,你只知道官官相护,岂不知他们这些行头,也是同气连枝的,只要周行头发个话,谁又敢收我们入行?不入行的商铺和小摊,都是要受到排挤的,哪里做得长久。”
正说着,罗裳从两人身后冒出头来,道:“上回世忠哥被抓进牢里,范家二公子都有能耐把他给弄出来,这周行头再有权势,还能和聂知县比?姐姐,不如你还去找范家二公子帮帮忙罢?”
没等罗依答话,罗久安先摇起了头,道:“这是咱们裁缝行内的事,范二公子就算想帮,也插不上手,因为周行头是拿的行规作幌子,这行规除了他,谁人能改得?只怕是皇上来了都没辙。”
是啊,周行头的狡诈之处,就在于他是打着整顿行内风气的招牌,看上去占着一个理字,只怕是他们上告打官司都赢不了了,而且更关键的是,那个卖涤棉的货郎,乃是罗依虚构出来的,他们找不着证人,证明不了涤棉布的本钱几何,就算想打官司,也无从着手。
几人眉头深锁,一筹莫展。罗久安许是认为罗依和罗裳都是女人家,没站一会儿就上前头,同罗成商议去了。
罗裳安慰罗依道:“姐姐,你也别太难过,我们家的生意,本来就要死不活,你回来后帮着赚了这么些,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也许咱们命里注定只有八斗米,老天爷不教我们赚足一升。”
罗依总觉得裁缝这条路不通,还能有别的赚钱的法子,比方说,她能挑个担子走街串巷去卖货呀,就凭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害怕赚不了钱?周行头再怎么刁难,也不至于就是绝路。再加上穿越后历经了这么些事,这时候的罗依,在心理素质上,早已不同以前了。将来兵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罗依振作振作精神,朝前面店里去。
罗久安看见她来,把她叫到东屋,问道:“阿依,爹一直没有问你,那涤棉布的成本,真的是一两银子?”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罗依这是典型的编谎话编久了,连自己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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