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第207章


听了这些,阿娇耸耸肩,连冷笑都没兴趣:“如此,东宫也罢。”
这厢,刘姱王主又纳闷了;
犹疑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谨谨慎慎地提出异议:现在真的合适去长乐宫住?恐怕当前这情形,连皇宫的门能不能让进都是个问号吧?
理论上,当然仅仅是理论上,阿娇可还算‘嫌犯’哪!
如果被堵在宫门外边,该多尴尬啊!!
“从姊!!汝何意?!”
娇娇翁主不可思议地瞪着大嫂,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突然的高温加上心悬爱子,让馆陶长公主再有心疼爱侄女也有些忍不住了,不知不觉拔高了声量:
难道刘姱已经忘了华夏族的传统?
别说阿娇本来就无辜,是被下人蒙蔽了;就算阿娇真的做了什么,现在既然有其亲哥哥去到有司,也相应没事了。
华夏族自夏商周传下来的习惯法——只要家中有男性愿意出面负责,女子是不负刑事责任的!
‘哎呀呀,竟然把这一则给忘了!’
刘姱自知失言,冲小姑子抱歉地笑笑,急忙忙借着去查看给婆婆准备的饭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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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亲侄女刘姱匆匆下楼的背影,馆陶长公主满是倦容的脸上透出几分无奈,以及,几许失望……
看出母亲的烦恼,阿娇自坐榻上站起,轻盈地走到拉门旁,挑开金缕纱帘看楼下庭院中的景色。
陪嫁别院规模有限,自然不可能弄出多大气雍容的景观,不过在小巧玲珑上也做足了功夫。环绕才两层的浅浅小木楼,前前后后栽种不少花树。此时,正值深春,花红柳绿地开起来,倒是颇有些看头的。
娇娇翁主突然想起自己名下也有座园子,一座占地很大的园林,却似乎从来没去住过。
‘叫什么来着,对了……长门!’
没回头,阿娇一面眺望着楼下的景致,一面问母亲:不知母亲大人有没有意识到,大嫂其实不如二嫂。
“胡言!”长公主嗤之以鼻。
两个儿媳,不管是家世地位还是本身的相貌才华,栾瑛根本就不能和刘姱相比好不好?!
阿娇抿抿嘴,没什么同情心地挑开梁王家大表姐华丽炫目的外衣:
栾瑛当然要才没才要貌无貌,至于干才和政治天分,恐怕硬要说有的话,能活活笑掉胡亥胖兔子的大牙!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栾瑛没的,二哥陈蟜都有啊!
隆虑侯陈蟜才干出众,心思敏锐,深得皇帝舅舅欢心。栾瑛即使样样不行,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听话。
如此夫唱妇随,二房出不了大错!
而长兄这边就不同了。大哥对朝局的观察能力,实在乏善可陈;偏偏刘姱对此也一窍不通。
夫妻俩都不行,长房的前途——可虑啊!
长公主没好气地瞪女儿,想反驳却找不到说辞,想来想去想不通,苦笑不已:‘明明是个机灵的,家政内务、人际交往、礼仪规矩……样样娴熟,处处周到。怎么脑子里就缺了政治这个弦呢?’
可刘姱是长媳啊!
是宗妇啊啊!
是未来堂邑侯陈氏家族的掌舵人之一啊啊啊!
作为世袭贵族,近支皇亲,又常年住在长安这个帝国政治中心,怎么能对政局如此木讷隔膜?
现在有长公主在,自然什么问题也没有。但长公主也不可能永生永世护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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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姱回来了,指挥寺人侍女抬着晚饭上楼。
三个人都没什么胃口。长公主只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子,转而问长媳最近有么有去看过刘婉?记得刘婉前头生了个男孩,当时还派人来长公主家报喜来着。
刘姱王主根本不想掩饰对刘婉的厌恶——去看她干什么?她一不用坐牢,二不用担惊,三不用受怕,有什么不好的?
馆陶翁主瞥了眼大嫂,轻轻告诉母亲:刘婉自前天开始推说产后有所不适,闭门谢客了。
“哦?”
长公主想了想,对大儿媳妇说道:“阿姱,勿忘探病。”
“唯唯。”
用力揉太阳穴,强行压下不断冒出来的倦意,刘姱嘀嘀咕咕地抱怨——就不必亲自到场了吧?她会叫奶娘带上礼物去的。这个惹是生非的妹妹,和她生母一样讨厌。孩子都生了几十天了,现在才‘不适’——肯定是装的!
“阿姱!?”
长公主脸色一变,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母……亲!”刘姱王主也感到委屈了。
她自那晚从自己家匆匆忙忙挪到别院,还要忙里忙外安顿小姑子,连个囫囵觉都没睡成;现在还要被最亲爱的姑姑职责?
深深透口气,长公主决定不再浪费精力解释,直接下指令:
不管心里多不待见这个异母妹子,刘姱还是必须和她保持和睦——那怕,只是表面上的良好关系。
既然刘婉妹妹声称产后病弱,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必须去表示关心,即使明知道对方是在装病。
不过,都没去呢,怎么就知道是假?说不定刘婉真的生病了呢。
“此婢……自幼善作伪,”
刘姱撅着嘴,狠狠说道——她压根儿不相信刘婉真得了什么产后热,甚至不相信那位是真病。
根据她自幼和这个同父异母妹妹斗争的经验,刘婉每十次生病,起码八次半是假的!至于装病时间的长短,完全依照她所谋求的事或者物的难易和珍稀程度而定。
“噗嗤!”
入耳此番言论,事发两天三夜来一直忧心忡忡的馆陶翁主第一回笑了!
“阿母,阿母,”
馆陶翁主阿娇指着刘姱表姐,连连摇头感叹:连姐妹之间都能长年累月折腾成这样,可想而知,梁王舅舅的后宫——该多热闹啊!
长公主却没能随着女儿也笑起来,心里反倒郁闷到不行:这侄女什么都好,就是缺乏政治敏感度!
而且,
要命的是,根据数年来的观察,刘姱在这方面的情况和阿娇完全不同。
女儿阿娇对政治是不关心,不是不聪明。
因为不关心,所以也就不上心,平时根本不往里头想。但如果需要,只要稍稍点拨一下,立刻心领神会。
而刘姱,就不成了——她天生就缺这根弦!
无论怎样提点,那怕将人物情由种种利益关系都掰开揉碎了解释三遍,阿姱这孩子依然恪酢醍懂,无从取舍?!!
此时的刘嫖长公主真有些个泄气:“阿跨,阿跨,汝今非幼儿,乃‘人妇’也!”
说句不好听的,
如果刘姱对刘婉稍微和气些,平常多少来往些——即使是最基本的礼节性到访呢!——与韩家争地的事估计也就早早暴露了!!而不是由一帮下人从头操作到尾,以致自家被打个措手不及。
尤其重要的是,二公子陈蟜也不会平白无故遭受牢狱之灾,更别提后面那一堆逃不掉的烂事了。
“二弟……”这下,刘姱想不惭愧都不行了。
逃也似地离席,这次的借口是去看果酒烫好了没有……
☆、第153章 更新
马蹄儿,声声!
……
阿娇坐在由两匹骏马拉着的雀羽香车里,听车窗外马掌敲打街面的声音,一下下,沉沉的,脆脆的……
当马蹄声由凝滞转为爽硬,娇娇翁主知道未央宫城快到了。帝国京都长安的市政建设,越靠近皇宫的地方,路面的质量越好
马车突然顿了一下,慢悠悠停下……
‘怎么停在这儿了?还没到啊!’
馆陶翁主阿娇一愣,自坐垫上略抬起身;刚想问外头的随从怎么了,就听到马脖子上的串铃乱响,
然后,随着一声吆喝,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一剪人影一跃而入。
来人动作轻捷,箭步若飞,矫健得恍若一只正发动攻击的——豹子!
车厢里随侍的小宫女吓到了,发出一叠声尖叫。但马上被阿娇翁主厉声喝止:“阿叶……阿叶!住口!!”
的确应该闭嘴。
来的人满头黑发用一顶镶红蓝宝石的金冠束起,青白玉蟠龙玉带环腰,丝光斑澜的锦衣上绣的是只有刘姓诸王才被准许使用的繁复纹样。
阿叶宫女赶紧改坐为跪,以头叩地,幼幼弱弱地:“大王!大王……恕罪……”
少年随意甩甩手,都懒得回头瞥一眼,只顾凑向车座,热切地打招呼:“阿娇!”
娇娇翁主依旧深深陷在柔软舒适的坐垫里,整个人动都没动,只在淡米分色的樱唇里意思意思吐出两个字:“大王……”
询问的目光懒洋洋地从少年过于建康的微黑透红的面庞上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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