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谣》第50章

又看了几眼谷天璿的照片，不想承认有点想他。虽然一个月里打了不少通电话几乎每个星期都能跟他漫无边际的闲扯，但听声音和见面这完全不一样啊。
谷天璿每次说话的声音都显得疲惫，尽管被他刻意掩盖住，但莫小绯还是能听出来，还没说多久就轰他去休息。也不知道何氏答应的那个医生有没有来，治疗有没有用。
点开显示器右下角的日历，六月底到了。
毕业季的时间。
曾经以为遥遥无期到天边的大学生活也终于走到边界。她记得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貌似还跟谷天璿提了毕业典礼的事情。谷天璿怎么回答的她不记得了，好像说了要来，又好像没有表态。莫小绯觉得有时候听谷天璿说话会有种做六级听力的感觉，那就是一边听一边还要猜……
合上杂志还给石兰兰，莫小绯关掉日历显示。
“哎，你们N大这个星期就毕业典礼了吧？”石兰兰拿过杂志丢在一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下星期顾玥他们S大也要办毕业典礼了啊。”
莫小绯无意识地张嘴咬了一下蜷起的食指关节。
是的，她们都毕业了，她跟顾玥相安无事……至少在其他人看来表面相安无事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是去是留，这个谁也说不准，莫小绯唯独能够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晚节不保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她跟谷天璿不一样，能掌控的唯有自己，至于评判，只能留给别人了。
莫小绯一瞬间失神，石兰兰却没打算放过她：“不过我觉得你机会蛮大的呢。虽然诉讼部的老大挺喜欢顾玥……”讲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石兰兰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莫小绯心知她想表达什么，不过没说话。
“可话又说回来啊，李姐上次开会的时候还夸你勤快呢。”
“勤快……”莫小绯托着脸苦笑。一般来讲如果一个人长得不漂亮，你就夸她有气质，以此类推没办法夸一个人有能力的时候，勤快还真是个不错的候补。
“而且呀……能有谷总这层关系，对南庭律所来说绝对是一大帮助啊。要是南庭能拿到何氏的法律代理以后长久合作，那就等于打开上海市场了啊。”
“……我觉得南京就挺好。”莫小绯的手从脸边移到额头上：谷大少爷，你这是有多神通广大，神通广大得让人一点干劲都没有啊。
“啊对了，”石兰兰忽然想起什么，“你现在手头上最近一个任务是什么？”
“唔？”莫小绯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也就是平时的那些律师建议书什么的啊，哦对了，还有一个银行的项目，怎么了？”
“好好做。”
“啊？”
石兰兰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做得好的话，这就是你的开始。如果不幸的话，这就真的是最后一个了~~”
……
上海。何氏大楼。代理执行官办公室。
谷天璿这间办公室从来不锁门，但敢不敲门就进来的人只有何雨欣。
“很有自知之名么，”何雨欣抱着臂站在办公桌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谷天璿站在落地窗前俯视楼下穿梭的车辆。道路纵横交错，不堵车的时候所有车辆都只在眼前一闪而过，连车型和颜色都看不清醒。
“如果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恐怕也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你不考虑换辆车么？你出门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吧，哪家总裁会开沃尔沃这么笨重的车，既不优雅又没品味，跟何氏的定位一点都不般配。”何雨欣突然转了话题，“爸爸说想送你一辆车，你看奔驰SL怎么样？”
“呵，我还以为何修是终于品味见涨了才找我来设计何氏新楼的，现在看来是我太高估他了。”
“什么意思？”何雨欣不知他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这里。
谷天璿耸耸肩，口气浅淡：“我设计里的核心主题一直都是实用和环保。跑车这么奢侈华丽的东西不配我这种人。连设计师的风格都不知道就签合约，还真是失败啊，看来何氏能存活这么久，何修趋炎附势的本事真是帮了他不少忙。”
“谷天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爸爸！何氏新楼这项目多少公司都在抢投标，你也不想想爸爸他偏偏为什么选了你！”何雨欣一挥手掀掉了桌上厚厚的一沓文件。整齐地摞在一起的白纸散乱在地面，顿时一片凌乱狼藉。
谷天璿呵呵地冷笑起来：“为了我么？你以为，我需要么？”
给一个不缺衣穿不少饭吃的人送了点东西，然后以此为理由站在施舍者的角度上俯视，真是没道理的逻辑。
何雨欣无话可说。
谷天璿俯下身把被何雨欣挥落的文件一张一张捡回来，按照页眉和页码分门别类地摆回桌面：“何小姐，拿这些东西出气，有了损失还是何氏的。”
何雨欣双手一撑桌沿：“那又如何？何氏迟早是你的。”
“我说了很多次，我姓谷。这个问题上我懒得再重复，希望何小姐以后记性好点，”谷天璿忽地一笑，“何修的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了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何雨欣只能点头。
谷天璿走到办公室一侧的衣柜边，扯着袖子脱掉西装外套，换上平时的装束。
“你要去哪里？”
“下班了。”谷天璿抬手将腕表放到她眼皮底下，“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何雨欣听笑话似地看着他：“如果所有高层都像你这么闲，何氏就没有今天。”
“比起这个，我想，你们更不希望我过劳死吧？”谷天璿扯下领带夹，微微一顿，“对了，何修还在医院吧？”
“你要取找爸爸？”
“我该做的做完了，他的承诺也该兑现了吧？”
……
谷天璿不喜欢医院单人间的高干病房，如果非要住院，他宁可与别人合住，没事还被医生拖出去打打牌什么的，身处热闹的环境中，即便独自沉默着，也不会显得突兀。
但，当病房中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任何一方的沉默都会以指数函数的趋势无限增长。
自从谷澄心去世之后，他跟何修就没什么话说。谷天璿站在病床前，他很少能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何修，或者说能站在这种角度俯视何修的人本来就不多。
何修靠在病床一端的软垫上，随手将正在看的一本书折下页脚放在床边。
“你真的只要这一把钥匙么？”
“不好意思，除了那一把钥匙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给我什么别的。”谷天璿面无表情地陈述，“那处房子是我和我妈住过的，我希望你把它还给我。”
何修明白他的想法。把你手上唯一与我们有关的东西还给我，从此再无瓜葛。
“在我书房里，你回去拿吧。”
谷天璿也不迟疑，牵起嘴角笑了笑，走之前忽然转身：“对了，你知不知道有歌词叫做引狼入室？”
“嗯？”
“就是说，”谷天璿的笑容变得极具威胁性，“当你发现被你骗进门的羊原来是只狼的时候，请千万不要后悔。”
第54章　引狼入室（2）
毕业典礼前一天晚上跟谷天璿打电话的时候，莫小绯又忍不住提了一下这茬。谷天璿在电话那段沉默良久，就在莫小绯以为他应该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不来理由，那边谷天璿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你们学校管饭么……”
“大概是……不管的吧。”莫小绯嘴角抽搐。
莫小绯很希望自己根本就没打过这一通电话。恭喜你谷天璿，由于在管理何氏上花了太多脑筋，你的思维回路在其他方向上已经开始负增长了。
先不要说我们学校不管饭，就算管饭你确定我们学校食堂里那味道跟沙子一样的饭你能吃下去不胃溃疡？
谷天璿说：“哦。”
莫小绯心想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就不来了是吧？你这是耍谁呢。
虽然也没企盼谷天璿一定要来，可当明确知道谷天璿不来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小失望。
谷天璿说：“没关系，不管饭我也来。”
“……”
……
毕业典礼结束的时间正好是大中午。莫小绯和几个舍友穿着学士服抱着毕业证书出了礼堂，就被刺眼的阳光灼伤眼睛。
礼堂外边等着许多人，其中不乏抱着玫瑰花百合花各种花的男生。莫小绯看着想说不定今天这好日子还能冒出几对求婚的也未可知。
莫小绯突发奇想地脑补了一下谷天璿抱玫瑰花的样子，然后觉得……真是太违和了。正想着，嘴里好像没人塞进了什么东西，舌头一舔就感觉到一股又酸又甜的味道。莫小绯回过神就瞥见谷天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受惊吓的表情，笑得一脸欠抽。
莫小绯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一个纸包，拿到手里感觉还是热的：“这啥？”
“烤山楂。”谷天璿也拈了一块丢进嘴里。
常见的山楂一般要么是冰糖葫芦要么是干山楂片，莫小绯承认她热衷于吃这么久没见过烤山楂这种东西。不过味道还真不错，酸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