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谣》第65章

结果莫小绯反而不好意思说破了，望着谷天璿进厨房的背影咬牙切齿半天，直接打消了进厨房帮他洗碗的念头。
谷天璿收拾好桌子，岔了个话题问莫小绯：“你下午是回家还是回学校？”
莫小绯哼哼两声，不说话。她今天本来没想去学校，也就因为左涵专八考了优秀必须陪她大吃大喝一番以此庆贺这才去了学校。谷天璿这样一问，她才想起来今天本来的安排是在家睡到大中午然后去家门口的老字号牛肉锅贴店好好吃一顿中饭，下午做点模拟题，晚上跟爹妈出去散散步。虽然陪左涵庆祝是天经地义被一个电话把整一天的事情都打乱了，唯一做到的就是“好好吃一顿中饭”，不过这何止是好好吃，简直吃得太好以至于到了下午一点斗志都不剩了。所以说人生就是不能计划得太周全，否则随时都会感受到计划破灭的痛苦。
谷天璿提建议：“外头太阳挺大的，要不你在我这儿看会儿书？”
莫小绯眼皮都不抬：“……没带书。”
“那送你回家？”
“……回去没事干。”
“难道你想待在这儿等晚饭？我是不介意啊，不过我四点钟要去开会，难道你要跟我去公司？”
“……开你个……”莫小绯愣了一下，“去公司？你不都辞职了么。”
谷天璿往椅子上一靠，偏过脸看着她：“司法考试要考商法的吧。”
莫小绯被这么一提醒也差不多理解了：“股东会？”
谷天璿点点头。莫小绯突然有种又被他耍了个感觉。职位没了股份还在，说到底辞职只是转移何氏视线的一个手段而已，莫小绯绝对相信，现在QX地产设计总监的位置还空着，就留着等他什么时候滚回去该干嘛干嘛。
“一天到晚玩来玩去的，这样的生活更欢乐还是怎样？”莫小绯叹了口气，搞不懂这群人的行径。
离下午四点还早，谷天璿反正没什么事干，干脆坐下来跟她闲扯：“我还以为你当律师的看这种事情会更习以为常。”
莫小绯眼皮耷拉了一下：“是看了不少，尤其是在南庭做非诉基本上该看的都看了。”她想了想还是没把后半句话讲出来：特别是你跟何氏那一出。“还是看不习惯，大概我其实不适合做律师吧。”
蜷起手指撑住下巴，谷天璿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学法律啊。”
“想看看世界上的最阴暗的一面是什么样的，看到了才会觉得安心。”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的话把莫小绯自己都吓了一跳。看到了最不堪入目的，就没什么不好接受了。
莫小绯一直不太敢让人知道她抱着的这个想法，连左涵都没告诉，可如今莫名其妙地就坦白出来的。这么个本质来讲算是不停刷新下限的想法，跟她一向开朗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她都怀疑这话讲出来谷天璿会怀疑她精神分裂。
谷天璿反倒是仿佛早已了然的口气：“看到了么？”
他没有问莫小绯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这是谷天璿理解中一个人理智的究级表现。
莫小绯摇了摇头。
谷天璿苦笑了一声：“也是。”
莫小绯默然一会儿，忽然说：“不过想想这是寻找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中的必经之路，也算可以接受了。”她说罢，都被自己的话绕得有点不明白了。这话她说出来自己都不太懂，可她就相信谷天璿能懂。
谷天璿也没让她失望。
“一旦吃到最难吃的菜，之前再难吃的也不算什么了，人之常情对吧。”
莫小绯想，这就是谷天璿，一边做着最合她口味的菜，一边做着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不过有的菜难吃一点也不算致命伤，只要稍微修改一下调味或者辅料，立刻就会不一样。”
莫小绯感觉他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谷天璿说：“没什么。”
五个亿虽然跟以前的何氏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对何修那种人来说，这样一笔钱足够他翻盘了。
不过对这事谷天璿秉承的态度一向是能不提就不提。就算不是个好做法，他也本｜能地想逃避。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待会儿的股东会上主要议题会是什么——第一，把他抓回董事的位置上，第二，就是决定QX和何氏之后的合作或者对抗策略。
第一件事他没意见，第二件事他一点不像掺和，可事情到这地步肯定由不得他了，更何况这事追根溯源就是他折腾出来的。有话语权的股东除了周总之外还有好几个，不想放过他的估计大有人在。
看到谷天璿发呆，莫小绯问：“怎么了？”
谷天璿很无力地笑了一下：“要是我死在会场上了记得把我尸体运回去。”
莫小绯说：“省省吧我没那力气。”
第73章　清欢（1）
临近司法考试的最后半个月，莫小绯基本上是数着日子熬过去的。每天都在再看一眼书和这种时候再看也没用了两个想法中徘徊煎熬，就好像囚犯等待死期一样，一边想好歹多活一天算一天，转念又想早死早超生迟死要排队。莫小绯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考前综合症是个什么感觉。
莫小绯有一回很认真地向左涵询问她考西语专八前是怎么调整心态的居然能考优秀，左涵说不记得了反正她前一晚还看了个电影看到大半夜，第二天起来洗个脸刷个牙就去考试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考完了。
莫小绯咬咬牙，很想拿鞋扔她。
谷天璿那天被拽回股东会，情形果然不出所料，过三分之二表决把他拖回董事会。谷天璿可以预见滚回去做苦力的日子就在眼前。沈南风拍着他肩膀说你就省省吧，你之前辞职QX连违约金都只记载账上没问你要，你就知足吧，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边压了个案子制图差不多了就等你看了好定稿子。
谷天璿说缓缓吧莫小绯要考试了。
沈南风说你这口气怎么跟美国要轰了阿富汗一样。
在莫小绯等死的时期里，谷天璿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天中午把精神恍惚的莫小绯拖到他家吃饭。他做菜的手艺本来就好，于是午饭成了莫小绯唯一的盼头，搞得莫小绯每次吃饭都有种在吃断头饭的微妙感。
谷天璿这人比较识相，半个月一句关乎感情的话都没说，甚至与之有关的话题都被他可以绕过去。有时候中午吃过饭莫小绯就留在他家看书。谷天璿偶尔抱着个电脑处理点公事，要不然就拿本子或者数位板画画，基本不怎么吭声。有他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莫小绯莫明觉得心神安定了不少，也没有那种浑身小火苗乱飘的感觉了。
有一回她看书看困了，趴在摊开的书页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谷天璿坐在对面看她抿着嘴唇的睡相，随着呼吸频率微微起伏，顿觉浑身小火苗乱飘　拿笔往纸上狠狠划了两下，忍了。
沈南风无意得知他如此行径之后幸灾乐祸地笑他：“谷天璿你怎么就忍得住啊。憋多了对身体不好哟。”
谷天璿很淡定地说：“古话说百忍可成金，没文化的有空多看看书去。”
熬到真正考试那天，莫小绯站在考场门外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反正是死是活都是它，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谷天璿替她拎着水壶，说：“不错啊就这两句还压了个韵。”
莫小绯白了他一眼，正准备进考场，忽听一声不咸不淡的喊声：“谷师兄~~”
听着声音莫小绯就知道最不想见到的人还是见到了。自从实习期结束后就再也没碰过面的顾玥，终究还是没能避免。
走到跟前，顾玥好像才发现莫小绯一样：“哎呀小绯也在？谷师兄不会是送你来的吧？”
莫小绯在心里默默吐槽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正想打个招呼就转身走人，却听谷天璿自顾自笑了一声，说：“那是，就为了陪她考个试我真是双管齐下搞得身心俱疲，今天终于送佛送到西了。”他话里虽然有那么点抱怨的意思，但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那都何止是受用。
莫小绯斜了他一眼。谷天璿话是没错，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上去就那么奇怪呢。
顾玥哼了一声，踩着细高跟走了，上楼梯的时候脚步一虚差点崴过去。
莫小绯在后面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天还是觉得顾玥她想怎样就怎样吧。莫小绯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见人爱，偶尔有个人不喜欢那也是很正常的。
司法考试前后一共两天，每天都是从上午考到下午。所谓考试折磨人那都是准备时的事，真正考着了也就那么回事，第二天下午考完后谷天璿来接她，半路停车进菜场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菜出来。莫小绯说我今天要回家吃饭的啊。
谷天璿勾着一袋排骨举重若轻：“所以我这是要去你家做饭啊。”
莫小绯一直很佩服谷天璿拉拢人心的能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