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与早晨的周记》第24章


笥址衫碨ylph,那自我燃亮的小神仙,她的头发她的翅膀她的身躯像把烧不尽的火焰,光芒由她体内散发,照亮了四周。 
她拍动着烟花似的翅膀,飞舞在他的眼前。转了个姿势,原本的烟花便变成火焰,红色的火向上飞喷,他连忙把头一缩,她便笑了,笑声把火舌上下跳弹着,娇艳而美丽。 
后来,连Argea也出现,她是命运仙女,由流转的河水和湿润温柔的土壤中生长出来,透明的翅膀伸得很高,面容和略瘦的身形呈现微透的蓝色,时而微笑时而衰愁,就如所有生命的命运。 
她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忽然,他悲哀了。他问:“你又为人我命运安排了什么?” 
她再凝视他的眼睛,不久,他便人睡了。 
一睡熟便有梦。是一个少女的背部,抵挡着黑暗,她穿着校服,垂头在书写。他在梦中一直只站在她身后,他看着她在写呀写,既不见她的脸,也不闻她的声音,但那就是她。他知道。 
写着写着,她的背影微微抖动,他知道,她哭了。 
为什么哭? 
她没回答他,一直抖动着纤瘦的背。 
他非常非常之哀伤。他为了她的命运,也为了自己的。 
仍在梦中。但他明白了命运仙女的凝视,她把少女的命运交付了他。 
屏息静气了一秒,他决定接受。也就安然睡去,沉睡之中,有一个蕴含大意义的微笑。 
加柔收到周记看到老师给她的说话后,一看而知,老师自己也有说不出口的惨痛。 
她合上了周记,在班房中发了一阵子呆。她怀疑这世界上所有人最少也有两副面孔,一副用来见人,另外一副,只留给自己……和一个特别的人。 
又抑或,全世界也可以把痛与哭都放到脸上,只是她与老师这么不幸运。 
老师在若无其事地讲解Listening考试的要诀,她望着她的老师,就那样怜爱起来。他是一个大男人,却令她觉得,非爱怜他不可。 
之后一连几天,她也在想着好不好在下一篇周记向老师试探他的事情。然而,加柔没料到的是,即将发生事情的是她。 
某天放学回家,奶奶告诉她:“加柔,两星期后父亲来探望你。” 
她放下书包,定了定神,回头问奶奶:“母亲也来吧!” 
“你母亲不会来,只是你父亲回来,说是找份好工作。” 
加柔立刻全身冰冷,血液凝结在血管之内,首个反应是:请告诉我,这只是梦境中的对白。 
奶奶走进厨房。加柔转身,呆呆然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缓缓的,她走近床边,坐下来。 
怎可能,他一个人回来? 
他回来干什么?找什么工作?不如找死更好吧。 
她的面色变了,苍白得如她背后的白墙。 
她开始魂不守舍。一盆碗碟她重复清洗六、七次,忘记关水喉,没有洗澡、洗头的意欲,不想温习,觉得世界末日正在来临。 
这根本是应付不了的事。心理生理都敌不过,只想呕,大力大力的呕。 
两星期后,那个人便回来,该怎么算? 
上课时她集中不到精神,对着Mr。DamonChiu也一样。 
加柔眼光光的,听不进讲课,看不懂黑板的字,魂离体外般惊粟。 
老师发现了,但又没机会问候她。他以为,只是一般学生那种不在状态。他不会知道,是怎样的一回事。 
回家对着周记簿,她忽然什么也不想写。还写什么? 
都大难临头了,还有兴致与别人诉心事吗?她不想说心事,不想讨好原本意欲讨好的人,她只想伏在案头哭,却又哭不出来。 
情绪一直绷紧下去,坐在书桌前有没有三小时了?脑袋很实,胸口问,又想呕。 
但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重复来回望着纸和笔,眼珠转来转去,忽然,她决定这样写:老师:我是一个大话精,你认为怎样? 
我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我把自己装扮得大好了。 
你讨厌我了,是吗? 
如果上帝具的要灭亡人类,他会第一个铲除我。 
你究竟是否明白,加柔当老师看着这小段文字,他看到的是他自己。 
加柔没料到吧,他最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他也不是别人所想的那个人,他可以一天变换多个身份。他今天在这学校教书,称作Mr。DamonChiu,但明天,他可以改变成Mr。MichaelChan。 
他今天没变,只是因为没事情要让他转变,没恐惧迫他逃避,他便依然是Mr。DamonChiu。 
老师开始真正投人地关心加柔,她真的与众不同,而且他相信,她是复杂的。宛如花间的小神仙,有光明的翅膀,亦有黑暗的。但再黑暗的坏翅膀,都有哀伤而令人同情的使命。 
他喜欢她,她是他耳畔的歌声,她是他的镜子。纵然,连她也不知道。 
就在一天放学之前,老师把正要走出校门的加柔叫停,“乐加柔,请等等。”加柔转过脸来,已经过了数天,她的脸色一直的坏下去。阳光之下无遮无挡,那种苍白,无人的气息显露无遗。 
老师也吓了一跳。 
他对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望着老师,她知道他来关心她,可是她就是说不出任何内心的话来,连感激他的关心她也做不到。溜出嘴边的反而是:“你究竟在说什么?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有能力帮我吗?你什么也不是,你什么也不知,你只是个无谓人!”没间断地说出来,一口气的,伴着那木无表情的脸。脸的深层可有怨意、伤痛、恐惧?但他都看不到,他只看到一张贴上脸谱的脸。木头人上有一张脸。 
太出乎意料,她这种反应,温文甜美的女孩子变成一张脸谱。他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转身走出校门。 
曾经,很多很多年前,有人说过他的母亲有一张观音般美丽的睑,他一直听着听着,也一直记在心中。啊,母亲的脸是观音的脸,观音的脸也就是母亲的睑。两者二合为一,从此便成了真理,而根本,他从没看过观音,连一尊观世音像也没缘观看。他所知的“真理”从没有辩证的机会。 
而加柔这张算是怎样的脸?像威尼斯的那种白面谱,埋葬七情六欲的那种。 
恐惧在心中蔓延,在阳光之下滋生着以倍数繁殖。 
如果拥有观音的脸的母亲也可以对他那么狠,拥有画谱的脸的少女,又会怎样处治他? 
真是可怕的难测。 
他转身走进学校大堂。 
有一年,是八岁抑或十岁?他曾经为了一间学校的大堂而感动,他感受到当中的尊贵与美好,因为实在大好大好了,他自觉衬不起,于是,惟有又换一个身份。那是RelvinKoo抑或MarkJacobs? 
他走到有瓦遮头的地方。他忽然知道,所有事情都是连在一起的。母亲与他,他与少女,他们分享着一条命。 
坐到书桌前的一刻,他落下泪来,不知不觉的,有一行眼泪。 
应不应惊喜?她也来分享他的命运。 
加柔在回家途中一点一滴把表情放缓,她没理会她刚才怎样对待老师。或许伤害了他,但怕什么?有人由远方而来伤害她,她怕什么率先伤害别人一番?她才不希望在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受伤害。 
她但觉,她变成另一个人。坏的因子都被培育出来。 
今个星期日,父亲便由三藩市回来,什么也不可以做,只是干等,干巴巴等死。 
加柔花了心思想着扭转这恐惧的方法,譬如一百零一种谋杀父亲的方法。落毒、用铁线勒死、放毒蜘蛛咬、淋强水、强喂强水、斩死、喂食安眠药、推落楼、放煤气、烧炭…… 
她写在纸上,然后又擦掉。不是因为她放弃谋杀他这念头,而是她认为这些方法行不通。全部不会成功。 
气馁了。她伏在那一行一行的谋杀构思上叹了口气。 
一天一天的过,已是星期六。爷爷奶奶愉快地期待儿子的来临,执拾客房,又腌鸡、煲汤,加柔站在他们身后观看,简直与看恐怖片无异。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无心机做功课,数学不想做,物理又不耐烦。不如写一篇周记。 
老师的脸掠过脑海。好,既然你那么想知,我便给你机会去知:老师:你叫我详细说清楚一点,但我怎能说得太清楚。上一篇周记是上一篇的事,是上星期的,而这一篇,是今个星期的。星期六我写了,星期一才交给你,你星期二才会看吧?但星期二,已经太迟了。父亲星期日晚便会回来。 
我怎能详细告诉你呢,今次的事都未发生,发生了的,我一想起便作呕,有时候会头痛,有时候又胃痛。总之,都是痛,很痛。 
老师,今天是星期六,而星期日,我的父亲便会回来了。 
老师,你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对你很好吗?你的母亲也对你很好吧?你是那么好的老师,你身边的人对你一定很好。 
所以,你无任何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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