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上海》第115章


他的学生,逐一认着、点着。
“我是沈君兰、谷锦绣的大学同学,姓许,叫爱芬。”
“我们这四个人现在是两对,沈君兰和许爱芬,我和李家兴,都已经正式订过婚。我们四个人都上过朝鲜战场。李家兴还立过战功,现在是解放军的一个团级干部,是团政治处主任。”锦绣向老师如实地汇报着四个人目前的情况。
余老师听了非常高兴,说:“我的学生都大有出息,还都上过朝鲜战场,是最可爱的人。这也可算是我们学校的光荣!”这时,他看大家还都站立着,马上又说:“你们看,我只顾同你们说话,大家都请坐。桌子上的糖果、瓜子,大家随便吃。”
大家坐下后,余老师给每人泡了一杯茶,自己在桌前也坐了下来。还叫老爱人给大家烧点心,一会儿,每人一碗银耳莲子羹端上了桌。
大家吃完莲子羹,然后就嗑瓜子、剥花生,吃糖果,喝茶,畅谈过去、现在、将来,越谈越投机。
“你们小学毕业时还都是孩子,可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都很有出息。可我老了------”
“余老师,你家的孩子呢?”爱芬脱口问道。
“我哪有孩子!我是南京人,当年日本人打到南京,南京成了人间地狱,全城死亡人数超过三十万。我的家人连同我三岁的儿子和五岁的女儿,都给日本强盗给杀害了!只有我们两人因为在上海教书,才逃过这场劫难。”余老师说着眼睛里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原来这样,余老师我现在懂了。”家兴这时才明白当年袭击小东洋时,为什么余老师会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
“余老师,那个王有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君兰问道。
“这个我讲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他不像个诚实的学生。”余老师摇着头说。
“余老师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没有了子女,我们都是你的学生,就和你的子女一样。我们会常来看你的,好在我们三人多是学医的。我现在是内科医生,爱芬是外科医生,你老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尽管可以找我们。”锦绣说道。
“多谢了------”余老师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师生几个人一直聊到天快黑了,余老师要留下大家吃晚饭,这几个人说晚上还有事情,起身告别,离开了余老师家。
初四上午四个人都到十六铺码头送走了爱芳的爸爸、妈妈等一行人。下午家兴到锦绣家,爱芬到君兰家,各自活动。
初五上午,四个人到原来叫法国花园,现在叫复兴公园,也是他们“三结义”的地方玩了半天。然后来到了原来叫霞飞路,现在叫淮海中路逛街。先到淮海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出了电影院就逛商店。晚上到绿野酒家吃公司大菜,后来又去国泰电影院看了场电影,一直玩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初六又集中到家兴家中。这一天,大家在一起融融乐乐,吃饭聊天,谈古论今。这其间着重论及了两件事情:一是接下去,四个人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家兴当解放军的路程才刚刚开始,前程看来是阳光一片;至于取得大学学历、圆工程师之梦,有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君兰现在在医科大学当英语老师,老师生涯也才起步,有机会还要深造自己,将来的目标是当教授。
锦绣、爱芬两人现在还在一家大医院里当见习医生。见习时间是两年,今年五月到期后将正式分配工作。以后怎么走下去,要到分配工作后再说了。
论及的第二件事,是四个年轻人的结婚问题。按照四位母亲的想法,最好明天就把婚事办完。但是这几个年轻人自己的想法是,成立家庭要靠自己,要靠自己创造条件,不能依赖父母。什么时间结婚,要看两个条件,首先是事业,其次是经济。这两个条件目前都还不够成熟,所以结婚起码还要再等两年。
特别是家兴,目前确实还是一个穷当兵的。现在虽然是准团级干部,吃穿全是国家供给,但津贴一个月只有三、四十万元。据说部队正在准备搞军衔制、薪金制,那时团级干部的薪金可能一个月要有一百多万元。但这个事情大概还要等两年,也许要到1955年才有可能实行。地方干部包括政府工作人员、老师、医生,也在作这方面的准备,关键是要看国家的经济建设,财政状况。
家兴的妈妈是明事理的人,把这些情况说清楚,她也就想通了,并鼓厉大家,先好好地去忙好各自的事业。
那么接下去,家兴和弟妹们究竟怎样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孔文红梅结良缘
话说这家兴探亲最大的收获是看到妈妈身体还可以,姐夫电工生意比较兴旺。同时,锦绣的妈妈放弃了要家兴取得大学文凭,才同意和锦绣结婚的苛刻要求。他回到部队把这些情况都同孔文说了,孔文也为家兴高兴。孔文也向家兴透露了一个秘密,就是他和周红梅的关系,要家兴从中帮助做做工作,家兴是一口答应,但具体做还是后话。
1953年的7月27日上午10时,朝鲜正式停战了。现在部队已经从战争环境转入和平时间,政治工作的任务就特别繁重。
接着,张荣也调回了国,到师里当了副师长。8月底在师部召开政治工作会议,孔文和家兴一同去参加会议,会后两人一起去看望张荣。到了张荣办公室门口,家兴高声喊道:“报告,步兵三团政治处主任李家兴,前来晋见首长!”
“进来!”
这两人连忙整了整军容,一进门,张荣立即也站了起来。两人就齐唰唰地一起向张荣行了举手军礼。张荣没有还礼,只是端了两只靠背椅子,让着两人坐下。
张荣先开了口:“这次会议开完了?时间过得真快,在朝鲜分手已经又是整整两年了。”
“开完了,会议一结束我们两人就来了。”家兴说道。
“我知道你们两人一定会来,所以我下午一直在办公室等着你们。今天晚上不走了。到下班时间了,到我家去吧,我娘子前几天就来了。”
说罢,三人离开办公室,到庭院里上了吉普车。一会儿,就到了张荣住所。
张荣的家现在住的是一幢三层楼的独立小洋房。门前是一个大院子,底楼是会客室、厨房等,其他是警卫员、司机住的地方。二楼是书房,浴室卫生间。三楼是卧室。
家兴、孔文进了门,就在长沙发上坐下。警卫员泡了三杯茶,给端了上来。张荣就喊道:“翠妹,你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这时,从后面厨房应声走出一个女同志来。她年近四十,一身农村妇女打扮,白点子蓝布短衫、黑土布长裤,齐耳短发,右手腕套着一只银镯头,胸前挂着一只布围单。她走到客厅里定下神来,对坐着的两位解放军客人看了又看,最后终于看出了其中一位,问道:“是小家兴吗?”
“是我,家兴。我应该叫你什么?”家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说。
“你叫我爷叔,叫她应该是婶婶。”张荣对家兴说。
“那我呢?”孔文问着也站起了身。
“那当然是叫大嫂,我们上海人叫阿嫂。”张荣又接上去笑着说。
“你们两个请坐,不要老站着。阿荣,我记得那一次一起白相大世界后,同家兴再也没有见过面。那时家兴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现在不对了,二十多岁了吧,是大人了。”翠妹说着两手在挂在胸前的围单上擦了擦,又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小家兴现在是大家兴了,当上了解放军的团政治处主任。你看他多神气!这位是三团的孔政委,现在是家兴的顶头上司,是我十几年的生死战友,还是大学生,在解放军部队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张荣给娘子介绍了这、又介绍了那。
“听说过了,阿荣常说起你,说你是能文能武呐。”
“阿嫂,我哪有那么好,是你们过分夸奖我了。”孔文说着又转过来问张荣“我和家兴现在该怎样称呼你好?”
“我看还是过去老的叫法比较亲切,老张、老孔,爷叔、家兴。不要一口一个首长、首长的,多麻烦。”张荣作了干脆的回答。
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客厅里的电灯全打开了。翠妹、警卫员小薛、司机老王,一起拉好桌子,端上饭菜。张荣在玻璃橱柜里拿出一瓶陈酒、一瓶洋酒。
“来、来、来,我们这三个人凑在一起也不容易,今天没有飞机、大炮,战斗、冲锋。笃定喝酒,只聊家常。可以说点今后的人生计划,打算。老王也喝点酒,反正今天晚上我也不准备出去了。”张荣说着给各人杯子里先倒了大半杯陈酒。
“阿荣爷叔,你家小公子呢?”家兴问。
“在乡下读书。”张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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