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上海》第170章


“爸爸,现在不是说是谁的责任,而是要找出原因,采取对策,扭转局面。”海燕也不再沉默,开口了。
张敏就说:“这个情况必须立刻改变,否则我和海燕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可能要全部付诸东流。”
赵胜利说:“我是做服装出身的,大家称我是老法师、行家,但这次我参谋没当好、失算了,对市场的变化估计不足,‘大意失荆州’。”
“你们都不要唱‘是我错’了,当下是赶紧把病因查清楚,然后才能对症下药!”锦绣是把做医生的行话,用到办企业上来了。
老赵接着锦绣的话说:“我看是这样,现在确实不是大家承担责任的时间,而是要看病把准脉搏,毛病到底出在哪里?这几天我反复地在想,可能有三个方面的问题,但我怕找得不准,所以------”
“不要紧,说说看,大家来一起分析、分析。”家兴也说道。
“老赵师傅,你做服装行业时间最长,经验肯定比我们丰富。”海燕也要赵师傅说出症结所在。
赵胜利再次想了想后,就说:“反正是情况分析,说出来供大家研究,或者叫‘抛砖引玉’。这问题依我看主要是:设计上的陈旧,宣传上的落后,定价上的保守。总的一句是缺乏大胆创新,不敢有新的突破,把握不了市场经济的规律。”
赵胜利说后,大家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可能找到了病根,就你一语、我一言地议论开了,最后海燕说道:“我觉得赵叔叔说得很中肯,我看到国外来的定单,款式、设计在不断翻新,而我们的花样比较呆板。当然西装要创新很难,但时装的式样可以随潮流不断地翻出新款式,休闲服装更不用说了。再说宣传,确实落后,我们基本还是传统的办法,老的宣传语言,国外一些新的方式,如组织模特进行时装表演等,我们只是口头说说,没有去做。但赵叔叔说的定价问题是什么概念?”
“服装的定价大有学问,这同消费者的购物消费理念有关。曾经听到有这么一个例子,国外有一种服装叫乞丐服,我们有人拿来放在南京路上卖,标价人民币80元,无人问津。实际上在国外市场上是几百元,后来改成800元,就卖得很火爆。我们东方公司服装的商标是‘领先’,是想做成品牌的,这定价里面当然是学问深深。”老赵现在的思想是比较敞开。
大家议论的时间不长,但给家兴和海燕的启发很大,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家兴说:“海燕,我看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老赵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大家再好好想想,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得认真地讨论后再做决定,不宜操之过急。”
海燕接着也说:“爸爸说得对,我再好好想想。明天我们服装公司董事会开会讨论后,再做决定。”
这家庭诸葛亮会告一段落,老赵起身走了,张敏一个人回家也走了。燕子没有走,留下来伴女儿。她仍在客厅里又坐了下来,说:“爸爸、姆妈,我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说”。
“还有什么事?”锦绣问。
“你们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家兴、锦绣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燕子就抓紧时间把想说的话说了:就是她的那位日本服装师傅山口美子要来上海,既是想来看看海燕,海燕也想顺便让她来给公司的服装经营作些指导。这位日本师傅的哥哥也要一起来,其目的自然是来谢罪,也想来交个国际朋友,家兴听后欣然表示欢迎。
海燕又问:此事要不要告诉丽绢、君兰他们。家兴说,这事他早已同两人通过气,两人都表示,如果这日本人真的要来谢罪,一定把他当做上宾接待。
服装公司董事会如何讨论,怎样决定都暂且不表,现在专来表述日本山口兄妹来上海的事情。
一天下午,海燕正在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同父亲商量公司调整经营策略的事情,忽地一抹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到了她的老板台上。她转过头往窗外一看,刚才那一阵大雨已渐渐地停了下来,天又放晴了,太阳从浓密的云层中钻了出来。她从转椅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跟着进了来,吹在她身上,使她感到浑身非常舒畅,这些天来沉重的心态也有所缓解,她正在贪婪地接受这大自然恩赐的天然的凉爽,此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海燕立即转身拿起电话耳机,一听是门房间门卫老呂打上来的,说门口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位日本客人,一定要找李海燕董事长。海燕一想,这两位日本客人准是山口兄妹。不是说明天下午到上海,她还准备到机场去接的吗,怎么提前了一天。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到大门口去看一下,是的话就把他两人接上楼来。就说:“老呂,请这两位日本客人在大门口等一下,我马上下来。”她放下电话就对家兴说道:“爸爸,可能是这两个日本人提前到了上海,我到大门口去接一下,你先坐一会儿。”
海燕很快来到大门口,一看来人果真是山口兄妹。海燕先同山口美子按日本妇女之间的鞠躬礼节,相互行了礼,然后伸手同美子的哥哥山口一郎热情地握了手,之后就把两人请上了二楼,来到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
家兴坐在女儿海燕的转椅上,见到海燕领着进门的这男女两人,就站起了身。海燕就用日语介绍说,这位就是东方总公司总经理,
我爸爸李家兴。后又给家兴介绍,这就是她的师傅山口美子和美子的哥哥山口一郎。
这山口一郎见到李家兴,就先用比较生硬的上海话问了好,然后,向家兴叙述了几十年前,在上海呂班路上,他欺侮过不少中国的小学生,特别是一个中国的小女学生,接着他遭到了中国小学生的报复袭击的事情。
当时,他的父亲是日本宪兵队的副队长,对这事非常生气,就要当时的伪警察局,到附近的小学里去追查这一袭击事件。伪警察局的一个科长,查到恒大小学的一个姓李的叫家兴的学生,同这事件有牵连,就把这学生的父亲,以窝藏抗日份子的罪名给抓了。但由于再查下去证据不足,最后只得把这学生的父亲给放掉了。可是这学生的父亲受了惊吓,回家后不久就因生病而去世。这一事件的结果,当时伪警察局承办此事的科长,向这个日本宪兵队副队长汇报过,山口一郎从他父亲的口中又知道了此事的始末。
当海燕在日本读书时,碰巧认识了山口兄妹,在无意之中谈及此事,原来这李家兴,就是李海燕的父亲。山口一郎就对海燕说,他决心要来中国当面进行谢罪。
听山口一郎说完这个事实后,家兴的心情非常矛盾:面前这日本山口兄妹,特别是这什么一郎,正是他李家遭受苦难的根源,仇人相见,恨真不得把他给一口吞了。
他再看看这一郎,年龄和自己相仿,大约六十开外,西装笔挺,高高个儿,瘦削的脸庞,面色略黄,戴副金丝边近视眼镜,是一付日本人的长相,还笑嘻嘻地看着家兴。
一开始,家兴心里真是怒火中烧;但家兴再想想,这仇恨之事已成过去,对方将事情的经过已经说明,况且今天人家是特地诚心来登门谢罪的。按中国人的说法,上门总是客,大面上应该过得去,再怎么说,也是女儿请来的朋友、客人,总得给个面子。
家兴心中的怒火在脸上并无一丝显露,反而显得十分冷静、大方,并主动伸出右手,先与美子握了下手,然后欲与一郎握手。可这一郎先是把手伸了出来,但忽地又缩了回去
家兴一看这等情景,心中怒火又升了起来。可冷不防这一郎忽地在家兴面前双膝跪下,又用比较生硬的上海话说道:“我日本人山口一郎在这里,向你李先生和一家谢罪了。过去由我而引起的、给你和全家所造成的苦难,你女儿在电话上又进一步给我讲了。我现在代表我已经亡故的父亲,以及我本人在这里向你诚心地谢罪了!”说完额头着地,在地上连磕了三下。
一郎这一举动像一盆凉水,在家兴的心头给浇了一下,使他的怒火消了下去。
家兴就伸出双手,一边说着:“山口先生,这主要罪责应该归咎于当时的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场争斗,你就不必过分自疚了。今天你有这种认错的态度,认罪的程度,我也满足了。我就原谅你和你父亲以往的过错,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希望今后不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们就本着中日人民友好的精神,一切从零开始,交个好朋友。山口先生你就起来吧------”说到这里,家兴用双手把山口给搀扶了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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