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第14章

靳柯开着车，顶着巨大的气流向前。台风卷着暴雨正式登场了，路旁的大树被风刮得弯下腰，豆粒大的雨点砸下来，把车前的路面砸出无数个黑洞，车子四周笼罩了一层白雾。
车子艰难地开着，驶近了一个不大的邮局。靳柯停住车，打开纸包，把举报信拿出来，塞进怀里的风衣口袋。他撑开雨伞，钻出车来，弯着腰，有意压低雨伞，走到邮局门口，把检举信掏出来，投进了邮箱。靳柯知道，有雨伞的遮挡，即便邮局门口有监视器镜头，也无法看到投信的过程。他为什么这么小心？因为他必须谨慎。这件事情实在是非同小可，否则，出了差错，无法给自己一生有好的交代。
靳柯回到车上，继续开车赶路。他算了算邮件的投递时间。今天是星期六，估计明天下午可以到达北京。一个星期之内，检举信就会到达省纪委，但到省纪委立案处理，恐怕还会有一段时间。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赶紧办理自己的“终极任务”，也就是在会见死神之前，必须要办到的6件事情。这当中的1件，就和婷婷有关，现在，他就要去找婷婷，弄清楚他心里一直在疑虑的事。
第10章　纠缠婷婷的是谁
第10章　纠缠婷婷的是谁
靳柯开着车，向省艺术大学奔去。他刚才准备给婷婷打电话，想问问她是不是在宿舍，但一摸口袋，却发现走得匆忙，手机没有带，要是回办公室取，就要走回头路，眼看就要到省艺大了，不用联系婷婷了，直接上去找她就是了。靳柯现在找婷婷，有三个目的：一是还她的身份证，给她存款单；二是了解她最近的情况，看看她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三是准备带她出来，找个饭店，一起吃顿晚饭，让她开心度过今晚。
靳柯开车进了省艺大，在学校里绕了两圈，才找到婷婷住的宿舍楼。过去，靳柯很少到宿舍来找婷婷，怕别人不了解他的身份，难免会对婷婷胡猜乱想。再说也没有来宿舍的必要，过去来找婷婷，都是打电话联系，让她出校门。只有一次夜深了，他送婷婷，不放心，一直把她送到宿舍下面，所以对婷婷的住地，还有点印象。
靳柯把车开到一棵大树下，停住车，下车后撑起雨伞，上了几个台阶，顺便问一位迎面打伞的女同学，潘立婷是否住在上面。她说正是，在306寝室。
靳柯要进女生宿舍楼，却被一名中年妇女拦住，她说学校有规定，男人不能随便进入女生宿舍。靳柯笑着说，潘立婷是我女儿，我找她有事，能不能给个关照。看门女人问靳柯，潘立婷哪天生日、哪儿人、哪个年级、哪个宿舍，靳柯一一回答，毫无停顿。看门女人笑了，说你不是假冒的，上去吧。
到了306寝室，靳柯敲了敲门，好一会才有人开门，原来是婷婷的同学。她穿着睡衣，头发蓬松，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叔叔，我昨天见过你，你是婷婷的大大，你进来坐坐吧。”
靳柯想起来，昨天的确见过她，她对自己笑了两次，记得婷婷叫她小雯。
靳柯见婷婷不在寝室，本想就走的，但没有手机，无法和她联系，只有进去，求助这位小雯了，于是进了房间，在一个椅子上坐下。屋里只有两张床，小雯在这边床上坐下，那另一张床一定是婷婷的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婷婷的床，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冲动。他打量房间里，到处收拾得很干净，四周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小雯很热情，倒来一杯热水，笑着说：“叔叔，我和婷婷是好朋友，她对我说过你，我知道你很多故事呢。”
靳柯心想，这个婷婷，怎么对别人乱说我，还有什么故事？嘴上说：“啊，你是婷婷的好朋友啊，那等到入秋，天气凉爽一些，我开车，带你和婷婷一起出去玩吧。”靳柯以前也想过，有时间带婷婷出去玩，但婷婷是大女孩了，他总有些莫名的顾虑，有小雯作陪，那就方便多了。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的病发了，能不能撑到秋天，还很难说，如果撑不到，这话就要落空了，成了无法兑现的支票。
小雯哪里知道靳柯的心思，她开心了，笑着说：“好啊，叔叔，你说话要算数啊。”小雯是个爱笑的女孩，这给靳柯很好的印象。虽然她没有婷婷长得那么标致、漂亮，但也有一张青春动人的脸蛋。学舞蹈的女孩都有好身材，再加上她爱笑，就格外显得窈窕柔美，讨人喜欢。
靳柯一想到婷婷，心里就堵得慌。婷婷过去也是这样，爱说爱笑，但现在忽然变得消沉多了。他想，正好有机会，可以问问小雯啊，便说：“小雯，我想问问你，最近婷婷怎么了，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小雯看着靳柯，顿了半天，才说：“叔叔，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婷婷前些时期谈了个男朋友，两个月前，她好像失恋了，神情非常痛苦。但又不像是被人家抛了，那个男的还经常来找她，是婷婷不理睬人家。我问婷婷怎么了，她不肯对我说。”
“啊，”靳柯心中一阵愕然，心想婷婷果然有事，今天无论如何要找到婷婷，于是问道：“小雯，现在婷婷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小雯说：“今天是星期六，婷婷有课，在少年宫辅导学生。我也不敢肯定，大概6点钟结束吧。”
靳柯一看手表，离6点还有半小时，呀！必须赶紧走了。他站起身，对小雯说：“太谢谢你了。我不坐了，我现在要赶到少年宫，去找婷婷。”
小雯也站起身，有礼貌地挥挥手，笑着说：“叔叔再见。”
靳柯开着车，离开艺大，往少年宫赶去。现在的雨点好像小了一些，但车前仍有一层白色雨雾。因为下暴雨，路灯已提前亮了起来。虽然平时，傍晚5点到7点，正是最堵车的时段，但今天，可能是因为暴雨的缘故吧，路上车子并不很多。这段路面刚刚加宽，靳柯可以把车开到接近80码，这速度已是平时的两倍。之所以开快些，是靳柯听到了婷婷的情况，忧心如焚，必须要见到婷婷，不想因为耽误时间，结果只能在人流中寻她，很可能要她擦肩而过。
快到少年宫门口了，靳柯使劲按喇叭，却发现车子根本开不动。这一定是快下课了，不少家长开车来接小孩，造成车子拥堵。靳柯索*找个空地，把车停下，撑起雨伞，快步走了一段路，进了少年宫。少年宫里人真不少，走道上全站满了人，手上拿着伞，还夹着一套雨具，显然都是来接孩子的。
靳柯打听到舞蹈班在三楼，立刻上楼，赶往舞蹈班教室。正好赶到下课时候，学生纷纷往外涌。在一群10岁左右的孩子堆里，靳柯个子显得更高，他一眼就看见了婷婷，她正背对自己，在和一位家长说话。既然婷婷已经被锁定了，靳柯也就不着急了，他站在一旁，让孩子们先走。不一会儿，孩子都走完了。只见婷婷转过身来，对说话的家长挥挥手，立刻就见到靳柯，她先是一愣，接着使劲挥挥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婷婷在这里见到大大，真的很意外，也很开心，她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立刻卸掉了。刚才，她在给学生们辅导的时候，又见到了死皮赖脸的武奋强。他穿着一身警服，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口，伸头张望，先给她一个飞吻，差一点没让婷婷吐了出来。过了一会，他竟然径直走进教室来，婷婷刚要阻拦，他已走到墙角，对几个小声说话的孩子喊道：“喂，你们几个……”他板起脸，瞪着眼睛说：“不准随便说话，再说叫你们滚出去！”把几个小女孩吓得脸色发白，个个要哭。接着他又走到婷婷面前，凑上来，嬉皮笑脸地说：“今晚我请你吃饭，我在下面等你，要赏光哟。”虽然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全班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10多个孩子“嗷嗷”叫喊起来，气得婷婷浑身抖颤。
婷婷把刚才的事告诉了靳柯，靳柯也很生气。他问婷婷，这个武奋强纠缠你多久了，婷婷说几个月前，她在少年宫门口第一次见到武奋强。当时他身穿警衣，正在处理一起斗殴事件，婷婷多看了两眼，就被武奋强盯上了。从此就隔三差五，经常来找婷婷。婷婷听别人说，武奋强在学校旁边的明光路派出所工作，还是个副所长。一开始，婷婷出于礼貌，加上平时对警察也有好感，就和武奋强谈起来。几次之后，武奋强竟然到学校找她，还到处说他是婷婷的男朋友。后来……后来……说到这里，婷婷突然表情痛苦，眼光看着靳柯身后，流露出恐惧的眼神。靳柯感觉不对，回头一看，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正从走廊对面过来，还对这边挥挥手，大声“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