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第16章

靳柯开着车，载着婷婷，向同庆楼大酒店方向奔去。靳柯早就听说，这个刚开业半年多的大酒店，生意火爆，不只菜的味道不错，更热闹的是大厅每晚都有娱乐活动。饭店经理亲自当主持人，很会调动现场气氛，吸引了不少爱热闹的年轻人。为了婷婷今晚能过得开心，靳柯特地选择了这个酒店，上午给局服务中心主任曹方打电话，让他早早给定了个好一点的座位。现在，靳柯带着婷婷，正赶往同庆楼大酒店。婷婷利用这段时间，靠在车座上，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化妆盒，抓紧时间给自己脸上补妆。
今天的台风已过，雨也停止了，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只有路边被折断的树枝，在述说台风的残虐。小车开了10多分钟以后，拐上了一条更宽的大道，老远就见到了“同庆楼大酒店”几个大字，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在不断闪烁变化，因为被雨水洗刷过，显得格外耀眼。
车子刚在酒店门口停下，一位戴宾帽的年轻人立刻过来，拉开车门，见到刚化过妆的婷婷，眼睛都发直了。两人进了酒店大门，婷婷不禁“哇”了一声，好大的一座大餐厅呀，大厅中央吊着一个巨大的圆球，下面是一个钢架舞台，60来张餐桌像跳棋子似的环绕排列。舞台的地面是晶莹剔透的玻璃，下面透出迷幻的灯光，5只聚光灯把舞台照得雪亮。四周彩绸飘舞，几道五色激光不断地在全场扫射，整个大厅充满了热辣喜庆的气氛。
见到靳柯和婷婷，一位女服务员迎上来，热情招呼：“先生、女士，欢迎光临。请问，你们有预定吗？”靳柯说了个桌号，她笑着说：“啊，这是全场位置最好的桌台之一，请跟我来。”她领着两人穿过一个个围满宾客的餐桌，在舞台前面最中央的一张桌前站住，笑着说：“先生，这8号，就是你们预定的桌子。”
这张桌子并不大，最多只能坐6人，但对他们两个，已经十分足够了。两人刚坐下，就有人送来茶水。靳柯接过女服务员手上的菜谱，看了看，点了几道婷婷爱吃的菜，一共四菜一汤，又要了一扎婷婷爱喝的木瓜汁。女服务员在单子上记下，招呼了一声，匆匆而去。
靳柯调整座椅，面对舞台坐下，见婷婷坐在一旁，眼盯住舞台上面的彩球，不知是因为化了妆还是兴奋，她脸色红润润的，又恢复了往日的妩媚和美丽。婷婷因为今天给学生上舞蹈课，上身穿了一件紧身鹅黄色短袖夏衫，下身穿的是红色吊腿健美裤，浑身上下凸凹有致，充分勾勒出舞蹈家的柔美腰肢。靳柯感觉到身后有无数道目光，如针刺般热辣辣射来。他知道，这些目光不是朝他的，都是被身边婷婷的美丽所吸引。靳柯在自豪的同时又感到拘谨。过去，靳柯一向都在饭店的包间吃饭，今天却在这样开放式的餐厅就餐，还真的很不习惯，但为了让婷婷开心度过这一晚，他愿意忍受身后这些肆虐的目光。
好在今晚的表演就要开场。在一阵锣鼓声中，几位演奏的乐师一一上场，坐到舞台旁边的乐池里，奏起了欢快的乐曲。大家的目光很快都集中到舞台上，全场观众有节奏的热烈鼓掌。在大家紧张的期待中，“砰”的一声，一阵烟雾喷起，头顶的圆球突然裂开，缓缓降下一个吊台，上面站着一个戴小丑面具的主持人，载着无线话筒，一手持鲜花，一手举酒杯，对全场观众喊道：“嗨，大家晚上好。我是本酒店经理霍迈可——今晚的舞台小丑主持人，欢迎各位来宾光临同庆楼大酒店，请各位和我共同举杯，同庆同庆，欢乐共庆，美酒共敬！耶……”
在欢快的音乐中，几个少女左右踏步摇胯，带着异国风情，迈着轻柔舞步，一步一趋登上舞台。小丑主持人走下落地的吊台，吊台又缓缓升起，回到头顶张开的球中，圆球慢慢合拢。在舞蹈少女的簇拥下，小丑主持人把手中的鲜花和大酒杯使劲掷向前排观众，在大家的一阵惊叫中，鲜花和酒杯却魔幻般地消失。小丑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道具话筒，几只白鸽“扑棱棱”扇动翅膀，从话筒里飞出来，冲向上空。这突如其来的魔术表演，变幻莫测，让观众目瞪口呆，赢得一阵热烈掌声。
这时，小丑主持人用夸张的动作抹着眼泪，对着大话筒低沉地唱道：“我长得很丑，但这不是我的错。这要怪，只怪月亮惹的祸。我的爸爸还有妈妈，那一年啊，禁不住月亮**，就不幸生下了我。”这歌声好忧伤啊，让人听了禁不住想掉眼泪。
“我长得很丑，但这不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扭开你的头。你有伤心还有痛苦，看看我啊，你就成俊男美女，就开心得天天乐。”这变调的歌声，又让大家忍不住想笑。
“我长得很丑，但这不是我的错。求求你，让我来你为工作。可怕的强盗还有小偷，见到我啊，就像见了地狱阎王，保管他吓得胆儿破。”这诙谐的歌声，又让观众们笑声不止。
观众席里一个声音喊道：“小丑，你把面具脱了！”又有人跟着喊：“面具脱了，面具脱了！”可怜的小丑吓得浑身发抖，四处求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让我取下面具，我不能脱下面具，我不能脱下面具。”有人捧哏：“你怕见人啊？”小丑道：“我不是怕见人，我不是怕丑。”有人又问：“那你怕什么？”小丑逗乐道：“我怕，我怕……我怕吓死了你们，我要去偿命。”观众们一阵哈哈狂笑，掌声不断。
这位小丑主持人真不简单啊，他用富有魔力的语言和歌声，不断鼓动、煽情，使全场来宾如醉如痴，靳柯也禁不住哈哈大笑。他注视着婷婷，见她也和其他年轻人一样，满脸兴奋，拼命拍手，高声叫喊。他的心底，也为婷婷的开心，荡起了一股久违的欢欣。
戴小丑面具的这位主持，正是本酒店的总经理霍迈可。这位28岁的年轻人，半年多前，刚从美国留学归来。他的父亲是香港的一位富豪，当初，把霍迈可送到美国，让他学习酒店管理专业，指望他将来继承祖传的家业，管理遍布世界各地的大酒店。但霍迈可更加喜爱艺术和表演，在考察了美国好莱坞的娱乐业之后，就有一种想法，要把酒店和娱乐表演结合起来，创造一种新的经营方式。父亲很支持他的想法，建议他到大陆发展，并为他投资建了这座四星级大酒店，让他独自经营，历练本领和发展事业。这半年多来，他的酒店以娱乐互动方式吸引客人，非常成功，也使他体会了当主持和做娱乐表演的快乐。
霍迈可是个绝顶聪明人，到大陆刚半年多，就对如何在大陆做生意有了深刻认识。今天上午，霍迈可接到了一个重要客户电话。这个重要客户，就是省地税局服务中心主任曹方。前不久，霍迈可经人介绍，和曹方主任认识了。做酒店业务，必须和各单位接待部门加强联系，拉好关系，这对拓展业务是十分必要的。更何况，省地税局不是一般行政单位，它管着全省餐饮、宾馆、娱乐业的税收，今后在税收筹划上，少不了求别人帮忙。因此，霍迈可对曹主任的电话格外重视，对细节问题再三询问。曹主任因此这才说，今晚是他们局长要定桌子，要带干女儿来就餐看表演。霍迈可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心想省地税局局长大驾光临，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一定要把握住机会。霍迈可当即就说，把位置最好的8桌号留给局长。曹主任记下了桌号，但再三嘱咐，靳局长是个讲原则的人，他不让告诉他的身份，让霍迈可千万注意，不要冒然造次。这话又让霍迈可苦恼起来，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考虑，如何和靳柯大局长接触，还不能引起他的反感。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在今晚的嘉宾抽奖活动中，巧妙设计，让靳大局长的8号台中奖，奖赏就是到贵宾包间观赏一场餐前表演。这样，就可以和靳大局长深入交流，再建立一种特殊关系了。
在酒店的大厅里，这场嘉年华活动仍在继续。小丑主持给大家引荐了一位年轻的女歌手，她的相貌虽然胖了一点，但歌声十分甜美，一曲《月亮之歌》唱得如醉如痴。霍迈可站在女歌手身旁，一边鼓掌做着动作，一边趁这会儿自己有闲，透过小丑面具的两只眼孔，仔细打量8号餐台。那个穿着得体、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正是靳柯。为了解这位大局长，霍迈可下午在网上专门查找了他的资料，没想到他真是个不凡人物，有那么多的学历、荣誉和头衔，不但是博士，还是国家级、省级劳模，还是省**代表、省政协委员。当霍迈可注意到他身旁的女孩时，忽然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