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雪》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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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还是可以的，边走边歇一下。”
秦然接着道：“你啊，去县里，一定要将小龙接回来，小龙才十一岁，这么小，他能打什么工啊？再说了，不读书，那不成了文盲，以后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
小龙妈听到这里，似乎才完全听懂秦然的话，她忙摇头道：“秦老师，我可不能要你的钱。可不能要啊！我晓得，你们在这里教书是没得工资的，一个月只有一点补助，那哪够你们用啊！你们能在这儿教书，在这儿受苦，大伙都谢谢你们勒，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勒！”
龙庆兰一边说，一边拼命地摇着头，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秦然这回态度很坚决，道：“钱的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但你的病是大事。这个月的药钱，你一定要收下，下个月的，我再去想办法。否则的话，你万一要是有什么好歹的话，可让小龙怎么办？那他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了，那他就只有更苦了。你啊，这事啊，一定得听我的。”
龙庆兰见秦然说得这么坚决，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知道手足无措的、怔怔的看着秦然。
秦然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先你把钱拿过来，等会儿，我会去找村长，让他找个人陪你明天去县里，你病成这样，还能上路吗？要不，你就在家等着，我让村长找人给你把药买回来，再把小龙接回来。”
“我能上路，走路是不要紧的，就是走慢些就行了。我也得把小龙这娃儿找回来，现在，还不晓得他是不是还在他叔家里哩！”
秦然从学校里拿了一千块钱来，这是她家里寄给她两个月的生活费，她本来是想留着慢慢用的，或者再给孩子们添点什么东西。可如今，人命关天，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把钱拿了出来，又趁着夜色还没完全黑下来，找到了村长，请村长务必明天派一个人陪小龙妈去县里买药和接小龙回来。
村长一听说这个事，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于是立刻派了村上另一户的一位妇女，陪着小龙妈第二天上了路。
秦然这两日在学校等着，等着小龙回来。可左等、右等，等了两天，都不见小龙和他妈妈回来，秦然知道事情可能不妙，她想去县里找他们，可一个班的学生也放不下，另外也不知道小龙叔叔家的地址，不知该从何找起。
好容易等到了第四天的下午放学时分，龙庆兰和那位做伴的妇女回来了，却未见小龙。秦然知道情况不好，赶紧上前去，拉过龙庆兰的手，焦急的问：“小龙呢，怎么没回来？”
小龙妈也拉着秦然的手，道：“秦老师，这可咋办？小龙他在餐馆里帮别人摘菜、洗碗，说什么都不回来，我让他一定回来，回来了再想办法。可他说他回来了，就不能挣钱给我买药，那我的病就只有一天比一天坏。小龙那娃儿，也真是不容易，卖力的给那家餐馆洗碗、摘菜，着实勤快。那娃儿，他说那家餐馆老板听说他的事后，把他的工资涨到了一个月八百块钱，那个老板也是个好人啊！可我哪能让那娃儿在外边挣钱养我勒，就是那样我也不得安心！都是我这不争气的身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娃他爸走的时候，我就跟他一起走了还好些，省得现在拖累得我家娃儿连学都不得上！”
龙庆兰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秦然听了知道事情很糟糕，她也不知该样安慰她，只得进屋拿出自己的手巾出来，给龙庆兰擦擦脸。
她又柔声问：“庆兰嫂，你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亲戚能帮扶一下你们吗？”
龙庆兰道：“还能有什么别的亲戚勒！我爹和娘早就不在了，我只有一个姐，在珠尼村，也跟我们这里一样穷。娃他奶奶也不在了，只有娃他爷爷还在，现跟着他叔一起住在县里呢，他爷也是个农民，也没得工资的。只有他叔能帮撑一下我们，可怎么能老去麻烦他叔哩，他叔家也不得富裕啊！”
秦然又问：“庆兰嫂，那现在这个情况，你是愿意小龙在外面打工，还是愿意他回来读书呢？”
龙庆兰看了看秦然，说道：“秦老师，我咋会愿意小龙在外面打工咧！我就是想小龙回来念书。只要他能回来，就是减少我二十年的寿命我都愿意啊！你看我这，拖着这个有病的身子有什么用呢？只能拖累了小龙。”
秦然见她这么伤心，忙扶了她的肩，给她及旁边的那个妇女拿了两个椅子，让她俩坐下。又说道：“庆兰嫂，你别这么说，小龙现在就你这个最亲的人，快别这么说。”
龙庆兰听了秦然这话，停了停，可心中所想，她又怎能不说？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始喃喃道：“可现在，小龙不回来啊，咋办？我在县里，好说歹说，说了两天，他就是不听。他不回来，可咋办？”
秦然站在一边，这时她心里已经慢慢有了主意，她抚着龙庆兰的肩，道：“嫂子，只要你愿意他回来就行，小龙也应该回来的。我明天就去把小龙接回来，我一定会让他回来的。你的药钱，我会想办法的，我有一个很好的同学叫林飞扬，也在西岭支教，在浪寨小学，你上次也看见过的，他家的条件很好。我会跟他一起负担你的药钱的，这个，你不要太担心。只要小龙能回来就好。”
龙庆兰听了秦然这话，又一个劲地摇头，说：“秦老师，这咋行！可不能这样，你现在也是没工资的人，你那个同学也没工资，我还咋能又要你们的钱呢，可不行！”
秦然见她说得这么坚决，怕她一心拒绝，忙说：“没关系的，我们现在虽然没多少钱，但一个月四百块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而且，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收，那就打个借条，等小龙长大了，找了工作，那时再还给我们也不迟。”
龙庆兰还是觉着不妥。秦然想缓和一下她的情绪，说笑了一句：“到时，只怕我们会让小龙连本带息还上的。”
龙庆兰见秦然说的时候声音很柔，但实际上秦然的态度也很坚决，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心里又不希望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呢？龙庆兰道：“秦老师，你是个大好人，我家小龙得了你这个老师，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你帮我，那是因为你是小龙的老师，可你那个同学凭么事要帮我？不行，这事情还是要不得！要不得咧！”
秦然见她又这样了，只能说：“嫂子，不碍事的，林飞扬，他不光是我的同学，他也是。。。。。。，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他帮你，就等于是在帮我，所以不防事的。还是那样，这钱我和飞扬先垫着，等以后小龙有了工作，再还我们。”
龙庆兰见秦然这样说，她一边流泪，一边拉着秦然的手。。。。。。
周六的一大早，秦然就踏上了去县里的路，她要将小龙劝回来，之前她已向龙庆兰打听了小龙叔叔家的详细地址。
先到西岭镇，再由镇上乘车至县里，辗转反侧经过七个多小时的奔波，秦然终于到了县城，找着了小龙叔叔家。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只有小龙的婶婶一人在家，秦然说明了来意，小龙婶婶又将秦然带到了小龙打工的那个餐馆。
此时，餐馆里还没有客人，整个餐馆里静悄悄的。秦然走到后厅一眼就看到了正埋头洗菜的麻小龙。显然，经过这两个月的劳作，小龙已经成了这一行的熟练工，只见他站在水龙头旁，麻利地将一摞青菜洗干净、理顺、摆整齐。只是因为他的个头还小，而水台又太高，他一直都将脚费力的踮着。可能是踮长了时间，他又时不时地将脚沿着脚尖打几个转转，活动活动，以免脚给踮麻了。现在还是冬天，小龙的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手的颜色又红又紫。
秦然注意到在这间厨房里还有三个师傅在案台边配着菜。秦然站在后厅的门口，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小龙两分钟，小龙埋头做着自己的事，对旁边的事浑然不觉。等他洗完了面前那一堆菜，准备回身去抱地下的一堆菜时，才愕然发现秦然和婶婶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离自己的不远之处。
小龙的嘴张成了“O”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秦然，半饷之后，他才怯怯地、小声叫道：“秦老师！”
秦然看小龙这样怯乏，知道此事定不能责备他，只能好言相劝，于是柔声说道：“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