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妈妈把电话递给了我。我在那边听到了同样巨大的轰鸣声,可是电话那端的人却不说话。
“……新年快乐。”我紧紧握着电话,呆呆的说。
“新年快乐……”尹澈的声音有些哑,四周很吵,我却听得十分清晰。
“你……要好好的。”他说。
“嗯。”我狠狠地咬着嘴唇,想说话却说不出声音。心这么疼,到底是为什么呢?
从前过年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两个身处两地,在钟声敲响的时候,他会把电话打到妈妈手机里,和我兴高采烈的拜年。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收到的来自他的最心酸的问候。
挂了电话,我愣愣的坐在床上发着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我这样魂不守舍。
突然间发现书包里有什么叫了起来,我打开包看到尚空给我的手机亮了起来。自从从大头家出来,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依旧很内疚的感觉,有了它,我感觉意外的心安。
我打开手机看,是一条彩信。照片上是我和尚空吃情侣套餐时,照的那个心形冰淇淋蛋糕,上面的两个人笑着,无忧无虑的表情。照片下面是简单的几个字——新年快乐,小晴。
发件人是他设置的名字,我最初忘记了,现在却也一直没有改——至尊吾尚。
抱着手机又开始失神,尚空他在做什么呢?他在哪里过年呢?大叔和他之间有没有缓和一点呢?而他,有想我么……
尹澈,尚空,你们的心情,会不会和我的一样呢……
给尚空回了一条新年快乐,然后给大头发了一条。大头很快就回了过来,语气很开心,说是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年,有两岁的小侄女不停地粘着自己,搞得自己只能抱着她一起写玄幻小说,口水流了他一手。
我笑着看大头的回复,突然有些羡慕他,好像他的生活里根本没有悲伤和忧愁两个词。可是我知道,无论一个人怎么乐观,总有低落的时候,他也一样。
后来,尚空给我回了一条短信,还是那几个字,“新年,快乐。”,我却看着手机愣了十多分钟。自己仿佛看到了手机那头孤寂的他,垂着头沉浸在一个人的黑暗里,被这喜庆却空洞的年包裹着,像一只蝉。
初五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和奶奶告别走上了回家的路程。推开门的时候闻到屋子里有淡淡的灰尘味道,只是几天不在房间竟然就落寞成这样。我推开自己的房门,放下书包倒在了自己床上,隐隐约约听到妈妈在外面和谁打着电话,于是无聊之下竖起耳朵努力听着。
“过年好过年好,近来可好啊……啊!好就好哈哈……小晴啊?刚回来累得在屋里躺着呢,要我叫她吗?哦啊哈哈,好啊!好啊好啊,来我家吧,她奶奶给拿来不少土特产,正好做完了你们来吃……尹澈一定要来啊!有红包的!”
听见尹澈的名字,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了门口把耳朵贴到门上用力听。
“她上次去你家吃得太饱回来都没吃晚饭,你说你们太热情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我招待,到时候来就好了!都这么多年交情了是吧哈哈……”
确认了通话内容了之后,我无力的倚在了门口。竟然叫他们来家里吃饭,那到时候岂不是不直面尹澈都不行了?会有多尴尬啊真是……
突然门被打开,麻麻冲进来看到我站在门口被吓了一大跳。
“臭丫头你站这干嘛!吓死我了?!”麻麻抚了抚胸,平了口气之后神秘的朝我靠了靠:“告诉你个好消息哦!明天尹澈一家来咱们家吃饭啦啦啦啦!”麻麻眉飞色舞的看着我,期待着我和她有同样的表情浮现出来,而我只是苦苦的咧着嘴,无奈的看着她。
“怎么,不开心啊?尹澈会来诶!他妈妈爸爸还会给压岁钱呢,不开心?”麻麻奇怪的问,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脸。我无力的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走出去喝凉水败火。
竟然这么快,明天就要来啊……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能不能调整好心理,装作一切都像从前一样。如果被长辈们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定会被叽里呱啦说上一通,有可能还会伤了两家和气,这大过年的,我作为即将十八岁的准成年人,一定不能让那一切发生!
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我趴在床上,拿着刚翻出来的那串尹澈送我的珊瑚手链,仔细的摆弄着。耳边响起他给我戴上手链时说的话:从此以后,这就是我的标志,告诉别人你是我的。
可是后来,那串手链因为他和蓝欣的吻,而被我打入了冷宫,即使后来和好了,也再没戴过。现在在手里摆弄着它,心里还是酸酸的,想要流泪的感觉。
如果当初,不想着和你在一起,只是偷偷地喜欢你喜欢到底,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的进退两难。即使会一个人委屈着,受着伤,但至少那样下来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可现在……
但是,有些人,是根本不可能甘心只是朋友的关系不是吗。如果当初没有互相表白,那后来的那些甜蜜又从何而来。即使现在失去了,但至少我拥有过,也勇敢过,这样就够了。
我用力的闭上眼睛,尹澈的笑容浮现了出来。
或许没有我你会过的更好,会认识更多的女孩子,更专一的,更聪明的,更漂亮的,更认真懂事的,再也不会让你那么操心,不会那么任性……这么久以来,你的眼神一直放在我身上从不移走,而我,也许从来都配不上你,或许离开你也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还是想告诉你,真的,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麻麻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不可动摇的脸,灰溜溜的跑到卫生间洗漱。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亲生的,竟然为了迎接尹澈叫我起这么大早打扮,有什么好打扮的嘛?!
“快点洗脸刷牙,完事之后穿上我给你新买的衣服去尹澈家接一下哦!”麻麻在门外嘀嘀咕咕吩咐道。
“又不是不知道住哪里,干嘛还要我去接嘛!”我插着牙刷抗议道。没想到麻麻冲破卫生间的门进来就给了我一个大暴栗!我吃痛的缩起脖子看她。
“那没准是你以后要嫁过去的地方,提前孝顺一下难道不愿意吗?!况且这是对待长辈的礼貌!快点收拾!”
我被她的话彻底打败,那凶恶的眼神,我怎敢还反抗呢,最后只能妥协。不过我磨磨蹭蹭的收拾,尽量减少在他家呆的时间,八点起来,十点钟才完毕出发。
慢悠悠的朝着尹澈家走过去,脚下还有初三下的积雪,踩起来“吱嘎吱嘎”的响着,我心不在焉的走着“s”形,专门挑没被人破坏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脚印,可是即便这么耗着时间,最后还是走到了他家楼下。
我抬起手纠结的扯着自己的围巾,仰头看着那扇窗,是尹澈的房间。没有拉窗帘,可是也看不到里面,不知道他在上面干什么呢,知道我要来吗?见到我,会不会很惊吓呢?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脚走上了楼,敲响他家的门,尹澈妈妈开门看见我的瞬间就把我抱紧在了怀里。我就是那么被她抱进屋子里的,尹澈穿着睡衣从他房间走出来,看见我的瞬间,不出我所料,很惊讶。
“小澈还没开始准备你,小晴就着急来找了?”尹澈妈妈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了沙发前坐下。
“嗯,我来接你们去我家吃饭,热烈欢迎呢!”我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微笑的说。
我瞥到尹澈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知道他在怀疑我说的话。可是怎么办呢,又不能告诉他们真相,不然的话死的就是俩人。
“小晴真乖啊!来阿姨亲一个!”尹妈妈说罢就撅着嘴贴了上来。我愣在那里躲也不是从也不是,彻底凌乱。
“妈你干嘛?”尹澈关键时刻冲了上来,一脸无奈的拉开了就要着陆在我脸上的尹妈妈。看到她被拉走我暗自松了口气,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尹妈妈僵硬的笑着。
“哎哟你看看,我亲一下都不行,好,都给你留着!”说罢瞪了尹澈一眼,然后转头冲我暧昧的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剩下我和尹澈两个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也站在那里雕塑一样的看着我。墙上挂钟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了,回荡在我们两个之间,提醒着气氛的尴尬,多让人难堪。
“进来吧。”
良久,尹澈终于开口道。然后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过去。我坐在原地愣了愣,“进来吧”???这是什么意思,是叫我进去他的房间吗?呃……好像是诶。
虽然感觉现在和他进去他的房间会很奇怪,可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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