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第189章


顾平川稍显不解:“可在下听说,早在临安的时候,你便已经做出决断了?”
苏解语又笑笑:“做出决断是一码事,心里放下是另一码事。前者容易,后者却很难。我努力了很久也没实现,现在想想,倒不如不去强求。”
“哦?”顾平川颇有兴致地问道,“此话怎讲?”
“不强求舍,也不执著于得。”苏解语语气淡然轻松,解释道,“只当这段感情是一份过去的经历,人生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接受它,包容它,然后继续前行就是了。”
顾平川将她这番话回味了良久,终于自嘲地笑笑,拱手道:“还是姑娘透彻,在下愚钝了。”
苏解语温婉地回了一礼,谦虚道:“不敢当。”
顾平川便也不打算在晏府久留了,一边拔腿要走,一边问她:“令兄已经回去了?”
“还没,家兄说你找过他说要一起走,正到处寻你呢。”苏解语道。
“那便烦请兰姬带个路。”顾平川说着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举手之劳,苏解语本来就是应兄长的要求帮忙找他的,自然愿意,与他一同继续聊着天,朝刚才人声鼎沸的地方走去,只见宾客已经尽数散了,徒留仆役在收拾桌案,也不见了清玄君的身影。
苏解语微微蹙眉,有些无奈:“这人,明明说了要等你,一转眼自己又不见了。”
“许是一时兴起,又不知道跑哪儿睡着了吧。”顾平川也有些无奈,决定不管他了。本想自己先走,思忖一番,又迟疑一步,提议道:“要不在下先送你回去?若清玄君真不知道在哪儿睡着,怕是今天晚上都叫不醒了。”
出于对自己家那个哥哥的了解,苏解语知道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只得温声道:“那就有劳宁泽兄了。”
关于曾经在西南的事,她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有提及。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事了拂衣去(大结局)
却说晏云之成亲之后,还没结束婚假休沐,便不顾文武百官的劝阻和荣寻的挽留,毅然辞去丞相一职,举荐才学品格出众,更为合适的顾平川担任。
彼时顾平川刚好披露了严桦之死的真相,将故友的高风亮节记载到史书之中,为其正名。
消息一经传出,洛京再掀风雨,不少人唏嘘感叹,默默地为这个刚烈不屈,却蒙冤受辱的男子点燃了一柱清香。
昔日的几位好友,再聚在严桦的墓前,文采斐然的清玄君亲自为严桦重新篆刻了墓志铭,题写了他的生平,和四人之间永不磨灭的友谊。
而后清玄君和晏云之相继离去,顾平川仍独自一人,在他的墓碑前伫立了很久很久。
回到朝堂后,重整心绪,便开始辅佐荣寻,一同起筹备大刀阔斧的改革来。在卓文远提出的建立兵部基础上,继续将官员制度的变革进行下去,草拟了共成立三省六部,细分职权,并便于各个部门之间互相监督,但不可相互干涉的提案。
如他当初所言,他依然认为,卓文远虽然称不上是个好人,却是个好皇帝,建议荣寻不要对其全盘否定,应当吸取他政策中好的部分,拿为己用。
荣寻听从了他的谏言,于是最近宫里一批人在一同筹划此事,一批人在为复辟收尾善后,各个忙得不可开交,恨不能一个当成两个使。
与此同时,无事一身轻的晏云之却优哉游哉地,带着刚过门的妻子,跑到灵雾峰去看了好几天雪。
桑祈站在湛蓝澄澈的净灵台边,抬手接着雪花赏玩,笑眯眯地看着晶莹的花瓣一碰到自己的掌心便融化破碎,忽然想到一件趣事,拢着大氅,跑到他身边道:“你有没有见过像棉被那么厚,像棉花那么洁白蓬松的积雪?”
晏云之啜了口茶,微微摇头。
桑祈便兴奋地追忆着自己在茺州的时候曾经见过的大雪,鹅毛般纷纷扬扬落下,将整个草原妆点成一片莽莽无瑕。远处的雪山巍峨高耸,仿佛屹立于天地间,俯瞰人世沧桑的白衣神袛。辽阔的雪原是他逶迤的衣摆,缭绕的流云是簇拥他的仙娥,微凉的朔风是他流连红尘的一抹叹息,美得惊心动魄。
晏云之阖眸听她讲了好半天,淡淡一笑,温声问道:“要不要再去看看?”
桑祈眸光一亮,惊喜地抱住他的胳膊,问:“此话当真?”
“你说呢?”晏云之挑了挑眉。
“可是,我以为你热心教书育人,过阵子还打算回国子监呢。”桑祈托着腮,不解地看他。
晏云之笑而不语,眸光中一片渺远,缓缓将清茶喝完,道:“教书育人也不一定要在国子监里,随遇而安,到哪都一样。你若想去,我们即日便可启程。你若不想,便留在洛京也无妨。”
桑祈当然是想的,除了茺州,她还想去很多很多书上写的名山大川看看,闻言连忙道:“去,一定要去。”
而后狡黠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办。”
“哦?”晏云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打鬼主意,可是问她要做什么,她却又不肯透露了。
结果没过几天,二人要出趟远门的消息就传了出去。甚至还有人添油加醋地说“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闫琰一听说这消息可不得了,赶忙往晏府跑了一趟,大义凛然地对桑祈道:“你走可以,莲翩得留下。”
“为何?”桑祈一脸不解,“莲翩是我的丫鬟,当然要跟着我啊。”
“你……”闫琰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反驳道:“谁是你的丫鬟?”
“莲翩。”桑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又说了一遍。
“……”这人怎么如此不识趣,闫琰板起脸来,有些不悦,轻哼一声:“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不许。”
“你这人好生奇怪,莲翩是我的人,又不是你的,你说不许就不许了啊?”桑祈没好气地翻了他个白眼。
于是闫琰立刻反驳:“怎么不是我的了?”
一语既出,桑祈反应夸张地摔破了手里的杯子,惊愕地连连道:“你你你你你……”
闫琰面色一红,嫌弃地拨开她指着自己乱晃的手指头,尴尬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哦……哪个意思?”桑祈还有意装傻充愣地追问了一句。
结果闫琰连耳朵都烧了起来,恼羞成怒,便要撇下她,干脆自己去找莲翩了。
桑祈这才偷笑,赶忙把他拉回来,而后长叹一声,低声道:“其实吧,这是莲翩的主意。”
“什么?”闫琰一脸不明白。
“我说,离开洛京是莲翩的主意。”桑祈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给他倒了杯茶,劝说道:“你也别难过,莲翩也说了,她在临安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明白了……”
“什么明白了,哪里明白?”闫琰眉头紧锁,无语道:“那时候不是因为我没带你一起回去,她跟我置气么?如今看你这活蹦乱跳的,莫非她还要继续着,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不成?”
桑祈一时语塞,尴尬道:“她跟你说的竟是这个原因?”
闫琰糊涂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如她所料,他果然不知道。
桑祈眸光一荡,便拉他凑近些,将他母亲跟莲翩说过的话同他复述了一遍,叹道:“莲翩不是跟你生气,主要是不想你夹在她和家人之间为难。”
闫琰听完,拳头一点一点握紧了起来,沉吟半晌,霍然起身,抿唇对桑祈道了句:“你先等等,过几天再走,我自会想办法。”
说完,大步离开了晏府。
桑祈则唇角含笑,继续喝起了茶。
又过几日,晏府门口热闹了。
闫琰递了几次话给莲翩,都被桑祈默默拦了下来,没收到答复,以为莲翩真的打定主意要走,不再理他。一怒之下干脆带兵把晏府门口堵了,往门前一杵,称不见她一面的话,就在这儿安营扎寨,不走了。
洛京民众吓了一跳,看这阵势,还以为闫晏两家要打起来,免不了又议论纷纷,胆小的甚至都收拾起了铺盖卷。
如此荒唐行事,晏家还没什么反应,闫母已经是大发雷霆,派了好几拨人来把他绑回去。可跟他来的这些人都是誓死效忠于他本人的,都帮他挡了下来。
于是闫琰一杵就杵了一天。
桑祈看时机差不多了,一脸沉重地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被她事先指使在深院中跟着玉树练了一天鞭子,无暇抽身的莲翩,只道是:“琰小郎在门口大喊你的名字,说你是他的人,只能跟着他,就算跟我跑到了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绑回来呢……”
莲翩一听,当即杏眼一瞪,二话不说,挥着鞭子就冲了出去。一开门,面红耳赤地娇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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