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_禾雎》第34章


☆、新程
第二日一早暗卫就来通报,监察御史章清源前来拜访。
“是原先的兖州州府章大人么?”顾朗星问。
“是他,现在是监察御史了”,剑寒川帮顾朗星系好腰带,“要不要去见见他?”
顾朗星点头,“我同你一起去。”
章清源前些日子升了官职,皇帝将他派过来专管凌鹤峰谋反一事。他昨日到的落仙镇,几乎在惊雷门出事的同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刘勋和邓成周,刘勋胆小立刻就招了,邓成周却咬死不承认自己参与谋反,对镜中仙牵扯出的巨额贪污案也抵死不承认,章清源虽对事情心知肚明,但也没有证据将他入狱,只得前来找剑寒川帮忙。
剑寒川沉吟道,“如此说来,只差一份证词就可将他二人入狱。”
“可这份证词却不易得啊,刘勋本已认罪只差画押了,可邓成周咬死不承认,刘勋也就改口不肯认罪了。”章清源从昨日起一直熬着没睡,现下焦头烂额也没个头绪。
剑寒川问,“刘勋与邓成周身边的人也不肯作证么?”
章清源摇头,“他们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也不能逼供,只得作罢。”
剑寒川沉吟,“刘勋与邓成周对下人并不善待,若不是受到了威胁没理由如此维护他二人。”
“剑庄主的意思是,刘勋与邓成周以他们的家人相威胁,不许他们作证?”
剑寒川冷笑,“自古以来要他人为自己卖命,莫不是以其家人性命相威胁。”
章清源更愁了几分,“如此说来,证词就更不易得了。”
顾朗星突然说道,“章大人莫要焦急,我已有了主意,最多明日就可给大人答复。”
章清源之前见过顾朗星,知道他和剑寒川的关系非同一般,便也点了点头,“如此,那就辛苦二位了,我也快些回去将案情整理记叙下来。”
送走章清源,剑寒川问,“你有什么主意了?”
顾朗星不语,默默翻出了当初暗卫送来的那份名单,他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道,“我们去找他。”
“吕大成”,剑寒川问,“他不是被吓疯了么?”
顾朗星摇头,“你记得我当初就有个疑问,他和何英杰正当盛年,也没有什么疾病史,为何六十五岁的王根生都没有被吓疯,他们却被吓死吓疯了?”
剑寒川沉吟,“你的意思是……”
“我猜想可能是何英杰知道了什么秘密惨遭灭口,而吕大成无意中撞见,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就装疯卖傻求得一条活路,我们不妨去找找他,一定有什么线索。”
顾朗星说这话时,剑寒川一直瞧着他,他说完后剑寒川忽然夺过他手中的名单,将他拉到怀里低头吻了下去,顾朗星的唇瓣被他的牙齿细细研磨着,不禁脸红心跳起来。一吻结束,剑寒川放开他,顾朗星脸上红红的,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抬眼看了剑寒川一眼,“下次不许这样突然。”
剑寒川失笑,亲亲他的额头,“我们走罢。”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吕大成是装疯的。
两日后,刘勋和邓成周面对摆在眼前的人证物证,面如死灰地伏法认了罪。
章清源押解刘勋和邓成周回京,调来新的驻军守卫衡州城。
陈萧也从昏迷中醒过来,和殷连颂一行人一起回了客栈。
殷连颂想起那日凌鹤峰的样子,不禁皱起眉来,“庄主,我总觉得凌鹤峰有些……不正常。”
柳暮山也激动起来,“凌鹤峰这老家伙越来越丑了,一心想着当武林盟主,我看他快疯了。”
“是快疯了”,剑寒川点头,“你们注意到凌鹤峰那日使出的摄魂了么?那已经不是摄魂了。”
“那是什么?”柳暮山问。
“摄魂分为三层,第三层独成一功,叫做蚀阴。”
殷连颂眉心猛地一跳,“蚀阴?!”
柳暮山问,“你知道?”
殷连颂点点头,他闭上眼回忆了一下,然后沉声念出几句话来,“蚀阴一现,万骨将枯。民生凋零,天下颓倾。”
他继续道,“我曾从古籍中读过关于蚀阴的记载,蚀阴已经近百年不曾出现过了,我还以为……”
剑寒川点头,“蚀阴是摄魂的第三层,摄魂早被灭绝,蚀阴更是知之者甚少。从那日凌鹤峰的形容来看,恐怕他就快要练成蚀阴了。”
殷连颂担忧,“若是让他练成蚀阴,岂不是天下人的祸事。”
剑寒川道,“蚀阴一功极是阴毒,必得用九九八十一个阴时生的活人修炼,还会有人无辜受害,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若是凌鹤峰练成此功,后果不堪设想。”
殷连颂点头,“我这就去通知大家明日启程。”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顾朗星低低叹了一声,剑寒川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后落下轻轻一吻,“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事情一环接着一环,永远也完不了似的。”
剑寒川转过他的身子,低头和他的额头抵在一起,“你若是觉得累了,我们就回御剑山庄去。”
顾朗星抬头,“你不是盟主么?武林出了事怎能不管?”
剑寒川亲亲他的眼睛,“我本就不想做什么盟主,当初应下盟主之位是想将你从凌褚山庄救出来”,他的声音里带了笑意,“让连颂做盟主罢,暮山就是盟主夫人了,他肯定很开心。”
顾朗星也笑了出来,剑寒川抬起他的下巴,温柔地凝视他的眼睛。
顾朗顺从地闭上眼,剑寒川嘴角勾起一个笑意,低头吻了下去。
景澜喂陈萧喝下最后一口药,她端来茶盏让他漱口,景澜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明日就要走了。”
陈萧一惊,忙坐直了身子,“去哪里?”
景澜将他按回床上靠着,“不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陈萧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心里一时空落落的,景澜收拾了药碗端走,她开门时听到陈萧的话,“如果我希望你留下,你会留下么?”
景澜愣在门边,心里陡然泛起一股悲伤来,她摇摇头,“我不会留下的。”
陈萧下了床,走到门边用没受伤的右手牢牢握住她,“我知道这很唐突,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喜欢你,你肯留下么?”
景澜心里的悲伤更甚,这句话很熟悉,像是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跟自己说过。
景澜挣开他的手,“我不会留下的,我也不喜欢你。”她拉开门出去,尽量让自己的背影看上去如平常一样,可她自己清楚,她的心已经乱了。
景澜等心情平复下来才回了房间,陆云归还没睡,见她回来,似是有心事的样子。陆云归跟景澜多年挚友,景澜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可她还是发现了。
陆云归道,“他留你了?”
景澜低低应道,“嗯。”
“你没答应?”
“嗯。”
陆云归叹了口气,跟她预想的结果一样,“你还不肯走出来么?”
景澜心里乱的很,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云归又说道,“明日我也要走了。”
景澜兀的抬头,“你要回去了么?”
陆云归点头,“教中有事,教主唤我回去,事情完后我还会回来”,她顿了顿,“以后不能陪你一起睡了”。
景澜木讷地点头,过了一会儿,她道,“你快休息罢,明日还早起赶路呢。”
陆云归心疼她,递过去一瓶酒,“今晚我陪你上去。”
窗户大开,夜风吹进来,屋子里点着烛火却空无一人。景澜和陆云归并肩坐在屋脊上,各自沉默,却并不孤单。
第二日一早,陆云归告别众人一路西行而去。
顾朗星和柳暮山坐在马车里,柳暮山裹着被子打哈欠,懒懒地问,“今早没看见陈庄主?”
顾朗星回道,“陈庄主还受着伤,昨晚不是告别过了么。”
柳暮山继续打哈欠,“我是看小澜有些心神不宁的。”
殷连颂挑起车帘进来,笑着拍拍他的头,“你总是小澜小澜的叫,待会儿叫景澜听见了,又要敲你脑袋了。”
柳暮山顺势钻到他怀里,“你不许叫她拍我脑袋,我还要长个子的。”
殷连颂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发,“过了端午就十七了,还能长个子么?”
柳暮山小鸡啄米样的点头,“能能能。”
殷连颂抱着他,忽而有些感慨,“小山都要十七了,我们认识了快三年了罢。”
柳暮山闭着眼回想,忽然愤怒起来,他揪住殷护法的头发,“你刚见我时说我什么来着,跟小鸡仔子一样,是不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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