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三分》第24章


“别坐着了,太冷了,会感冒的。”苏和站起来,把外套脱下来给我,自己把衬衫的领子竖起来,侧首对我做了个很帅的表情,“走,我们回家。”
啥叫“我们回家”啊……好吧,我承认自己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但苏公子也确实是女人堆里爬出来的玩暧昧的高手。
我挣扎了三秒钟,想是应该把外套还给他呢还是自己穿上。三秒后做出选择,还是后者吧。总得留给人耍帅的机会不是?能把白衬衫穿出这样的型来,苏和确实条件优渥。
“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你打车回去吧。”我拢了拢披在身上的他的外套。
苏和满意地看着我,咧嘴一笑,将我熊抱住,鼻尖在我脑门上蹭了蹭,说:“我送你回家。”
我一向自认为很会察言观色,虽然这点曾被曹坤之流嘲笑过,但动摇不了我如长城般坚实的自信心。于是我英明果断地跟他说:“送我回家可以,但是只到小区门口你就得回头。”
苏和虽然嘴上没坚持,但还是跟我磨蹭到我家楼底下,才停住脚步。
我将外套递给他,说:“我上去了,再见。”
他接外套的时候顺便拉住我的手,俯身过来就在我脸上贴上一吻。
由于他的动作太过迅捷,我脑子又有些死机,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派纯真地看着我笑了。
“明天见,娜娜。”他说。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就只嘀咕了一句:“我上去了。”然后逃跑似的离开了事发现场。转了一个楼梯才想起来,为什么他说的是“明天见”而不是“再见”?
这么下去要是天天见的话,我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守阵地多久。
还是曹爷说的有道理,所谓坚贞,不过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
我晃晃悠悠走上楼,拿出钥匙开门,在门口打开玄关的小灯,忽然觉得有一股劲风从后面袭来,我身体顺势蹲下,抬腿后踢,那一脚却意外被人挡住,我心中一惊,腰部用力,一个过肩摔就将人摔出去,但那人扯住了我,力量太大,我试图摆脱未果,就跟着一起跌倒在地上。
我刚好压着那人,他的双臂箍住了我的腰,我一下子没站起来,但那么一会儿功夫我已经反应过来,一股酒气夹着阿玛尼香水的味道钻进鼻尖,我心下叹了一口气,放弃挣扎。
“柏辰。”我轻轻念了一句。
他用力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颈项。
他的衣服是湿冷的,贴着我的皮肤也是湿冷的,头发上带着潮气,一如很多年前他走过春雨滋润过的芳草地的青涩背影。那时他还不用香水,身上只有浸润了雨水的泥土的草香。
“娜娜……”他的嗓音嘶哑得可怕,“我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身子一震,“你知道什么了?”
我感到肩膀处有温暖湿润的液体淌了下来,只听他艰难地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哭得像个孩子。
我一时间脑子当机,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冷。玄关的小灯是温暖的橘黄色,打在地板上却泛起了微凉的光。慢慢的,我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伸手一擦,竟沾了一手的泪。
他知道了吗?他知道什么了?他一定不知道,对我来说,重新回忆那些事情,需要多么勇敢。
28
三年前的那件事,要从我毕业后遇到第一个男朋友说起。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叫聂征,是我大学的同学,也算我的老乡,但是读大学的时候,我俩说过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五句。毕业后我回家考公务员,他也回来了,很巧,我们进了一个系统。
刚开始我们虽然都在公安,但没在一个部门。后来有一次下班聚会,同认识我俩的同事把我们都叫上了,这才应景地有了交流,加之有共同的大学生活背景,话题自然不会少,就这么说着说着,就好上了。
或许是在一起的过程实在太过自然,所以我都不敢称它为恋爱。但是我又能确定,如果后来那些事情不发生,如果没有柏辰这个人的存在,我跟他一定就这样好下去,然后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谁说这就不幸福呢?幸福并不一定需要涵盖惊天动地、辗转反侧的爱情。
然而,借用我们处长的一句话来说,如果你相信“如果”,那还要公安来干嘛?
我和聂征的恋爱,平淡得如同清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彼此家里对这个事情的反应也平淡得如同清水,从开始的好奇关注,到后来的渐渐习惯,就仿佛这是人生必然经历的过程,我就应该跟他在一起的。
看起来,我与他确实很配,同样的学历和社会背景,一样都是公务员,都是公安,甚至连我们的性格都很契合。他爱安静,内心宽厚,跟他在一起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发过脾气,他就像杯温水,把我的暴躁都抚平了。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并不太乐意将他带回家,其中的缘由我不太愿意深究,但我们所在的县城毕竟太小,没多少时间,就仿佛没人不知道了。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公安系统没有秘密。
我家人对聂征还算满意,就是我外婆觉得他话太少。
我外婆是个高血压、高血脂加高血糖的老人,一照顾不好,就得去医院里报到。那年冬天寒流来袭,外婆又进了医院,我和聂征去看望她的时候,意外地在病房里看到柏辰。
我和聂征进去先跟病房里的长辈们打了招呼,然后又询问外婆的状况。外婆虽然打着点滴,但精神还挺好,乐呵呵地跟柏辰介绍聂征。等她心满意足看够了聂征,才问柏辰什么时候能带女朋友来给她看,这样她去了也安心了。
“外婆您一定长寿的,经常有点小病的人不会生大病。”柏辰把他不想回答的话题打诨了过去,端坐在病床边削苹果,从头到尾也没看我一眼。我很紧张,虽然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其他亲戚们似乎不打算放过柏辰,顺着外婆的话题要柏辰交代他的恋爱史。我坐立难安,在柏辰笑盈盈地把他削好的苹果递给我的时候,我终于一个哆嗦跳起来,跟外婆说我还要值班,得先走了,等下班再来看她。
大家对我工作的特殊性都很理解,而我实在不能假装没见到柏辰递过来的苹果,只好接过苹果后假装不在意地塞进站在我旁边的人的手里,可是我因为太过紧张,竟然忘了站在我边上的那人恰好是聂征。
有些细节其实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比如这种貌似恋人间特有的暧昧举动——纵然无辜的我根本没那个意思。
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老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只想拍死自己算了。
我拉着聂征逃跑似的逃出医院,在医院门口,聂征咬了口苹果,忽然问我:“为什么要说谎?”
我的思维还没从惊吓中复苏过来,一下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聂征。
聂征微微侧首,唇角上扬,道:“你今天不值班。”
我对他眨了好几下眼睛,不知是因为太习惯了还是将他忽略太久了,连借口都没想要给他说。
“呃……聂征,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说。
聂征一如往常顺着我,明白我不想回答,便也不多问,咬着苹果陪我去了火锅店。
这顿饭我吃得非常多,到再也撑不下才停下来。可是停下来以后,我却不记得自己到底吃了些什么。我的心神不宁都被聂征看在了眼里,记得我们队长说过,话多的人有表现欲,表现欲强的人观察力大多比话少的人差;反之,内向话少的人观察力会比外向的人要强,聂征又尤其如此。
但是聂征并没有多问,这点我一直很感谢他,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拿捏什么分寸。而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大年初一的清晨,我才第一次见他发火。
过年期间公安系统异常繁忙,恨不得一个当两个用,我并没有太多时间走亲戚,心里却暗暗有些庆幸。大年三十的时候局里排值班,一般都会先照顾家里有孩子的同事,然后是有家室的同事,再轮到有男女朋友的,最后单身的一定是得值班的。哪怕排到的不是值大年三十的班,一般也受不住别的同事的请求换班值。
我虽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基于男友也是一个系统的,并且当时队里没有别的单身汉,我就很主动地提出了我呆办公室值这个年三十的班。几个同事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无比感激。
谁说做公务员就容易啊,这年头是谁都不容易。
不过好在那一年还算和谐,没接到突发事件要处理,从晚上五点开始私人手机就没停过,朋友的祝福接连不断,还有更多的是亲戚们的叨念。
从老爹平淡的几句话,到外婆长长短短的叮咛,再到小姨边埋怨边心疼我,我捧着手机就觉得特别安心——原来众人如此爱我,生活真是美好。
手机那头和窗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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