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糖果屋的路》第32章

样子，只是头发剪得更短了，显得更有精神了。这改变，是因为陈晨吗？想到这里，我的心又紧了一下，一种难以明状的愁绪渐渐清晰地升腾起来。
“突然叫你出来不会耽误你吧？”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轻松笑了笑，“没约会吧？”
他的轻松让我更加不是滋味，我伸手轻轻摸了摸额头显眼的包块：“嗯，没事。”
以为他会注意到，他却面带微笑地拿起杯子喝起来，丝毫没有反应。
“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克制着心底的失落问他。
“哦，”他放下杯子，看着我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了，看看你怎么样。”
这么说，他还是没有忘记我的？“我还好，也没什么变化，就是头发，头发变了。”我边说边飞快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继续我们的谈话，我幻想过无数次的谈话。
“哦，是啊，”他似乎才注意到，“不错，挺好看的。”
我笑笑，正准备问他最近怎么样，他却突然面露难色地挠了挠头。
“怎么了？”我问。
“乐颖，”他顿了顿，“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
我激烈跳动的心在那一刻一下凝固住了。
“什么，什么要求啊？”我不解地看着他。
“乐颖，你成全过我一次了，我真的，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他咬着嘴唇，艰难地说道，“现在，能不能，能不能，就当是再帮我一次。”
“能不能什么？”我看着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慢慢侵袭我全身。
“陈晨，”他飞快地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你们现在是同事吧？”
终于还是说到她身上去了，我的视线一下散乱起来，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没想到你们竟然成了同事，”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居然就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怀疑我什么？”我的心往下一沉，看着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是，”他赶紧摆着手，“我知道你什么都没跟她说，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谢谢你。”
我没有回答，早该想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当知道她说的好朋友就是你时，我也感到很吃惊，”沈威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用一种乞求的眼神，“乐颖，谢谢你没有说破。可是她现在因为失去你这个朋友感到很难过，我知道，我知道不能再要求你做什么了？让你们继续做朋友，对你来说也真的很残忍。我想，我想说的是，”
“我能不能离开，不要跟她做同事了？”我看着他，感到心里对他仅存的一点感觉开始瓦解，
剥离成张张碎片，每一个锋利的棱角都似刀片一样插在心上。
沈威埋下头去不敢看我。太了解他的我，看见他为了别的女生说出这样难以启齿的话，想起自己刚才可笑的期待，一种羞愤的强烈感觉瞬间笼罩了我。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低头默认，无法想像在他心里的我就是这么好说话，好让步的吗？
这个男人真的是我那么爱的人吗？他把我对他的爱和包容看成什么了？可以肆意要求的筹码吗？我们曾经的爱算什么？难道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美好吗？
所有这一切疑问从心底一股脑全冒了出来，无数个质疑声在耳边喧嚣叫嚷，看着对面沉默的他，习惯了仰视他的我，面前那个山一样高大的男人突然开始土崩瓦解般坍塌在我眼前。仿佛置身于烟灰弥漫的废墟中，耳边还有倒塌的轰鸣声，我这才缓缓留意到站在瓦砾中间的自己，因留恋眼前风景而差点忘我的自己。
“再成全你一次？”我看着对面低头不语的他，“一不小心又妨碍到你的幸福了？”
沈威抬头痛苦地看我一眼，动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替她想，不想她难过，很好，这没什么错，”我自嘲地点着头，“我爱过，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听见这话再次难堪地垂下头去。
“可是凭什么要我牺牲？”我激动地看着他，“因为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吗？以为我没有自尊吗？因为要照顾另一个，就可以不管不顾我的感受了吗！”
“乐，乐颖，你不要激动，”沈威伸手拉住我，“我知道这很过分，可我也是为你着想，真的，你相信我。”
“为我着想？”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为我着想，当初会让我蒙在鼓里那么久吗？会背叛我还不敢承认吗？现在又为我着想，要我不要挡在你们面前。每一次都要我灰头土脸地离开，这是为我着想吗！”
沈威可能从来没有看到我这么激动过，他一边试图安慰我，一边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我以为我会哭，可是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我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后，抬头看着他：“沈威，不要再来惹我，我不是以前的郑乐颖了。我是倒霉没错，你今天的举动就印证了我的倒霉。不过没关系，脱离你，对我来说就是好事了。也请你不要小看任何人的感情，它的珍贵，你不配！”
“乐颖，”沈威痛苦地皱起眉头，“对不起，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许我今天就不该找你出来。”
“不，你做得很好，”我失望地看着他，“你帮我看清了我那不值得的付出，教我学会了什么叫自私。是的，自私，你擅长而我没有的。我的生活你没有权利来干涉，更不可能左右我的决定，因为，在我心里，你什么都不是了。”
“乐，乐颖，”沈威痛苦地抱住头，“是，我什么都不是。你怎么骂我都行，可是陈晨呢？你不当她是朋友吗？”
“那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我站起来，拿好包，“祝你幸福，再见！”
转过身，陈晨站在不远处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们。
我也一下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陈晨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身后的沈威缓缓站了起来，一定有比我更讶异的表情吧。
陈晨不可思议地轮流打量着我们，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分手的男朋友就是他吗？”陈晨看着我，还没等我回答，又转向沈威，“我听到你讲电话，猜到是打给前女友的。怎么是她？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是才知道啊，”沈威皱紧了眉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呢？”陈晨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冷淡，“不要跟我说你也是才知道。”
沈威这时候也抬起头看着我。
我感到心底已是荒凉一片，一切再辩解下去又有什么用呢？昔日珍藏的感情已面目全非，现在这样尴尬的友情又该如何维系？
“所以你才这样对我的吧？跟主管告密，让我受处罚，”陈晨苦笑了一下，眼神失望地移到地下，“这些都无所谓。我那么厚脸皮地请求你跟我做朋友，你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就是在寻找报复的快感吧？”
我看着陈晨，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知道真相又会怎样？她跟我做回朋友，跟沈威分手？或者她进退两难，尴尬地夹在中间，小心翼翼地跟我相处，心绪复杂地继续跟沈威交往，然后因为扛不住这样的压力不得已分手？这些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记得她谈起沈威时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我知道投入地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沈威之前的话也证明了他对她是真心的，至少他是想保护她的。如果这关系里一定要有人很受伤，那已经完全多余的我就该担起这角色吧，作为给陈晨的最后一个朋友般的礼物。是的，朋友。天知道一直缺少朋友的我多么在乎跟她的友谊，多么不情愿地就这样嘎然而止。可是没有选择了，恶作剧总要有个被捉弄的对象狼狈退场才能结束吧，如果这真是老天对我开的又一次玩笑。
“他也是才知道，所以约我谈话的，”我克制着想流泪的冲动，尽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调说道，“我们的商量结果是，我离开，不再影响你。”
沈威惊异地看着我，动动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我是不是早知道，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我顿了顿，继续看着陈晨，“他是真心对你的，就算自私，那也是因为爱你。好好在一起吧，祝你们幸福。”
“乐颖，”沈威轻声叫了一句。一颗眼泪这时从陈晨眼角滑下，她始终不肯看我，是不是跟她始终不肯接受这真相一样呢。
“我现在决定接受你的建议，”我转向他，轻轻笑了一下，“不过不是因为你，你应该清楚的，是吧？”
沈威缓缓垂下头去。那一瞬，他抱着我求我离开他的画面又一次闪现在我脑海里。我的心因此不断地揪紧诉说着委屈。另一个声音却说，不能哭，曾经爱得没有自尊的我这一次要骄傲地坚持到离开。
我看向陈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