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昏不爱》第74章


靠窗的床位上,乔思远正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沉睡着。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他的唇依然没有血色,但在一片白光中,却是那么安然协调。
费曼迪清楚的看到他起伏的胸膛,一颗心才重新平稳下来,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
她重又躺下来,这次却是半蜷着身子握上了他的手,只消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便以安心。
她在刺眼的白光中再度睡去,十分安稳。
再醒来的时候,费曼迪发现她的手是被乔思远握着的。他目光带笑,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打点滴的管子还顺在背后。
“你醒了?”两个人同时说道,然后对笑起来。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穿病号服都不帅了。”费曼迪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是开玩笑。
“没关系,我有个穿病号服还一样漂亮的老婆就满足了。”乔思远很配合她。
“我以为你死了。”她目光中又浮起那一刻的恐惧和阴霾。
“我才舍不得死,”他回她以平和从容,“我还要帮你父母昭雪,我还要和我爸妈作对,我还要娶你和你生个孩子,那么多事没做完,我怎么能走得安心。”
费曼迪微笑点头,摩挲他指尖的粗糙,“伤到哪里?”
乔思远揭开上衣领口,左胸口上方的肩胛骨处赫然包着层层纱布,费曼迪只觉得比白日的晨光还要刺眼。她伸出另一只手,他更近的凑过来接过放在伤处。
“他想爆我的头,被我一掌别过,然后又输给我侧身的速度。”乔思远言语中有自得,想侧身再现当时的情景,扯动伤口,直痛的嘶嘶的。
费曼迪心疼得皱起眉头,“好险!”后怕得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零点几秒的时间,却可以让人生死相隔,他们那一刻曾离永远的分别那么近。
乔思远知道她在想什么,俯下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一手抚摸她睡得有点凌乱的头发,“只要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就好。”
费曼迪点头,“你把他打死了?”她连那个名字都不愿提及,有恐惧更多的是厌恶。
乔思远摇摇头,“没打致命的地方,留着他还有用。”
费曼迪一下子想到了父母的事,乔思远猜透她心思,点头道,“我们需要新的有力证据才能重启调查,尼克维德是最大的突破口。”
***
罗薇薇把念念带来医院,小家伙看到妈妈和舅舅同时挂彩,惊得说不出话来。
费曼迪一把把他拉进怀里,“妈妈没事,舅舅打败了坏人。”
从熟悉的怀抱逐渐传来的温暖抚慰了孩子,小家伙不再紧张害怕,他趴在费曼迪肩上说,“妈妈,我要快快长大。”
费曼迪把他扶到面前,笑着看他,“怎么那么着急?”
念念小脸上写满了郑重其事,“我要保护妈妈。”
心头漾满温暖,眼睛有点湿润,她再度把孩子紧抱在怀里,“念念长大想做什么呢?”
“我也要去造原子弹!”他志得满满的样子逗笑了一屋子人。
罗薇薇感叹道,“希斯也说要向他爸爸和我一样研究大气环境。”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力确实难以忽视。
费曼迪叹口气,她说不清到底是不是该支持念念继续这个专业。父母因为这个特殊专业而遇害,她自己也几度身临险境,难道还要让念念再有面对危险的可能吗?
可转念想想,在任何一个行业做到最优秀都将成为瞩目的焦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可以阻止他选择一门专业,难道还能阻止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吗?于是她决定不打击小家伙的积极性,点头微微一笑算是认可。
乔思远的伤没什么大碍,在医院养了几天就出院了。他和市里请了年假,索性在这边踏踏实实的一边配合调查,一边陪费曼迪母子游玩。
利用外交压力,法国警方对这起涉及多国黑帮火并的案子采取了低调处理的方式。乔思远同时开始启动国内的司法程序,力求尽快对尼克维德完成关于费曼迪父母案件的取证。
尼克维德多项罪名在身,狡猾如他,当然提出各种条件,妄想通过在一些案件上作证,来减轻他其他的罪名。法国警方早已盯他许久,也希望藉此有更大收获,便答应了他的条件。而尼克吐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当年轰动中法两国警方的费梁案。
费曼迪站在塞纳河畔,迎着埃菲尔铁塔的方向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吐出了二十多年来积郁于胸中的闷气。乔思远轻抚她的背,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像对你讲的时候那样自信。”她面上有深深的愧疚,“我是说,我父母的事。有时候,找不到答案,我也会动摇,猜测他们是否真的做了不光彩的事情。”
“所有人都那样说,又有证据,偶尔难以坚持是很正常的。”他开导她。
“谢谢你!”她握紧他的手。
乔思远挑起眉毛,“你该谢尼克维德的,谢他这么多年行走江湖都没有死,还找上门来为我们所用。”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再提起这个人和那些事,费曼迪也不复当初的恐惧。
乔思远摩挲着她的手,觉出异样,惊喜中扬起握在手里的小手。阳光下,她白皙细长的手指上闪着一枚晶亮的戒指,他送的那枚。
“无论前方再有什么样的阻碍,我和你共进退就是。”她灿烂的笑容和波光粼粼的塞纳河融为一体,柔和得像一幅印象派画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某薇终于体会到了同时填两个坑是神马感觉,想起以前听前辈说同时写两个文,偶惊叹难道不会错乱吗?好吧,其实还是会有一点点的,昨天满脑子是廖承轩,今天满脑子是乔思远,哈哈。
、60婚礼
虽已入了九月;秋老虎的威风却丝毫未减;屋外的知了还在嗞嗞的叫个不停,为这风丝都没有的闷热夜晚更平添了几分烦躁。
三里河乔家客厅里;沉闷压抑的气氛比这令人气郁的夜晚更甚。
乔老太爷和乔老太太端坐在一对红木太师椅上;乔之伟和沈娟坐在下首的沙发上;乔思雅和萧桐也在;个个面色沉重的注视着茶几对面的乔思远。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没想到这次法国之行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乔思远总结道。在叙述中他简化了那些危险的遭遇,重头戏放在了揭开费梁案的真相上;为了顾及父亲乔之伟的情绪;他尽可能从客观的角度出发;只谈事情本身,不夹杂任何主观评论。
屋里久久的沉默,乔家人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消化这尘封了二十多年的真相。
乔老太爷一声重重的叹息打破了室内凝固的气氛,乔老太太一双枯皱的手摩挲着细长的烟斗摇摇头,“真是一笔接着一笔的债啊。”
这么一说,屋里众人皆各怀心事的低下了头。养育乔家子孙的债还不知道要怎么还清,背了二十年的冤狱又该如何化解。乔家欠费曼迪的,是千言万语的感谢叠上绵延不绝的歉意也无法释然的。
沈娟看看一脸肃穆的丈夫,欲言又止。当初她反对思远和费曼迪,只是担心这女孩子会在父母的事情上过度纠缠。但她本心来讲,是从没有怀疑过这案子还有另一种可能性的。今天听了思远的话,她的震惊之情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回想候机室那一场谈话,一种羞愧之情蔓延胸中。
乔之伟到底是官场上多年的领导,即使在家人面前,心中所思所想亦深藏不露。
他凝视着面前的茶杯,只是缓缓的说了一句,“是吗?”像是在轻度质疑,又像是在告知他已对事实有所把握。
乔思远看看爷爷,又看看父亲,斟酌着下面的话要如何开口。
乔老太爷早看透了他的心思,对着乔之伟发话道,“我们不能再错第二次了啊。”
乔之伟对上老爷子的目光,重重的说了一声,“爸!”
见他们都不再开口,乔思远终于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说出了他的想法。
“爸,曼迪父母的案子,我们打算重启调查,为他们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正名。”他有点忐忑的看着父亲,这桩奠定了父亲功名大业的案子,如今要被翻出来重审,他可以理解父亲此时心里的难受。
乔之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打算?你们不是已经开始走程序了吗?这不是商量,这叫知会。”乔思远低下头,他就知道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他老爹。
“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如果没有上面的支持,也是很难推进的。”他解释道。
这是今天最难的一关,不仅要得到父亲的同意,还要让他给行各种方便。细细想来,他觉得自己真正算得上不孝了。可他曾经思考过这件事,撇开费曼迪不说,即使是毫无关系的人,他作为一介知情人,面对这样一桩千古奇冤,又怎可坐视不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既是父亲的儿子,更是一个要对真相负责到底的官员,何况还有曼迪。
在一家人的注视下,乔之伟终于点了点头,“按正常程序走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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