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山》第21章


“还不错。”赵极看到希孟的画,总算微微点了点头,“这三年没有白伺候孔雀。”
“敢问陛下这是为何?”几个画师不服气道,“林希孟之画并无出彩之处,陛下为何如此夸奖他而贬斥臣等?”
“你等无所不知。”赵极放下手中的画纸,悠悠开口道,“但凡天下孔雀,走路都是先抬左腿。你等的画作中,孔雀抬起的都是右腿,唯有林希孟这一幅,符合孔雀习性。”
众位画师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赞叹:“陛下真是博学多识。”
“虽然你勉强画对了。”赵极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希孟,仿佛能把他的心都给挖出来,“但是笔力不足,而且下笔太过小心刻意,绘画竟如同女子绣花一般!”
“陛下教训的是,希孟受教。”希孟失落地低下头,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师父,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还不是被你嫌弃怕了?
傍晚,凝和殿前
“唔……”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头手中提着个酒葫芦,东倒西歪地跟着几位宫人走在路上,不时举起手中的酒葫芦喝两口酒,喝了又一阵反胃要吐,“唔呕……”
“米学士,到啦。”张公公把米弗引到殿前,伸手扶了他一把,“陛下等候您多时了,您快进去吧。”
“呕……哈哈哈。”米弗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张公公的肩膀,点了点头,“哦……嗝……”
张公公被他那满身酒气熏得连忙闪到一边,实在不理解官家为什么喜欢这种人。
官家总是说这个米学士狂放不羁是因为搞艺术有才情,写字画画也能一样狂放不羁充满洒脱和力量,所以特别待见他。当然张公公心里是很不待见他,只是面子上不得不待见他。
“哈哈哈,陛下,参见陛下!”米弗与其说是拜倒在地,不如说是醉倒在地。
“米先生快快请起。”赵极亲自将米弗扶起,请他坐下,“朕请你来乃是为了一件事。”
“哦?”米弗嘬了口酒,笑着问道,“嗝……是什么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希孟被人领到凝和殿前时,殿中竟然穿出一阵一阵欢笑。
这是希孟从未见过的事,有人敢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地大笑。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师父?
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希孟好奇地走进凝和殿内,还没走过屏风,就听得里面师父问道:“希孟?是希孟来了吗?”
“是。”希孟应声。
“希孟,快过来。哈哈哈。”里面的师父忍不住大笑道,“过来见过米学士。”
希孟走入殿中,不知道这位米学士到底是何等身份,自己到底是揖拜还是跪拜。正踌躇该如何拜见,只听赵极在一旁道:“给米学士磕个头,让他好好教你画画。”
“是。”希孟朝醉醺醺瘫在椅子上的老者跪下一叩,“见过米学士。”
“天哪天哪,折煞老夫也!嗝……”米弗东倒西歪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应该是老夫拜你才对!嗝……请受老夫一拜!”
在希孟惊愕的目光中,一个醉醺醺的老者竟然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重重磕了个头!
一旁的宫女们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哈哈哈。”只有赵极一个人见怪不怪地坐在一旁,对希孟笑道,“他就是这样的人,这一拜你就受了。”
“是。”希孟貌似清楚了对方是何许人也,应该是个狂放不羁的名士,行为自然与众不同。便淡然受了他一拜,将米弗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回到椅子上。
“希孟啊,以后就让米学士教你作画,将你那磨磨蹭蹭的毛病都改一改。”赵极道,“他作画不消一刻就好了,你学着写笔意,以后下笔也要果断些。”
“是。”希孟除了乖乖答应,貌似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嗝……陛下。”米弗笑嘻嘻地伸出手,把希孟拉到自己身边,“臣不能就这么教他……嗝……要先和他亲一下。”
第19章 用强
“嗝……陛下。”米弗笑嘻嘻地伸出手,把希孟拉到自己身边,“臣不能就这么教他……嗝……要先和他亲一下。”
“不行!”赵极十分果断地拒绝道,“除了这个,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陛下你说的啊!太好了哈哈哈!”米弗突然浑身打鸡血一般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掳过桌上一方名贵的砚台,抱着孩子似的抱在怀里,嘟囔道,“君无戏言,臣看上很久了,你一直不肯给我……这下是我的了哈哈哈……”
这方砚台乃是歙砚中的极品,自己爱不释手谁讨都不舍得给的珍爱之物……中了这老顽童的奸计了!赵极心里那叫一个懊悔,无奈地撇撇嘴:“好好好,归你归你。”
“多谢陛下!”米弗赶紧把揣在怀里砚台,墨水顺着他长长的广袖滴滴答答流了出来也丝毫不顾,心里生怕赵极过会儿反悔,便对赵极道,“臣先回去放掉,等下再回来!”
“哈哈哈,你还怕朕会反悔?”赵极笑着摇摇头,“好好好,你先去吧。”
希孟随米弗学画三个月,笔法可谓突飞猛进,不复从前的循规蹈矩小心翼翼,下笔大胆了许多,渐渐有了求新求变的意识。
赵极对他的长进颇为满意,特地赏赐了一大堆奇珍异宝,以示奖励。
虽然师父的赏赐一向很多,这回希孟却比往常都要欢喜——这次的赏赐中有一把龙泉宝剑,一看就是剑中极品。
自从三年前偷偷练了那本剑谱,希孟学画之余其实背着师父“不务正业”了三年,如今看到这宝剑,简直爱不释手。
正好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希孟在翠幽幽的紫竹林里练起剑来。
大概是对剑术本身就天赋过人,三年过去,希孟的剑法早已纯熟于心,舞起剑来竟没有半点生涩之处,真真是无师自通。
身形翩若惊鸿在竹林间翻飞起落,剑芒矫若游龙在碧浪里翻腾呼啸,如入无人之境。
路过的宫人们都只听陛下最心爱的那片竹林里有“沙沙”声作响,一株紫竹“啪”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天哪,真是惨了,竟然有人砍陛下的这些紫竹……”
“可不是,陛下养这片竹林来做笛箫用的,不让人乱碰的……”
几个宫人在竹林外窃窃私语。
竹林里,希孟一剑挥下,将那株砍倒的紫竹又切成了两段。
竹根部位适合做箫,希孟数了数,正好是九节,拾起来掂掂分量也很重,便从衣襟里掏出一把小刀,仔细将这截紫竹刻出六个小孔来。
因为箫刻孔需要测量箫身长短、孔距等长度来保证音准,希孟一没有尺子而没有律吕,全凭借自己的乐感和估算在刻这些孔,刻完之后果然有个音失了准。
第一次做箫没什么经验,导致宫音失了准,希孟决定避开这个宫音,给自己吹首曲子犒劳犒劳自己方才的辛勤劳动。
蓝天白云下,紫竹林里,松软的林间土地上,一曲天籁如水,向无穷的远方奔涌流淌……
“大王,您听见了吗?”竹林外,太师蔡俅抬起下巴指了指竹林里悠悠箫声传来的方向,“这里面就是大王您寻觅多年的人。”
“哦?”自从四年前在青楼中见了那少年一面,完颜望就一直对当晚那个胆敢威胁自己的少年念念不忘,此番亲自出使大宋也是为了寻觅此人,听得太师说他近在咫尺,颇有一种天上人间之感。
“就帮您到这儿了。”蔡俅故意拖长声音,轻声道,“还是冰清玉洁,一朵白莲似的,您可好好爱惜。”
“哈哈哈……”完颜望大笑道,“喜欢糟|蹋的就是白莲!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大王您慢用。”蔡俅嘴角一扬,悄悄露出一抹奸笑,转身离去。
这样,不论等会儿出了什么事,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希孟正在林中试弄自己的新箫,只听一个“沙沙”脚步声由远而近,那脚步既急切而又沉重,不像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也许是守林的太监,也许是一个大大的危险,虽然希孟不知道是谁,但是希孟不想被任何陌生人发现自己,免得横生麻烦,收了箫别在腰间便往竹林外走去。
那“沙沙”声竟然如影随形,跟着自己的脚步往竹林外走!
希孟有些惊疑,便加快了脚步,走到竹林外的路上。
“嘿嘿,好久不见啊。”完颜望背着手从竹林里走出来,眼前少年那英姿挺拔的背影与四年前那个半大的孩子真是大有不同——更加诱人犯罪。
希孟早就不记得这是什么人的声音,回头只见一个满脸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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