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已尽》第39章

“我明白。”赵世点头：“我只是觉得如果北京也有一间这样的会馆，我的生活质量会因此高出很多。为此我甘愿做你的马仔。”
林月笑：“赵世你就别打趣了，我只恐怕北京城高出这个档次的会馆遍地皆是。这间会馆只是别致了一点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世间会馆数万家，唯有这家动我心啊。”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菜系是偏清淡的南方系，林铭文甚是喜欢，偏过脑袋跟唐娜说：“若不是路程稍微远了点儿，不然真可以做我俩的小厨房。”唐娜也点头附和：“是，这些素菜都做的很合口味，比我吃过的所有的素食餐厅的菜都要好味道。”
陈少恩忙不迭失地说：“这个好办，我每周拿了菜单回去给二老，你们只需划构选好每顿所需菜式，做好后专人派送就可以了，当然也可以临时根据当天口味添加缩减。”
唐娜看着林铭文，林铭文看着陈少恩说：“这样可以吗？”
林月抢着说：“当然可以了，爸爸。你和妈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情享受生活，一切需求，全力满足。”
“是。”
“是。”
“是。”
三个年轻人跟着表态。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8
转眼至五月，装修好的房子已经通风晾晒两月有余，唐雅洁陪着赵世去家具城挑选家具。赵世说：“雅洁，S城是你的主场，所以尽管挑选你自己喜欢的风格样式，就当我不存在。”
怎么可能不存在？明明是存在的。对于挑选家具这件事情，唐雅洁完全没有过体验。小时候住贫寒的乡间小房，只一床一桌一椅足够，后来堂皇入住林家，并没有被赋予任何选择的权利，所以唐雅洁在吃穿用度方面一直保有不可思议的极简风格。
生活上的极简风格投射到婚纱设计上，倒是极度梦幻奢华，喜欢用褶皱和蕾丝表达作品诉求。赵世对唐雅洁的婚纱作品有过系统的研究和了解，他以为那种奢华欧洲宫廷风是唐雅洁内心的一种投射，却不知女人的心思从来都不是能用来猜测度量的。
赵世感觉到有点儿累，也是他和唐雅洁之间第一次脚踏实地地接触到人间烟火的琐碎和真实。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对唐雅洁的喜欢的忠诚度。有人说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还有人说，男人对女人的爱都体现在无限的包容里。
于是在两个人始终无法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赵世提出先去咖啡馆小坐。
家具城的一楼就是咖啡茶座，唐雅洁点了一杯菊花茶，赵世要了美式咖啡。疲累和失望还有自我怀疑一直萦绕在赵世的脑海，他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了当年对待初恋情人柳叶子的耐心和细致。如今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他，更希望陪在身边的是一个清水般透明真诚坦率的姑娘，当然还必须是年轻好看的。
冰雪聪明的唐雅洁从赵世的沉默中猜中了大半，她也因此心生悔意，于是主动打破沉默说：“赵世，我对居住环境的要求极低，而且本身又很怕麻烦，所以买家具的事情还是你全权做主，不必来征求我的意见，只当给我也一个最后的惊喜，好吗？”
“这样也好。”赵世应着，也极力露出一抹微笑来。
隔日，赵世就去家具城订了一全套欧式豪华宫廷风格家具，从卧室到客厅，再到餐厅，甚至卫生间里，都似乎有层层纱幔低垂，于暗黑处闪着金光。
唐雅洁之后跟林月抱怨说：“我从此不敢一个人打开房门，总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
林月笑着打趣：“慢慢适应你的豪门生活吧，据说那套家具全程也就卖出两套而已，其中一套都在你和赵世未来的小家中，听起来特气派。”
“如果我真的有机会做一个财务自由的有钱人，那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买一个苹果园，春夏之交的天气里，白天在苹果园里游荡，晚上就睡在茅草房里的行军床上，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啊？什么啊？韩剧看多了吧？”
唐雅洁认真地说：“这不是韩剧，这是我真实的我所经历的生活。就在我的老家白水镇，我最好的朋友家的苹果园里。”
林月满脸憧憬：“真的吗？什么时候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唐雅洁说：“好啊，恩，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去度蜜月。”
“你真的决定嫁了？”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藤编摇椅上。
摇椅陪伴林月长大，它沉默地承载了林月成长过程中所有的艰难悲喜，也似乎因此而有了魔力，只要坐在摇椅上，时光就仿佛永远停留在十七岁那一年，不曾改变。
唐雅洁说：“不嫁又能怎样，也不能一直呆在这座老宅里。走出去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错，赵世是合适的人选。”
林月听的心惊，唐雅洁的措辞又何尝不是她用来安慰自己的那一套。她感觉到害怕，觉得看似风生水起的生活微微投射着不安，人人都道林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先后觅得佳婿，城中人翘首企盼着未来S城的商业格局会发生怎么的重大变革，还有人觉得林铭文才是最大的赢家，变来变去最终绝对资源还都掌握在林家人手里。
林月一步妥协，步步妥协，到如今只有结婚一条路摆在她面前。
唐雅洁说：“怎么样？月姐姐，不如我们真的选个日子集体婚礼吧，这样也好给媒体足够的份量曝头条，也算是我为铭文国际尽一份心力。”
陈少恩才是完全了解林月的那个人，森林半岛的那套小庭院，从硬装到软装，完全不着一丝痕迹在林月的日常流程里，她正常上班，正常发呆，正常下班，然后忽然有一天陈少恩接她下班的时候，顺便载她踏入那个小庭院。室内美式乡村风，室外苏州园林风，不大的院落竟然也弄出亭台楼榭的感觉。林月站在一池荷花前，回望陈少恩，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不管怎么样，陈少恩是尽了心的。他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完成林月对未来新家的梦想。陈少恩心底里，是希望林月是快乐的。
也是在那池盛开的荷花前，陈少恩突然拿出一杯钻戒，单膝跪地，微仰着头说：“林月，嫁给我吧？”
林月的眼眶来不及湿润，就被荒谬的场景惹笑，她笑着说：“陈少恩你是在满足你的表演欲吗？”
陈少恩并未起身，只是说：“小月，如果婚姻本身是一份契约关系，那么我为什么不能以求婚的方式把我们带进一层新的关系之中去呢？求婚是庄重而神圣的，我愿意信守承诺，给你一份安全温暖的依靠，而且给予你随时退出的自由。亲爱的，是否愿意作为亲密的战友，在未来的日子里，并肩战斗。”
林月并没有被陈少恩的表白感动到，在她心底，唯一有资格单膝跪地向她求婚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好多年，她愿意为了这份庄重和神圣，给自己一份无止境等待的自由。不过，林月还是接过了陈少恩的钻戒，套在左手无名指上。
陈少恩起身把林月揽在怀里，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真是一种荒唐而奇怪的关系，林月不不止一次在心底鄙视自己的选择，可是慢慢地她也就接受了选择的结果。陈少恩不是恋人，可绝对算得上推心置腹的闺蜜，甚至渐渐跃然在石磊之上，承担生活小助手的功能。
回到车上，林月抚摸着钻戒说：“那个，少恩，若是有朝一日，马驰原重新回到我的生活里，那要怎么办？”
“绝对放你自由。”陈少恩说：“林月，无论事情怎样发展，我都不忘初衷。我是诚信的合作方，并不会因为私己的利益去牺牲掉你一生的幸福，那不是我的为人，你要相信我。再说，你已经给了我诸多帮助，不过难免还是要帮我演绎一些小戏份，因为我跟你一样，并不想摧毁父母的生活，我有责任在能力范围之内去保护他们。”
林月答：“那是自然。”
最难的不是在双方父母面前扮演亲密的恋人，最难的是好朋友石磊的避让。
林月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到石磊了。就算林家父母催嫁，陈少恩也并不是林月唯一的选择，正是因为石磊的出现，林月才做了最后的决定。在这件事情上，石磊觉得心底对林月有所亏欠，因为他明白这条道路上的凶险，他不忍心看到最好的朋友为了帮他挡风遮雨而最终踏上一条不归路。
在画饼充饥的故事里，马驰原就是那块饼。林月用他给自己希望，石磊用他给自己安慰。他安慰自己，在这场人生话剧里，马驰原是最终上场结束故事的那个人，所有的其他的不过是摆了一个等待的姿态而已，没有对错。
林月从陈少恩有意无意的话语中得知，他和石磊每周都会在复活酒吧见面。那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所，也是数次相约的地方，更是能给他们之间的关?